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幕把嘴里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来的’不喜欢揽荞姑娘吗?‘嚼巴嚼巴吞进肚子里,干巴巴的嗯了声后,这家在花街里格格不入的小酒馆甲级一号房里安静下来,半开的窗户外传来丝丝绯竹音。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林一幕也不好说什么,把宝贝扇子妥善放在腰间后才慢条斯理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水,端起茶杯凑近鼻尖轻轻嗅了一下又浅浅喝了一小口确定没有什么问题后,才给闭着眼睛老神在在的阚奕倒了一杯——他没有用小酒馆房间内的杯子而是伸手在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巧玉杯。
阚奕听见动静睁开眼睛,正好将林一幕的动作全部看在眼里,长睫低垂浅褐色的眼睛里看不出半点情绪,“这里是上京。”
他这话说的没头没尾,林一幕直接将茶杯推到他面前,这时候他表现的不像放才给阚奕倒一杯茶水都要先试试有没有人投毒的下属了,嬉皮笑脸道:“我知道这里是上京。”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要更加小心堤防。
避免上一次难得疏忽大意一会就中招了…
林一幕端起茶杯看着茶水,也不知道是不是店家对茶具清洗的不认真本来就不甚清香的茶水上居然还飘了一层油花。林一幕也是上过战场的糙人风餐露宿什么罪没有受过,最难过的时候逮着什么吃什么,因此也不在意,咕噜咕噜就喝完一杯堪比白水的茶。
“唉——”
可怜的王爷。
二人下榻的酒馆是花街里唯一一家做正经吃住一体的小酒馆名叫盼客来,大概因为经营方式和其他家不一样,酒菜点心也竞争不过,盼客来一年到头也盼不到多少客人来。
难得盼来了两位身份尊贵的客人,盼客来掌柜的对此十分关心急急忙忙差店小二去厨房烧了热水供二位贵客洗漱用。
阚奕看着推到面前的白玉杯没有动作,听着林一幕长吁短叹的声音就知道这厮皮又痒了,自从上次不慎中招后,林一幕对他是如何解的药性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时不时就会来打探一番。
“我说王爷啊,那人到底是哥儿还是女儿家、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林一幕明明是喝的带着点茶味的白水,现在却像是喝了酒似的张嘴就来,他放下茶杯伸出两个手指:“您都找了快两个月了都还没有找到,要不然你给我说说我留意留意?”
他越说越来劲,甚至没有注意到阚奕嘴角噙着的笑意越来越明显,烛火下浅棕色的眼睛饶有兴致的盯着他看,觉得林一幕着张嘴还挺会叭叭的。
林一幕缩缩脖子,突然觉得房间里有点冷,抬头看见了房间里半开的窗户,嘴里念叨着怎么怎么冷,走到窗边手刚碰上窗沿一阵裹着香甜脂粉味的冷风像小钩子似的从他鼻子前面飘过,林一幕被这冷风吹醒了发热的脑瓜,突然打了个寒战,啪的一下将窗户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丝竹靡调。
想起刚才自己在王爷面前说了些什么鬼话,后背唰的一下爬满了冷汗,他面上强装镇定,小心觑了眼阚奕坐在轮椅上挺拔的背影后,嘴里念叨着怎么热水还没有送上来就要往外走。
离开房间关上门的那一刻,他听见七王爷和颜悦色道:“明天去军营操练一下吧。”
林一幕差点没有推开门冲过去抱着顶头上司的腿嚎出来,他很了解阚奕,如果真的嚎出来了去军营操练的时间就不止明天一天了。
只能打打嘴,叫你叭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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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水备好了。”
明明准备唱个小曲儿就走人正好可以赶在宵禁前去药店抓安胎药,没曾想发生了李家小公爷强娶事,耽误了不少时间。
要不是那位七王爷在,今天晚上怕是要多折腾一些时间或许是见些血才能脱身了。
负责伺候‘揽荞姑娘’的欢喜小心推开门,门推开了她也不敢往里走话也不敢乱说,生怕她家身子娇弱性子却刚烈的姑娘遭遇今晚那番强娶的事情会想不开,只敢在门口小声告诉‘她’沐浴用的热水准备好了。
“我知道了,你先去休息吧。”乔南叹息一声,按照记忆中原身的处事方式揉着嗓音轻轻回了句。
原身因为男扮女装在望鸳楼里讨生活,十分小心自己的身份会泄露,每天都会在望鸳楼洗漱好了才跟着人群离开花街,洗漱的时候也不像楼里其她姑娘沐浴的时候要旁人伺候,只要把水备好了人就可以离开。
