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愿意,只是你在旁边我会有些紧张。”
“为何紧张?”阿敖厮追问,“我没有很严格,没有训斥过你。”
余渺默了默,打算试着跟他说实话:“不是怕你训斥,只是你在那儿看着,我会很不自在。”
“为何不自在?”
“你总会突然过来抱我一下,或亲我一下,这样被别人看着,我会很不自在。”
“你不喜欢吗?”
他语气还算正常,没有生气,没有质问,似乎只是寻常提问。
余渺略松口气:“不是不喜欢,只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太习惯这样,或许是毓旒的风俗和梅岩的不太一样。”
阿敖厮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双臂紧了紧:“好,我答应你,以后有人的时候,我不会突然过来亲你抱你。”
她有些惊讶,心口的巨石随之放下。
在得到这个回答之前,她并没有想到阿敖厮会如此回答,她还以为他们得吵上几句。
也不是对阿敖厮的偏见,总之她以为,世上的婚姻都是父母之命,所有的夫妻都是貌合神离,相处也是争锋夺势,此消彼长,没有共赢一说。
她垂下眼,轻声道:“谢谢。”
阿敖厮蹭了蹭她的脸,没有说话。
天色微暗,外面又来请了,浴桶里的水也微凉了,阿敖厮起身,带起一圈水花。
“今晚是庆功宴,你跟我一起去吧。”
“好。”余渺是有些累,但她觉着这样的场合她还是得去,多露露脸总没什么坏处。
阿敖厮早收拾好,待她穿戴妥当,牵住她的手往门外走。
挞纱一直背对着他们,面朝着门,见她越过,对她笑了笑。
挞纱也是因会毓旒话才得以留在此,自然是希望她和阿敖厮都能好好的。
她微微点了点头,大步走在前面。
广场上篝火已经点燃,还是像上回一样烤了一整只动物,外表已烤得焦黄,远远瞧着看不出来是什么。
这一次出门收获颇丰,有重功的几个已经得了奖赏,剩下的一些就是要在这庆功宴上进行比试来分。
场上的比试早已开始,余渺和阿敖厮一到,戈图便走来汇报情况。
阿敖厮手肘撑在腿上,看着前方的比试,也不知听清楚了没有,总之是应了一声,然后指挥挞纱一句:“去给王后切些野猪肉来。”
戈图看他一眼,自觉闭嘴,往后站了站。
余渺不知发生了何事,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接下野猪肉默默咀嚼。
她对这种舞刀弄剑的比试实在不是很感兴趣,尤其是梅岩人不重技巧,全拼实力,更是没有什么美感可言。
阿敖厮倒是颇有兴致,目不转睛盯着前方看,偶尔还赞贺一声。
被赞贺到的梅岩人皆是面露欣喜,朝他躬身行礼。
可以看出他在梅岩的声望越来越高了。
这是好事,余渺收回眼,也看向前方的比试台。
夜深,前方终于比完了,最终胜利的一个小伙子站了出来。
阿敖厮撑着下颌看着人,眼中带着几分欣赏:“你,想要什么?”
小伙子没有看眼前摆放的皮毛武器,而是直指向昏暗的角落:“我要她。”
余渺好奇看去,瞧见角落里跪坐的两个女人。
这两人她见过,正是昨日新来的那两个女子,她们换上了梅岩的衣裳,和梅岩人常梳的麻花辫,放在人群中倒是没那样扎眼了。
阿敖厮挑了挑眉:“她会织布裁衣,我留着她还有用处。”
小伙眼中的笑意消散一些,却听他又道:“不过,我既然答应给你们赏赐,你去将她带走吧。”
“多谢王上!”小伙单膝跪地行礼。
“不过。”阿敖厮打住,小伙愣了一下,等着下话,“她以后还是一样得干活。”
小伙立即又行礼:“好!多谢王上!”
人群有些振奋,起哄欢呼,注视着小伙将那两个女子中的一个带走。
余渺看得好奇,急忙问挞纱:“发生什么了?发生什么了?”
“那个人想要这次他们出去带回来的那个女人,王上同意了。”
“噢噢噢,然后呢?”她没看出来有什么特别的。
挞纱解释:“那两个人原本是来做工的,但王上还是同意了,总之这表明王上十分信守承诺。”
余渺点了点头,心里大概明了了。
不得不说,阿敖厮这个人武艺不错,当首领也不错,还挺有一套的。
那个小伙子带着那个女人走了,广场上的人又稍静一些,有人要阿敖厮上场比试着玩玩,阿敖厮二话不说起了身。
只是他人高马大,武艺又实在高,不过几招就能将人打败,一连上场了好些人,也没见他怎么喘气,直至要回去,他仍旧是一副精力旺盛的模样。
余渺稍稍看他一眼,突然有些羡慕。她要是长成这样,不也能轻松以一当百?
