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王府的奴仆被教导的很好,行动间根本听不见什么声音,最起码乔南只听见了什么东西放在地上略微沉闷的声音后,并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半透明的牡丹屏风外,洹水轻轻将暗红色的食盒放在桌子上打开,将里面特意去厨房带来的饭菜摆在桌子上,说:“王妃今天忙碌了一天肯定累坏了吧?我…奴婢从厨房特意带了点吃食,王妃用一点?”
今天一天只吃了几块昨天晚上特意从望鸳楼特意顺的几块点心的乔南,闻着一个劲直往鼻孔里钻。乔南忍不住摸摸自己的咕咕叫饿的肚子,脑子转了一个弯突然想起今天除了早上份的安胎药喝了之外,其余的他还没有喝,甚至被塞进喜轿太突然了连放在小破院子床下的安胎药药包也没有来得及带。
也不知道乔二叔乔二婶会不会在自己院子里发现安胎药……
这个想法只出现了一瞬间就被他否决了,他的好二叔好二婶连那小院子都没有进去过怎么可能会发现呢。
乔南躲在红盖头底下,陶醉的吸了一口一直在鼻尖打着转勾引他的食物香气,咽下不争气从嘴角流下的泪水,轻声问:“不是要王爷掀开盖头吗?”
不掀开盖头他怎么干饭?
洹水只是听从王爷的话来给新王妃送吃食的,并没有想到这一层,她仔细回想了一下确认王爷并没有要求王妃在用膳时不能掀开盖头,于是她理直气壮的说:“七王府里并没有这些规矩,王妃只管高兴舒心就好。”
乖乖听话不能自己掀开盖头的乔南听见洹水这样说,漆黑水润的眼睛瞬间亮起来,伸手将遮挡视线的大红盖头掀开放在头上,露出一张上了淡妆漂亮到近乎妖异的小脸,给他上妆的丫鬟似乎很擅长这个,把素颜颜值就很能打的乔南画的就跟天上的仙女似的。
洹水耳朵动了动,听见脚步侧头看过去,看见了穿着繁复嫁衣的新王妃扶着刺绣牡丹屏风旁边,宽大的喜服袖子因为动作的原因坠到臂弯,露出一截极白细瘦的小臂,腰封勒出一把细细的腰。
视线顺着腰封向上移动,一截白皙的脖子从绣有繁复绣纹的交领里伸出,圆形眼尾稍稍向上翘的眼尾用红色的胭脂勾了一抹弧度,让本来就长的张扬明艳的乔南看着更加妖妖道道的,偏偏就是这样一个长得祸国殃民的小哥儿,漆黑的眼睛却纯真无邪的一眼就能望到底。
妖异却纯真懵懂的要命。
洹水不知道为什么,看清了小王妃的长相竟然下意识的做出吞咽的动作,努力忍住抬手擦拭嘴角的冲动,弯腰拉开桌边的凳子,叫他:“王妃快来!”
乔南看着热情招待他穿着绿色衣裙的姑娘,脚步迟疑。
他不是害羞,在望鸢楼努力工作赚奶粉钱的时候就混在女子堆里,而是乔南觉得眼前的洹水姑娘看自己的眼神像是望鸢楼里的客人一样,恨不得把他的衣服扒了似的。
但是看着放在桌上的一直勾着他的饭食,乔南艰难的咽下口水,心想可能是自己被饭菜的香味勾的狠了,亦或时烛光下看错了呢?
矜持点坐在洹水拉开的圆凳上,拿起筷子埋头苦吃。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一旁的老色·胚洹水也注意到刚才自己太过于放肆的视线,吓到了眼前这位娇弱的大美人,双手放在背后背好,收敛了自己放肆的视线,只敢用余光看小王妃鼓起来的腮帮子。
他娘的!
为什么王爷能娶到这么好看的王妃!
“小奕。”
阚奕闻声转头,以他现在的视线先看见的是明黄色四爪蟒袍,他略微仰头,看着来人,语气带着些许疲倦:“兄长。”
阚沛闻言不高兴的看了一眼弟弟,走到弟弟面前丝毫没有任何太子架子,在胞弟不赞同的目光下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掏出一串冰糖葫芦。
嘴角带着轻浅的笑意,递给阚奕:“诺。”
阚奕盯着冰糖葫芦看了几眼,缓缓伸手接过,于是阚沛就左右看了一下,用偷偷摸摸的语气说:“哥哥刚才悄悄翻墙出去买的,快吃!”
和阚奕眸色如出一辙的浅色眼睛弯起,也不知道在乐些什么。
闻言,阚奕视线下垂,在兄长象征着身份地位的衣摆出果然看见了被勾破的痕迹以及泥土。
“谢谢兄长,我很欢喜”阚奕收回视线看着手里又大又红一看就很甜的冰糖葫芦,轻声说:“你喝醉了,就不要翻墙,会受伤的。”
阚沛听了前半句嘴角上扬,听见了后半句撅起嘴,不高兴的戳戳弟弟的手,“都说了要叫哥哥。”戳完了还不满意,蹭的一下站起身弯腰凑到弟弟面前,伸出大拇指和食指轻轻捏住不会好好说话的弟弟的耳朵控制着力度拎了一下,“臭弟弟,我才没有醉!”
