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似雪思忖片刻,说道:“我想出发去巫咸族,去找生母的下落。”
阿蛾将一袋热乎糕干递给梅似雪。
虽然不知道这些糕点又是从哪里拿到的,但梅似雪还是欣然接受。
阿蛾也开始犯难:“但是巫咸之地实在是太危险了。公子真的要去吗?”
梅似雪沉默了。
的确,巫咸族是苗疆巫蛊的支脉,峻岭凶地难涉,稍有不慎就会落入那些族人的陷阱,动辄万劫不复。
低低的乌云号堆积,压抑的气息叫人喘不过气,风骤然萧瑟寒冷,号角声急促传出,伴随着树叶的沙沙声格外瘆人。
山雨欲来。
梅似雪浑身打了个寒颤。
他下意识地转过头,却见几位狼族妇女带着孩子不断逃窜,甚至有几位汉子亦是狂奔着。
“出事了、出事了!”
他们叫喊着。
梅似雪提着碍事的长袍,飞也似地小跑下山坡,来到一位老妪跟前,关切地问道:
“出什么事情了?”
那位老妪双鬓斑白,腿脚已是不麻利、双眼也已经浑浊,但好在还是认出了梅似雪的身份。
老妪楷着额头上的汗,无可奈何地说道:
“十三族混战了!吾良族已经攻打到这里来了。
梅似雪皱起眉:“那,他们是什么原因来攻打这里?”
老妪回想片刻,叹息着摇摇头:
“唉,他们这是以当时少主受伤之事,刻意刁难狼族,向狼族讨要说法,半路突然多了一支浩浩汤汤的军队。”
梅似雪不解:“多出来的?”
老妪欸乃道:“听说还是带着朝廷的兵一起来的,而且不光是如此,那边已经出灾疫了。小王妃还是快逃吧,主上要到前线了。”
梅似雪理解,实则就是想要争抢族长之位,趁机吞并草原十三族,吾良族率先择选的最厉害的狼族。
只是为何他们是带着……中原朝廷的兵?中原和他们达成了什么协议。
而且,怎么会这么巧出现灾疫?
梅似雪难以置信地听着。
何况不是他方才和亲完么,中原怎么又带兵突然进攻,还是和吾良族联合。如果要是狼族带着草原其余几族一起反抗,胜算不知是谁更胜一筹了。
背着羊皮包裹的青年汉子乜斜了梅似雪两眼,不屑地说道:
“珈蓝婆婆,你别忘了王妃也是朝廷的人。中原人都知道瘟疫只有巫咸族会解,我们和巫咸族又是敌对,所以故意陷害我们!”
“我……”梅似雪话语一噎。
阿蛾听不下去了,他叉着腰说道:“狼王都已经澄清过王妃不是细作,你这这么说,就是在信口雌黄。”
“谁知道呢。”那壮汉不满地说道。
他招呼着前面的人,催促着往前进:“好了好了,快走。真染上灾瘟就不好了!快走啊!”
但梅似雪并未对他们这些冷嘲热讽放在心上,他拧紧眉头,说道:
“赫连燕月那边有危险。我要上前线。”
毕竟金陵常年爆发水讯,而水讯许多时候会造成灾疫,上沙场打仗虽然不行,但灾疫他绝对有经验。
但前往巫咸族还有可能不被发现,如果上前线便更危险了。
阿蛾抬头:“可是公子刚才不是说要去巫咸族寻找线索吗?”
