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夫人你可算是醒了。”豆蔻牵着小荷兴冲冲扑到床边,兴高采烈说道。
“我们每日都在好好温习夫人教过的诗词,没有半点偷懒。”小荷怯生生说道。
“真乖,我定快些好起来,好早日教你们更多东西。”叶萝衣苍白脸上露出欣慰笑容。
“夫人,那你可要快些好起来。如此侯爷也可放下心来。”豆蔻眼珠一转又将话引到傅淮书身上,“你不是这些日子他每日不是守在你身旁,就是在外找寻名医,可操劳了。”
“嗯。”她微微点头。不需豆蔻提起,她看到傅淮书较之前憔悴许多的面容,就知他这些时日定是十分操劳,心中不由升起些许愧疚。
“侯爷。”她正想着,就见到那个瘦削身影从屋外走了进来。
“你们先下去罢。”她小声交代豆蔻二人,才将目光移到在床边坐下那人身上,“侯爷怎么来了。”
“自是想念夫人了,我真是一刻见不到夫人就如隔了三春秋。”傅淮书又将手敷在她手背,“手如此冰凉怎么不披肩衣裳?”
“我不冷。”她轻轻回握傅淮书的手,笑着答道。又用衣袖拭去他额头的汗。
“多谢夫人关心。”傅淮书顺势靠在肩头,像是在撒娇。
“侯爷。”叶萝衣轻轻揽着他娇嗔唤了声,“若是被人看了去,可要影响侯爷名声了。”
“侯爷的名声如何与我傅淮书何干?”
“这些日子真是让你劳心了。”叶萝衣又自责叹道。
“唉,夫人怎如此见外,为你做这些都是应该了,毕竟我们是夫妻。”傅淮书又做起,认真看着她双眼,“你好了我自然好,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会独活。”
“呸呸呸!”叶萝衣急忙抬手捂住他的嘴,“侯爷可要长命百岁,不得说这些不吉利话。”
“那夫人也要陪我长命百岁,可好?”傅淮书牵着她的手问道。
叶萝衣羞怯点点头,又快速将脑袋埋下,不想被看到绯/红的双颊。
“侯爷,夫人的药煎好了。”
“嗯。”
看着傅淮书手上端着的瓷碗,闻着空气中飘荡的药味,叶萝衣扁着嘴可怜巴巴看向他眨巴眼睛,故作柔弱道,
“侯爷,我已经好了,不如就不喝这药了罢。”
傅淮书忽然凑得极近,近到他们眼中只看得到对方,说道:“不行。”
“你喝下这药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如何?”
“好。”叶萝衣欢快地点了几下头,不想又觉头晕目眩,倒回枕头上。
“可有何不适?”傅淮书放下药碗,焦急俯身看向她。
“没事没事,不过是我刚才点头太急了。”叶萝衣连忙摆手示意真的没事。
看她又苍白几分的脸色,傅淮书双眸变得如墨色漆黑,满是担忧。
“放心罢,真没事。”她伸手握住傅淮书的手,轻巧笑着看向他说道。
傅淮书才又反握住她的手,说道:“没事便好,可不许逞强。”
“自然,我可是要陪侯爷长命百岁。”她笑着凑上前乖巧看着他。
“这样才对。”傅淮书端起药碗先尝了口,才递到她面前。
叶萝衣二话不说接过来就将药汤一饮而尽,努力将苦得皱成一团的脸展开,强打着笑容说道:“侯爷你看我喝完了,这药真是一点也不苦。”
“好。”傅淮书捏捏她的脸颊,又叹道,“你这仅有的二两肉都没了,以后可得好好补补。”
她也同样担心看着他回道:“你也是,都变得弱不禁风了。”
“那日后还得拜托夫人多多保护为夫,莫要让我被恶人掳走。”
他这话逗得叶萝衣哈哈笑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停下,信誓旦旦说道:“好,日后我要每日强身健体,定能护住夫君你。”
“好。”傅淮书笑着看向她,二人手也不觉牵在一起。
“不过……刚才说那个要求可还作数?”她忽然收起笑容眼神躲闪问道。
“说罢,夫人有何要求,就算是以身相许为夫也定是要满足。”
“那个……就是……”叶萝衣一下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开口,刚才轻松氛围也是消失殆尽。
“你是想问潜入府中伤你那人罢?”傅淮书了然看着她说道。却感觉到她牵着的手一震,整个人变得更局促起来。
她低下头思索片刻,才小声说道:“我……我不是还念旧情,只是……我们从小相伴长大,如今的许多变故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我想他定不是故意来害我,只是有苦衷……所以想求侯爷莫要伤害他性命,将他送至城外让他回去便是。”
傅淮书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吐/出了个“好”。
叶萝衣又抬头感激看向他,眼中泪珠几乎要落下。
“好啦,怎么又要哭了。”傅淮书轻轻抹去她眼角泪珠,“夫人的要求自是要答应,更别说这救人的事。”
“多谢侯爷。”
“如何多谢?”傅淮书故意靠到她耳边问道。
叶萝衣从耳朵到脖颈又染成了深粉,整个人愣在原地不敢动弹。
“快些歇息罢。”傅淮书扶她躺下,将被子盖好才又要坐下,手却被抓住,他又疑惑看向叶萝衣,“夫人,可是难受?”