拎完后,他似乎是要证明自己并没有喝醉,嘟嚷着往外走:“我还记得太子府在哪儿。可以自己回去。”
阚奕瞄了一眼自称没有喝醉的、还记得太子府在哪儿还可以自己回去的,走路都不能走直线的兄长,“沧源,暗中互送太子殿下回府。”
只被烛光照亮的微弱树影轻微晃动,就像被一阵风扫过似的,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阚奕看着手里的冰糖葫芦,看了许久,才伸手揭开面具露出一张如玉般白皙细腻的俊脸。
这张脸光看外表根本看不出来是一个战名赫赫、有着杀神之名让鞑靼人人闻风丧胆的冷面杀神。
倒像是春日里和同窗踏青的儒雅书生。
没有什么血色的唇轻启,咬下一颗裹着薄薄糖衣的大红山楂,脸颊凸起,是熟悉的城东张伯伯家的糖葫芦,很甜。
来七王府参加婚宴的人已经离开了,太子阚沛作为七王阚奕的胞兄,留到了最后,就在先前,阚沛离开后,挂了大红灯笼的七王府也紧闭大门。
四下除了蝉鸣之外,再无其他声响。
吹着晚风慢条斯理的将兄长送的冰糖葫芦吃完后,树影微不可闻的晃动一下,伴着树影的晃动一位穿着黑色劲装的少年悄然出现在他身后。
江涛年龄小,是七王府江字开头影卫中最小的,今年年岁不过13,性子也跳脱的很。
附上打磨光滑的皇家御赐轮椅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讲主子送回西院就寝,问道:“是去王妃院子吗?”
阚奕戴上面具,声音透过银制面具有些沉闷,“西院。”
“哦。”江涛得了准信,脚步轻快的将主子送回西院。
一更三点,位于上京十二条街交□□的城中心暮鼓敲响,十二街的街鼓一同响起。
宵禁开始,禁止出行。
洹水听见鼓声响起后,垫起脚伸、伸长脖子用力瞪大眼睛往外面瞅,瞅到眼睛发干也没有看见王爷后,明白今夜王爷是不会踏进东院了。
她轻轻扣响房门,“王妃,宵禁了,先洗漱休息吧。”
可惜了怎么好看的大美人,嫁进王府可能还活不过新婚夜。
想想还怪可惜的。
屋内的乔南闻言松了一口气,放下手里的花瓶。七王爷不来才好呢,要是来了估计就他这个小身板不知道能不能一掌劈晕七王爷,保全自己的清白。
刷的一下丢了头上的盖头,蹬了脚上趿的鞋,露出俩白白·嫩嫩的脚丫,解开洗漱沐浴过套在中衣外的嫁衣,倒在床上拉过被子盖在身上一秒入睡。
在入睡前,乔南还小小担心了一下今天欠腹中崽崽的两大碗安胎药没有喝怎么办,下一秒孕夫本就疲倦的身子被怎么折腾了一天后早就受不住了,秒睡。
夜色渐深,守在小王妃卧房门口,真心实意为小王妃日后在王府日子操心的洹水也忍不住打起瞌睡。
剪了烛火的卧房布局在月光的照耀下只能看个大概。
乔南已经由原来的侧卧变成了平卧,洁白的中衣上翻露出圆润白软的小腹,睡得呼呼的,跟小猪似的。
“现在什么时候了?”
阚奕已经洗漱沐浴了,披着外衣披散头发坐在轮椅上看着窗外的圆月。
江涛蹲在房顶上闻言直接倒挂下来,面对阚奕,回道:“丑时三刻了。”
阚奕转动轮椅往床边去,声音从屋内传来,像是自嘲又像下令,“今夜若是王妃暴毙,他做出的那些就没有什么意思了。叫东院的人休息吧。今夜不东院不当值。”
五更三点,暮钟响起,一新的一天开启。
坐在王妃卧房台阶上抱着双臂靠着柱子,就这么睡了一觉的洹水突然惊醒。扶着柱子站起身,疏通疏通卷曲一宿的身体,待身上的麻意稍退后,颤颤巍巍的扶着腿推开小王妃的房门。
卧房里并没有什么争斗过的得痕迹,屋内的摆设甚至和她昨天晚上离开时一模一样。
但是这并不是判定昨天夜里王妃一定安全的条件,反而让洹水的心砰砰跳个不停。
洹水小心翼翼绕过屏风,看见了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小王妃——乔南夜里睡的冷了,又把踢开的被子盖好。
发现小王妃躺在床上盖着被子,从外表看根本看不出来床上躺了一个人。
难道大家不喜欢看这个嘛?那九歌是不是应该考虑先填其他的?
一更三点敲响暮鼓,禁止出行;五更三点敲响晨钟后才开禁通行。在二、三、四更在街上行走的,笞打四十下(京城五十下);在一更夜禁后、五更开禁前不久犯夜的,笞打三十下(京城四十下)。疾病、生育、死丧可以通行。【百科唐朝宵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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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 冰糖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