“……”是啊。
梅似雪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担心赫连燕月。
但是当初危难之际,赫连燕月曾救过他的性命,他理所应当为他做出什么,再离开这里的。
梅似雪回到军营,看到军士陆陆续续地扶着虚弱无力的病患到集中营。
恰逢此时,他瞥见那个新来的侍女正搀扶着面色苍白、不断咳嗽的小卓玛阿古达娅,前者眼眶都是红肿的,明显是哭过整整一宿。
想起当时小卓玛活泼天真的模样,梅似雪多留意了须臾。
小侍女泣不成声:“求你们救救我姐姐!只要水泡破掉,她就会好痛好痛,求求你们。”
但小卓玛从始至终都是双眸紧闭、紧皱眉头,没有任何回应。
但像是阿古达娅这样的病患实在太多,军士亦是无能为力,只能尽可能地抑制病症的疼痛,但却是治标不治本。
看着小卓玛的模样,梅似雪牙根泛酸。
这里的游牧民族对医学其实知之甚少,甚至是几乎完全不知。
集中营不允许其他人靠近,小侍女站在营帐外观望许久,神色不舍。
梅似雪捧着糕干,径直走过去,问道:“阿古达娅是你亲姐姐么。”
侍女迷茫地抬起头,见到是梅似雪稍稍放心下来,畏葸又啜泣着点点头,眼底有些许惧色。
梅似雪面露笑容,试图让小姑娘缓和一些,他将热气腾腾、被油纸包裹的糕干放到她手上:
“不用怕我。喏,这些给你,另一点我待会吩咐军士带给你姐姐。”
小侍女意外地看着怀中的糕干,腼腆地低下头,脸上的悲恸淡化许些:
“多谢王妃吉言。”
……
这一日营帐内,梅似雪正在翻墙倒柜,最后用嫁妆箱的软纱制作着什么,神秘兮兮的,在赶制好后便往走。
侍女发现了他的不对劲,赶忙拦在他跟前,瑟瑟发抖地说道:
“主上有令,不能让小王妃离开寝营,您还是在彼时静候主上佳音。而且……姐姐也说过的,要好好待小王妃。”
梅似雪将面纱戴到侍女的脸颊上,和他脸上的一模一样,面纱遮住了她的口鼻。
他微微俯身,像是哄起小朋友般地说道:
“我带你去看望你姐姐。好不好。”
侍女不太理解:“回王妃,只要戴、戴上这个就行了吗?不会也传染上么?”
梅似雪点头。
“我想,但、但是——”
想起赫连燕月吩咐的命令,以及阿姐阿古达娅那病恹恹的模样,侍女心思稍微有些动摇,但是她太想见到阿姐了。
梅似雪把包裹揽到怀中径直往外走,目光往后瞥去,莞尔道:
“好了,走吧。我带你去,赫连燕月不会责备你的。”
侍女拗不过,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甫至集中营,一股腥湿的病恹气味传来,梅似雪看到那些病患源源不断地被抬入。
他们的胸腔不断起伏,口中呜咽着,无一例外痛苦地咯着鲜红色的血,身上布满密密麻麻的水泡,有些水泡甚至已经发展成为脓胞,可怖又瘆人。
侍女害怕地低下头,手紧紧攥着衣角,梅似雪面容上的神情也越来越凝重。
终于来到阿古达娅的床位,她双眸紧闭晕厥已久,梅似雪探出手背温度:
“发热了。”
和当时金陵水讯之后,那些人得的病不尽相同,虽然并未如今严重,但根据病症来说,应该都是同源的类型。
侍女担忧地望着阿古达娅:“怎、怎么办啊。”
梅似雪将怀中的包裹递出,又将一将特地用藏语标注的药方递给她,嘱托道:
“把里面的这些药材,按照这个比例去烹半个时辰。然后送过来。”
得亏他在其中一箱嫁妆里,翻到某些药材,和他印象中针对金陵水讯后突发疫病的药材不尽相同。
狼族这些药材知之甚少,侍女迷茫地点点头,转瞬便消失在梅似雪的视线里。
她很快便端着砂盅小跑着回来了。
梅似雪轻叩小案:“好。放在这里就好。”
其他忙碌军士也往这里瞥了几眼,对着旁边的人问道:
“这些黑咕隆咚的东西,真的有效果么?”
梅似雪耳力极好,他不置可否道:“尝试一番就知道了。”
苦涩的中药味弥漫整间集中营,喂药之后没过半个时辰的时间,小卓玛的眉头舒展了不少,稍稍蜷缩着手指,好一段时间没有咯血。
好在是管用的。
“阿姐醒了!”
正在为她拭汗的侍女惊喜万分,其他军士也因其见效之快而瞪大双眸。
梅似雪并未轻松多少,但也缓缓舒了口气:“还早,仅仅是恢复一点意识,还得继续治疗。”
梅似雪回过头:“其他人都按照这个配方从我的嫁妆箱里取药材,继续配药。”
侍女担忧地问道:“没有主上的命令,我们这群人真的能、能动嫁妆箱么?”
他知道还是有部分人对此忌惮,尤其还是从中原来的东西,而且梅似雪在此之前还被认作细作,大家都是对他将信将疑。
梅似雪将药盅放下,语气稍硬:
“药材本就是要给人用的。我是狼王妃,你们应该知道我与狼王是什么关系,现在狼王不在集中营,那我的命令便是狼王的命令。”
“是。”其他人俯身作揖。
梅似雪双手放置于膝上,目光冷冷:
“先给军士妇孺与老人分药,最后分给病状较轻的青壮年。要所有人都分到。明白么?”