叶萝衣摇摇头,目光撇向旁边小声说道:“夫君今日奔波也是辛劳,不如一同躺下歇息罢。”
“无碍,我不累。”
“不行。”她却难得坚持,抓住他的手不放,还想要往里挪。
看她这样坚持,傅淮书只能点点头,俯身看着她答道:“好,那夫人可否放为夫去宽衣。”
听到他这话,叶萝衣脸又红了几分,依依不舍放开手,目光确实紧紧黏在他身上,像是怕人跑了。
却见傅淮书卸下身上衣裳,着一身中衣逆光走来,颀长身材一览无余。叶萝衣羞得将脑袋埋入锦被中,不敢再看他。
还是嫩感觉他小心在身旁躺下,又忍不住露出一双眼珠子偷偷看他。
“夫人怎还偷看为夫?此处只有你我二人,不必如此拘谨。”傅淮书侧躺着看向她,一双眼中净是笑意,手也轻轻揽在她腰上。
叶萝衣伸手轻掐他腰侧,不想听到傅淮书惊呼,以为自己伤着他了,连忙从锦被中探出脑袋,焦急看着他问道:“可是腰上有伤?我给你看看。”
她却被傅淮书伸手抱住,清冷梅香扑鼻而来,刚要的怒火自觉降下去,她也将手放在他腰上,
“是我不好,我不该置身险境,让你忧心了。”
“我每日守在床边,看你一日更比一日憔悴时,真怕你再也醒来,留我一人在这人世间。”
傅淮书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光是这句话她就能觉心痛无比,仿佛真感受到了他那时的无助。
“我不是好好的吗?莫要担忧,我们以后还要在一起几十年,我可不会丢下你先走。”她故意语气轻快说道,又艰难抬头看向他,“若是日后我老得牙齿掉光了,你莫要嫌弃我才是。”
“你牙掉光了,我不也没牙了,还请你莫要嫌弃我才是。”傅淮书眼中浮起浅浅笑意看着她答道。
“那时候我做了个梦……关于你。”见他被逗得有了些笑意,叶萝衣话音一转还故意卖了个关子。
“梦到我甚么了?可是好事?”傅淮书假做思考状。
“梦到你成了将军,骁勇善战犹如战胜下凡。”
“我现在可不想做甚么将军,只愿时时日日与夫人相伴左右。”
叶萝衣刮了刮他的鼻尖,笑着看向他说道:“我不就在你身边么?”
“我怕夫人忽然要变做仙女飞走,那我这凡夫俗子可不知去寻觅。”他又顺手握住叶萝衣的手。
叶萝衣咯咯笑起来,迷糊说道:“不会不会,若是我去做了仙女,自然要将夫君带去天界,不然是一日也待不下去。”
“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身旁,可好?”傅淮书眼神深沉看着她,沉声问道,“无论何时遇到何事,都不要离开。”
“好。”她郑重点点头。
午后阳光穿过雕花窗棂撒到桌上,照得一切都暖融融,静谧美好。傅淮书蹑手蹑脚起身,掖了掖锦被,深深看了几眼床榻上熟睡的人,才披上衣裳离去。
于斯看到他连忙走到他身旁,压低声音说道:“侯爷,你人还是每日闹个不休,非要见您。”
“暂时不必理会,留得他性命在就是。”傅淮书淡漠答道。
“只是这人之前在万花阁染上了五石散,如今断了这玩意儿,每日不是撞墙就是奋力抓挠自己的皮肉,怕是……怕是活不长久。”于斯支支吾吾答道。
“让那边的人想法子,保住他那条命即可。等他断了五石散的瘾再说其他。”
“是。”行了礼裴渊就大步离去。
傅淮书走过院子,还未靠近茶室就问道一股浓郁茶香,不必想也知道,又是裴渊那人在霍霍上乘茶叶。
只是这人真不爱惜东西,若是叶萝衣知晓他这幅做派,又是要心疼。想到这他又忽愣在原地,惊觉自己被叶萝衣传染,关心起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