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头身体不好,外面又下着大雨,宋宁只能将医生请过来。
明止水带来的保镖身强体壮,倒是可以去找医生,但是不认识路,于是就由宋宁领着保镖打着伞去找医生。
幸好小诊所离这里不远,走了大概半小时就到了地方。
推开小诊所的门,宋宁却发现小诊所里的老大夫不在,只有老大夫的徒弟。
那是一个身形挺拔,面容清俊的男人,一双眼睛带着点点柔色,有股书卷气。
宋宁礼貌问道:“你好,我是来看病的,请问赵医生在吗?”
男人抬手,示意宋宁和保镖先坐下,一边给宋宁倒茶,一边道:“我师父有点事情,这几日不在诊所,你是生病了吗?可以先和我说一说。”
赵医生的徒弟自然不会差的,宋宁当即道:“不是我生病了,是我的爷爷,老人家上了年纪身体不好,外面又下着雨,不方便过来,能不能您走一趟,跟我过去看看?”
男人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看了看外面的倾盆大雨。
宋宁见此,连忙道:“价格好商量……”
男人摇头:“我跟你去,不收你出诊费。”
说罢,男人问了几句小老头的情况,拿出几瓶药放进药箱里,旁边的保镖连忙将药箱接回去背着。
“谢谢啊。”男人又道,“好了,我们走吧。”
走到门口时,男人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不好意思说道:“抱歉,我的伞坏掉了,你们谁愿意捎带我一程?”
保镖们见此,连忙表示自己愿意。
奈何保镖们人高马大,男人更是身姿挺拔如松,挤在一把伞下,实在拥挤。
也就宋宁手里这把伞稍微大一些,于是宋宁道:“我这把伞大,给你们换……”
还未说完,男人就钻到宋宁的伞下面,感激道:“真是太谢谢了。”
宋宁:“……不用谢。”
不知道是不是宋宁错觉,回来的时候,雨似乎下的小了一点。
保镖们在前面走着,后面宋宁和男人并肩走在雨地里,两个人很安静,以至于有些尴尬。
宋宁出声找了话题:“我爷爷的病麻烦吗?”
男人道:“这几日雨大,容易生病,老人家身体康健,没什么大事情,你不用如此担心。”
宋宁松了一口气:“谢谢你。”
男人打量着宋宁身上单薄的衣服,忽然道:“穿的这么少,这个给你穿吧。”
临走时,男人忽然进去拿了外套出来,宋宁以为男人怕冷,可一路上,男人只是将外套搭在手臂上,并不穿。
看着递过来的外套,宋宁没有拒绝,将外套穿好:“谢谢啊。”
男人:“不用客气。”
很快,他们就回到了家。
宋宁收了伞,男人也走到了屋檐下,正好和明止水对上。
明止水眸光流转,笑着伸手:“你好,感谢医生冒雨前来给我爷爷看病,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男人微微点头,和明止水握了握手,然后快速松开,态度却有点冷淡:“医者仁心,不用麻烦。”
明止水松了松肩膀:“哦,那好吧。”
宋宁有些哭笑不得:“止水,先把你的钞能力放一放,先给爷爷看病。”
明止水道:“也是,天大地大,咱们爷爷的病最大。”
说着,明止水顺势握住了宋宁的手,捏了一下宋宁的指尖,忧虑道:“爷爷刚才还答应病好了,要给我做木雕玩呢!”
宋宁安慰道:“爷爷说话向来算数,别急,我们先带医生过去吧。”
“我都听阿宁的。”明止水笑脸如花道,“医生,这边请。”
男人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小老头的病并不严重,所以男人很快就开了几包药,先让小老头吃着看看。
若是不行,到时候男人再过来。
临走时,宋宁付给了男人现金,还顺带把外套还给了男人,又让保镖将人送回去。
等人走后,明止水松开握住宋宁的手,调侃道:“这就是山神?”
宋宁微微叹息:“是。”
模样不一样,声音不一样,什么地方都不一样。
但是宋宁还是认出来了。
明止水:“这是他的真面目?”
宋宁:“至少他和我朝夕相处的时候,用的不是这个模样。”
明止水轻笑:“是吗?我刚刚不过是牵了一下你的手,那眼神恨不得杀了我。”
宋宁有些无语:“这就是你对我动手动脚的理由?”
明止水一本正经道:“我现在对你可没兴趣,我只不过是气不过他这样欺负你,想着酸一酸他。”
“……你还真不是一般的无聊。”
明止水理所应当道:“没办法,要不然你以为我会搭理宋誉?”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我实在没想到,你竟然会把他带回来。”
宋宁认真道:“我不能拿爷爷的性命开玩笑,况且有一句话,你问的很对。”
明止水:“什么话?”