狼族人无一不畏惧赫连燕月之威,听到这话梅似雪这番话不敢不从,纷纷下去照做。
与其解释,倒不如这种方式来的更快。
梅似雪叹息一声。
不过好在经过他与军士这一个月来的昼夜不息的辛劳,所有病患症状都有所改善,有些病症较轻的已经可以下床行走。
他们本以为这些都是一堆枯枝烂叶子,竟竟知有如此妙用。
虽然这些嫁妆里面的药石能撑过多少时日,但个把月应该是充足。
大雨持续三日不绝,寒冷之意浸透骨髓,墨云像是浪涛一半翻涌着,像是在酝酿新一轮风波。
之前那位老妪带着大病方愈的幼孙,特地拿着几根风寒羊腿,来到梅似雪寝帐外道谢。
她感激地拉着梅似雪的手,涕泗横流地说道:
“多亏王妃救我的孙儿,我的女儿女婿都战死在前线。就剩下我孙儿还得了重病,若不是王妃,老身真不知该如何度日。”
“没事的。”
梅似雪寒暄了几句,目送着康健的祖孙二人远去,便回到寝营内。
见到来者,“小媳妇”叽叽喳喳地雀跃起来,经过这几日跋涉,它的体型清瘦了不少,甚至翅膀愣是长出了肌肉。
梅似雪拆开它脚踝上的细长小筒,从中取出赫连燕月的信件。
[我的王妃近日可好。]
[漠拉河战事稍稍吃紧,但我营突围成功,此战大捷。]
[阿雪近日可安?在军营可有烦闷之事?可否同夫君相言?]
[要是能回去见阿雪就好了。]
最后一句划掉,改成了更为隐晦的:
[愿君时时安、日日安、月月安。]
虽然腼腆到连一个有关“想念”、“喜欢”的词汇都没有提及,却没有任何责备的语气,整张信笺却承载了满满爱意。
大黑蛋蛋幼稚死了。梅似雪想。
即便这些信笺在梅似雪这里从来没有回信,可赫连燕月依旧不懈怠地送信。
梅似雪其实不想回信的。
毕竟赫连燕月对他有所提防的事让他记挂在心,但分隔的时间足有两月之久,他还是没忍住摊开一张宣纸。
要是他不回信,赫连燕月回来怕是又是一副幽怨的模样了。
虽然梅似雪心里这么调侃,但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信件,甚至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举动。
他的手在空中停悬许久,第一次将自己的心意写于纸上:
[展信安,我好想你。]
这一封信笺之后,他很久都没有收到下文,好在两个月后,他收到一封来自赫连燕月的、一封格外长的回信。
梅似雪再一次认真看了一遍。
上面满都是近日的战况,以及从上一封信到现在军营内的日常,本来是很无聊枯燥的琐事,可梅似雪在如今看来是如此有趣。
梅似雪不禁会心一笑。
他的指腹抚上最后赫连燕月近日的问安。
梅似雪该怎么不想他。
他做不到。
他好喜欢。
于是,他轻轻把鬓边的碎发掖进耳后,随后微微躬起身,在信尾赫连燕月的名字处,虔诚地轻落一吻。
就像是每个深夜,与他拥吻过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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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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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格外关照苏时,总在危机关头救于水火,以及苏时在被群狼环伺时…充当苏时的黏人小跟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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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的,哥哥不用管我。我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大不了露宿街头一个人偷偷地哭。”
他眉睫微颤,无助又易碎。
苏时:“……”
算了,勉为其难收留一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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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吃掉他」
「好想把他偷偷藏到身体里呢」
诺兰的心脏不可抑制地雀跃。
苏时转过身,只见诺兰像猫儿般往他怀里蹭过来,满眼天真无邪,温柔道:
“哥哥想好带我走了吗?我大部分时间很乖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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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就是诺兰。
祂伏于苏时耳畔,声音清冽又魅惑人心:
“既然收留了我,就要对我负责哦。”
“我好饿,就让诺兰不乖一次,好不好?”
*
#终有一天,我将在另一个世界的晨曦中,对你歌唱道:
“从前在地球的光明里,在人类的无限爱意中,我曾经见过你。”#
——泰戈尔《飞鸟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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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攻能切换人形,怪物第一大醋坛子、绿茶且戏精,三观就是苏时的形状。来到老婆身边就是为了老婆疯狂贴贴!
②修罗场 HE 双洁 年下差四岁 微克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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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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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