乌岚江拓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后很快调整情绪恢复如初。
身为南诏国掌权者多年的长公子,虽然面上总是一副万事随心的模样,但心里却冷静自持得很。
“唐先生如今的身份是个死人,既然人到了南诏,又杀不掉,何不好好利用一下这个人才,你说是吧,阿舟。”
乌岚江拓眉目含笑,一双艳丽的桃花运里却包含着
毒刺。
一整个上午,三人都关在书房里,宽大的桌案上被边境图铺满,上边仔仔细细描画写或是军营驻扎,或者山川河流。
果然唐慕岩多年大国行军经验丰富,点出了西南边境布防的不足之处,又给予了多条整改方案。
加之傅轻舟对边境的了解,二人很快就敲定了布防方案。
但让二人惊奇的是,乌岚江拓对军事虽然不善精通,但对于西南三国的国策,民生,朝堂,却了如指掌,大小事宜如数家珍。
提供起应对之策也是手到擒来,毫不逊色于二人的布防能力。
果然,乌岚江拓治国之能不容小觑。
“看来,王兄继承大统实至名归。”
傅轻舟此言并非嘲讽,而是真心实意。
鲜少被傅轻舟称赞的长公子一时间竟有些难以适应,干笑两声转过头,“二位带兵的本事也是我所不能及,各有所长。”
气氛难得地缓和,虽然心结难解,但危局之下,众人还是一致对外。
直至过了午时,书房的门才再次打开,傅轻舟难得亲自将这位不请自来的长公子送出府门。
春日暖阳,绕过连廊,微风扶起女子浅淡的衣袍,周身似是镀了层柔光。
手臂缠绕绷带的人此刻也不知为何,看着身侧通行之人略带笑意的眼角,好像断骨之痛也并不难挨。
“三日之后先祖冥诞,二王叔依礼会前往守灵。”
乌岚江拓单手利落地翻身上马,似是怕傅轻舟烦忧,特意撂下这样一句交待。
“多谢王兄。”傅轻舟微微拱手,难得的客套。
春日的暖阳好似不只暖了长公子一人,傅轻舟返回主院的脚步也略显轻快。
路过西侧回廊时,余光瞥见向来冷傲的唐慕峥正小心翼翼搀扶着改为伤愈的安康坐在池塘边。
动作小心,就像对待瓷娃娃一般,全然看不出在岚山脚下手持双刀如杀神浮生般狠辣的样子。
也好,一切都好,所有事都在向着令人安心的方向发展。
接下来一个月内,乌岚江拓重整国库,军饷下放,傅轻舟与唐慕岩推行的边境布防也得以实施。
西南三国纵使结盟,也难以突破防线。
而最令傅轻舟心安的,莫过于唐慕岩伤愈。
结实的身体上大大小小伤痕无数,唯独肩上的痕迹最为突出,也最让她心疼。
“不疼了吧。”傅轻舟坐在软榻上,小心地用手指戳了戳看起来还是有些狰狞的疤痕。
一戳一戳的手指被一只大手握住,放在疤痕上,接近着头顶传来好似山谷般醇厚的嗓音,“那里就需要这般小心翼翼,早就不疼了。”
傅轻舟抬头,还是那双墨黑含情似水的眸子,明明一身武将体魄,却悄悄生了一张文臣俊俏的脸。
定定地,一时看愣了神。
长长的睫毛在忽闪的烛光下投射出一片淡淡的阴影,映得他眸光更加幽深,如星河汇聚,将人吸入其中。
明日傅轻舟几人按计划就要暗中前往西南边境,以备敌国突然入侵措手不及。
今夜,也许是最后一个安宁平和的夜晚。
感受着男人竹节般的手指在自己唇边慢慢摩挲,阵阵酥麻,就连呼吸也随着面前男人指尖的动作还是起伏不定。
曾经,这个男人也是这样,大手抚去她脸上的泪,告诉她别怕……
回忆在心头蔓延,不安的情绪跳动,正当她试图闭眼缓解这份不安时,紧抿的唇瓣上蓦然附上一处柔软。
傅轻舟下意识颤抖,不是害怕,不是逃避,是一派无法言说。
迟来的吻并非浅尝辄置,深入的缱绻,温热而柔软,似是要占为己有,可其中的温柔又像虔诚的信徒,带着隐忍不作逾矩。
时间仿佛静止,周围的一切不断化成虚无,世间唯有二人。
不知是心跳的急速,还是呼吸的不畅,又或是烛火繁多,傅轻舟越来越觉得周身的温度在不断攀升,脸颊也越加滚烫……
“轻舟,看着我……”唐慕岩的声音略显急促,喉音明显,带着一丝喑哑。
傅轻舟抬眸,星亮的黑眸被**渲染,修长的睫毛如蜻蜓振翅,一点一点让捕食者沦陷。
炽热的唇瓣落在眼角,细碎的吻去眼角溢出得秋水,青蓝色的腰封被竹节般的手指灵巧地解开,脱落。
还带着体温的腰封落在眉眼之间,傅轻舟眼中光亮被取代,听觉和触感逐渐被放大,借着男人托举在背后的手,慢慢仰躺在软榻上。
听着耳边愈加浓烈的喘息,细碎的亲吻,好像周身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好像随时会离她远去。
她下意识抬手抓,摸到的是男人结实的臂膀,手指划过,还能感受到上面伤疤的凸起。
这是为救她而留下的,现在被握在手里,充实有安心……
“别怕,我在……”
付在耳边的吐息炙热,每一个字都好像摄人心魄的精魂,勾着你,一步步,朝着他的深渊走去……
烛火彻夜,软塌鸾香。
夏日的夜晚总是不长,月光逐渐淡去,傅轻舟长丝披散在有些松垮的衣襟上,一只修长的手臂伸到桌案上,灵巧地勾住一支朱砂笔。
里侧的唐慕岩手肘撑着床榻,饶有兴致打量着面前姑娘,猜测她下一步要做什么。
在砚台里点了点朱砂,转身对着唐慕岩歪头笑了笑,精亮的眸光里闪烁着狡黠。
“别动哦~”像是在安慰小孩子,语气里充满了宠溺,又带着诱哄。
唐慕岩看着那支朱砂笔逐渐靠近,他不闪躲,就想看着一个顽皮孩童的自娱自乐,
紧接着脖颈上一阵的冰凉与毛笔笔尖带来的丝丝痒意。
“傅…轻…舟!”傅轻舟一边念叨着一边在唐慕岩侧颈上龙飞凤舞写下自己的名字。
收尾时,笔尖还故意扫过男人敏感的喉结,引起唐慕岩一阵旖旎。
借着傅轻舟捧来的铜镜,唐慕岩仰头欣赏着这独一无二的签名“印章”。
“我是你的了?”他问。
“你是我的了。”她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