欢喜听出来姑娘语气里并没有什么要死要活的迹象后,才松了一口气似的应了一声好,离开碧水阁前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二楼,正好和准备关窗的乔南对视,乔南控制着声音刚好让欢喜听见:“回去休息吧。”
确定欢喜离开后,乔南关上窗,把怀里抱着的糕点盘子放在一旁的小几上,寻着记忆走到隔壁准备洗漱。
望鸳楼里每一个当红姑娘都有一座属于自己的阁楼,阁楼的大小、外形和内部构造都一模一样,功能区划分也一样。
乔南推开门,入目的就是一个半透明的桃花屏风,屋内没有点那些乱七八糟的香料,只有水汽和淡淡的花香。
顺手关上门,绕过屏风后乔南才知道为什么会有淡淡的花香了,因为今天晚上欢喜准备的水里漂着一层粉粉的月季花瓣。捞起袖子出来细白的小臂伸入水中,捏起一瓣花瓣捻捻触感滑腻非凡。
起身将指尖被揉的有些皱巴巴的花瓣丢进浴桶后,乔南才慢吞吞的解腰带,他穿的是望鸳楼里王妈妈特意找人做的衣服,讲究的就是一个将露未露,露出雪白的肩颈、腰间的腰带腰封掐出一把细细的腰。
将衣服全部除去后,乔南踩着浴桶边上的小凳进入浴桶,温热的水浸泡着身体舒服的让他忍不住从喉间发出一声舒服的低吟。
扬起头就这么泡了一小会儿,乔南才伸出手去拿放在右边小桌上的铜镜和帕子——望鸳楼的王妈妈是真的有主意,不光特意做了这么一身衣服还特别有创新的将原本画在眉心的花钿放大画在锁骨中心,取了个名叫点妆。
对着铜镜仔仔细细将点妆擦洗干净后,乔南才慢吞吞的开始正式沐浴,动作间水花声一片。
第二日一早,乔南在碧水阁用了早饭,也不用多说什么欢喜就麻利的收拾好碗筷欢欢喜喜的离开了,她觉得和楼里其她伺候姑娘的小姐妹比起来自己真的太幸福了,自家姑娘特别好照顾,因为身体原因容易嗜睡,一天只吃早晚两餐,脾气还特别好。
欢喜将食盒送到厨房后,半是欢喜半是忧愁的捏捏自己的脸、又掐掐自己的腰,每天只帮姑娘解决午餐自己都胖了一大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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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南并不知道欢喜甜蜜的烦恼,他已经乔装打扮带上兜帽去了常去的那家药铺抓药了,这身打扮在上京是已婚哥儿和女子出门的必备着装,现在街上和他穿着差不多的人还挺多的。
药店里,多是来看诊的已婚哥儿和已婚女子,男子除了坐堂大夫和他的小徒弟之外,他是一个都没有看见。乔南独自一人进这家在上京以小儿科、孕期哥儿女子安胎药护理出名的育婴堂,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进了育婴堂后,乔南找了个地方随意坐下等着前面的人看完后,林大夫拿起丝巾准备搭在下一位腕子上,等了一会儿也没有看见这位孕夫郎伸出手,他小声说:“你不用担心,我用丝巾隔着呢。”
乔南摇摇头,连带着兜帽一起晃动,伸手放下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药方,林悬只能看见这位孕夫郎细瘦的下巴和红艳艳的唇,稍微思索一会儿遍想到他是谁。偏头叫来小徒弟将药方递给他后才看着眼前的人,低声说:“你的嗓子还没有好吗?”
看见眼前的人抿抿唇,小幅度点点头后,林悬才说:“怪我学艺不精,治不好你的哑疾。”
乔南不说话了,等小徒弟送来了药后,从衣袖里摸出铜钱交给小徒弟后才朝林悬点点头,离开了。
回到镇国将军府自己的小破院子后,乔南寻着记忆小心翼翼的将药煎了,奈何因为只有记忆没有实际操作经验生个火就折腾了一会儿,等药罐子终于放在小火堆上时,脸上、手上已经沾到了黑黑的烟灰。
拿小扇子轻轻扇风控制着火力,漆黑的眼珠亮晶晶的看着火,这是乔南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新奇的不得了,看着黑色的胖肚子药罐好像里面熬的不是苦兮兮的药而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美味,
觉得热了就伸伸摸一把脸,弄得本来就脏的小脸更脏了,偏偏眼珠极亮,看着跟小花猫似的。
药熬好了后,乔南用帕子抱着手柄,将棕黑色的药汁倒进有豁口的破碗里,这个过程里乔南全程的眼睛都亮晶晶的,直到等安胎药不烫嘴了端起碗喝了一小口后,脏兮兮的小猫脸瞬间被苦的皱起来。
好苦。
小剧场:
今天是第一次真正喝到药的好奇南猫:好苦(垮起小猫脸JPG)
今天依旧找老婆找了两个月的奕猫:我老婆呢?我老婆在哪里?(超级大声JPG)
以及……今天依旧在撒泼打滚求收藏、评论的九歌猫:看看我吧呜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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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