宋宁目光复杂悠长,但还是道:“我喜欢上他绝非偶然,而是必然。”
“我曾遇见过他。”
明止水:“你们之间莫非有误会?可是他为什么不说?”
宋宁摇头,也想不太明白:“应该不只是误会。”
明止水:“那你想问问他吗?”
宋宁冷笑:“我给过他无数次机会,他自己不说,我能怎么办?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着他说?况且我们现在早就没了关系,不是吗?”
明止水“啧”了一声:“也是。”
许是因为白日见到了风青岫,所以晚上,宋宁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便是以往沉迷的游戏,宋宁也是半点玩不进去,于是打开了床头的台灯,将从小老头那里拿回来的箱子给打开了。
宋宁将箱子里的小玩意全部倒在自己的床上,挨个检查起来。
没有丝毫特别之处,全部都是成对的。
唯独那个小鹿是单独一个,还刻着一个“赠”字。
宋宁摩挲着那个字,其实心里隐隐约约有个猜测。
这东西应该是他要送给风青岫的。
可如果是的话,为什么他没有任何的记忆。
如果他很早之前就认识过风青岫,喜欢过风青岫,那为什么宋誉才是他命定的妻子,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宁眼里容不得沙子,他不会允许自己成为别人的替身,就算他再喜欢风青岫也不能。
比起囚禁和强娶,宋宁最耿耿于怀的是风青岫和宋誉的事情。
宋宁又枯坐了一会,发现实在是想不明白,长叹一口气,将玩具全部收好,重新放到木盒子里,然后躺下睡觉。
梦里的宋宁也不得安生。
一会是初遇风青岫的怦然心动,一会是风青岫囚禁时近乎偏执的占有。
一会是满心满眼的甜蜜和爱恋,一会便是深不见底的深渊辜负。
乱七八糟,如梦幻影。
最后变成一团糟糕的线,紧紧地缠绕着,直把宋宁勒的喘不过气来,猛地从床上惊醒才罢休!
一道黑影,正安静地矗立于宋宁的床头!
喉咙滚动,尖叫被狠狠压在嗓子眼里。
窗外闪电猛地打下,快速照亮屋子,然后快速归于黑暗,却也足以让宋宁看清楚面前的风青岫。
宋宁被吓得不轻,在看见风青岫后,面色才微微缓和,“啪”地按亮台灯,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你怎么来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吓到你的,我现在立马走。”风青岫起身打算离开。
宋宁沉声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风青岫身子顿住,这才像是做错事情的小学生一样,转过头来,回答:“我没想做什么,我只是想过来看看你。”
宋宁:“衣服不是还给你了吗?还有什么好看的。”
风青岫微微错愕:“你知道是我?”
“很难猜吗?”宋宁有声无力道,“风青岫,告诉我,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风青岫坦言,声音艰涩:“我太想你了,所以我想再见你一面,本来没打算惊扰你,想着看完就走的……”
床头灯恍惚黯淡,照着宋宁微微蹙紧的眉头,宋宁轻笑出声:“就这样?”
风青岫:“就这样。”
两个人相继无声。
风青岫不想走,于是安静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心上人。
而宋宁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不曾驱赶风青岫。
最后是宋宁先开了口,他身体往后仰,靠在床头,揉了揉眉心,问道:“你曾说,在很久之前我们见过,还说过,你是为了我而来的。你是山神,宋老三是向你请愿,宋誉是你的未婚妻子,那我们呢?我们又是怎么遇见的呢?”
风青岫眼眸垂了下去,却是在摇头:“并没有什么好说的。”
早在宋宁撞破风青岫真面目时,他就问过风青岫是否有苦衷,奈何风青岫闭口不谈,想来也没什么误会。
后来宋宁回到了家,看见了那些玩具,以及明止水对他说的那些话,让他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这才想要问一问风青岫。
可是宋宁给出了台阶,风青岫却不愿意下。
“不说算了。”宋宁脸上浮出愠怒,冷冷道,“这雨下了半月,是你做的吗?你不是山神吗?让雨停应该很简单吧?”
风青岫一僵:“嗯,很简单。”
宋宁:“什么时候雨停?”
风青岫摩挲着手指上的血玉戒指,询问:“宁宁想要什么时候停?”
宋宁:“自然是越早越好。”
风青岫:“再等等吧,给我三天。”
宋宁冷笑,闭眼不想去看风青岫。
风青岫知道宋宁是在赶人了,到底是没有多做停留,站起身来,作势就要往外走。
“我最讨厌不张嘴的人了。”看着风青岫孤寂的背影,宋宁心里窝了一口气,以至于说出的话格外的尖酸刻薄,“也最讨厌那种,瞒着你是为了你好的鬼话,风青岫,我们彻底结束了,以后无论死活,别来找我了。”
风青岫最后回头看来了一眼宋宁,笑了出来,身影逐渐变淡,他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