阿敖厮却以为她是在暗示,脚步放慢一些,牵住她的手。
她微怔,没有拒绝。
洗漱完要睡时天已很晚了,她困得眼皮都睁不开了,阿敖厮精神还是很好。
她刚躺下就被抱住了,但等了一会儿,没见人要做什么,她放心一些,安心闭上眼。
没有几乎整夜的折腾,她早上醒得还算早,但阿敖厮比她还早,已开始练剑,满院子都是剑斩风的呼啸声。
余渺轻轻推开窗,往外看一眼,朝窗边的挞纱问:“他今日没去忙吗?”
话音刚落,专心致志练剑的人收了兵器,朝她走来:“我等你一起去挖树。”
她眨了眨眼,突然有些不自在,强忍着没将窗子放下:“好,我这就起。”
阿敖厮没回答,绕进门,坐在一旁看着她。
那束目光异常强烈,她拿帕子的手都有些僵了,她很想问问他,为什么总是喜欢这样盯着自己。
但放下帕子,转身对上那双眼,她又不知如何问了。
“走吧。”她往前挪了两步。
阿敖厮起身,在她身前罩出一个阴影。
阴影靠近一步,他牵住她的手,缓缓往外走。
“你想要什么样的树?”
“银杏树,或者槐树,但我不知这里有没有,一会儿出去看看再说吧。”
阿敖厮的确没有听说过,他没有追问,抱着人上了马。
挞纱自觉上马跟着,没走几步,阿敖厮突然回眸。
她有些懵,不知是否还要跟着。
“跟着。”阿敖厮忽然又开口。
挞纱没弄懂他在想什么,悻悻跟上。
他收眼,驾得快了一些。
他不是很想让挞纱跟上,若是他和余渺单独出门能自由许多,但他需要挞纱传话。
快马行至有溪水的地方,两边逐渐开始有树木生长,他放慢马速停下,抱人下马,漫步在稀稀拉拉的草地里。
“这种树一年都长树叶,能避蚊虫。”他一一介绍,“这种树树叶不多,但到了秋天会变色……”
余渺仔细听着,跟他一起往前走。
汩汩溪水旁有许多石子,几乎堆叠起来,铺成石子路面。
余渺抬眼望去,忽然感叹:“这里有些像毓旒。”
阿敖厮眉头微动,也抬眸去看。
他对这样的景色没什么触动,战斗和杀戮才是梅岩人的底色,梅岩甚至称不上一个文明。
“我还想要溪边的小花,种在院子的边缘。”余渺道。
“好。”阿敖厮无法理解,但他觉得让自己的女人开心,这是一个男人的义务。
他学着余渺的样子去拔起地上的小花,他力气太大,用力太猛,花根咻得从土里飞起,带出一道湿润的泥,溅得他眼眸闪烁好几下。
余渺惊讶转头看他,随即笑出声来,轻轻擦掉他脸上的泥:“你怎么弄得脸上都是泥?”
他眼睫闪闪,看着有些呆愣。
挞纱很是识趣地没有上前打搅,余渺也恍然忘了他们语言不通:“好了,拔个花而已,不需要那样大的力气。”
“嗯。”他耳尖动动,接着弯身拔花。
很快,他掌握技巧,头也不抬一下,只埋头干活,一会儿就将溪边拔了个干干净净。
余渺回头看见那堆小山,急忙叫停:“行了行了,可以了,院子里种不了这样多。”
他茫然眨眨眼,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
“我想好了,我要那棵可以避蚊虫的。”余渺指着不远处的树。
阿敖厮立即吩咐:“挞纱,叫人来挖树,要连根挖起,不要将根弄坏了。”
挞纱应声,策马远去。
阿敖厮远远看一眼她的背影,快步朝余渺走近,弯背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她始料不及,瞪大了眼。
阿敖厮看着她的眼瞳,咧开嘴笑,露出一口又白又亮的牙。
她忽然想起,昨天晚上他们说好的是有人在时会注意些,没说没人在时也要注意。
余渺有些承受不住这热情的目光,忍不住想避开,可下一瞬,阿敖厮捏住她的下颌,一口咬了上去。
她推拒几下,又被人握住了手。
这男人的吻技一般,可以说是没有,她也没有,但也不会像嗦羊骨髓一样猛吸,感觉要将对方的脑子给吸出来。
她双手推开他的脸,认真和他对视片刻,而后抱住他的脖颈,往下压了压,轻轻吻上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