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听春梅这般一喊,便都纷纷不恋战,要逃离,但是这个时候,柳郎已带着暗卫飞快赶了过来,所以,他们在翠玉湾又激烈地打了一场。
春梅在黑衣人离开院中的刹那就飞快地跑到了裴二身边,将裴二的上半身抱了起来。
裴二已昏迷,后背的伤口还在流血,血在他的身下流了一大滩。
春梅抱他的上半身起来时,右手刚好摸到了那伤口上,就被那黏糊糊的,温热的感觉给刺激的头脑瞬间发麻了,连该干什么都忘记了,还是过了好大一会儿,有个黑衣人从院外掉进了院内,春梅才恍然大醒,忙喊道:“救王妃!救王妃啊!快来人救王妃啊!!”
春梅的声音很凄烈,很惨绝,柳郎就摆脱掉纠缠他的黑衣人,跳到了院内。
春梅死死地抱着裴二,不停地低吟:“王妃你可不能死啊,不能死啊!千万不可以死啊,不可以死啊。。。。。。”
柳郎三步并做两步到他们身边,二话不说,就抱起裴二,纵身一跃,飞离了翠玉湾。
崔管家在府门焦急地来回踱着步子,不停地眺望着翠玉湾的方向,想要看看战况到底如何了。
裴二的重要性他是比任何人都明白,尤其是他对他们的主子毓秀王的重要性度,已经是不知道该拿什么来衡量了。
可是,他是管家,又不能因为裴二一个人的安危就弃整个王府不管不顾,就只能是真诚祈祷裴二无恙,祈祷柳郎能和暗卫能早些结束这场混战。
就在这时,柳郎突然从月色中飞了过来。
崔管家一看就见他怀中抱着裴二,一时就紧张到绷紧了身体,跑了上去:“王妃怎么了?”
“后背受了伤,还流了很多血,赶紧救治。”柳郎说着就抱着裴二去了崔管家的院子。
崔管家的院子在进了府门右手边的拐角处,所以柳郎很快就将裴二放在了床上。
崔管家跟着赶来忙将桌上的蜡烛点亮,举着走向床边一看,当下就惊得两眼圆瞪,似乎是连呼吸都忘记了。
裴二着的青白色衣裙已经被染红了。那血都将他白色的床单给染红了,特别刺眼。
崔管家又看向了裴二的脸,好不惨白的一张脸啊,半分血色都没有,像是白雪一样,但却透着一股子死灰。
崔管家一看,就知裴二凶多吉少,冷汗瞬间就在后背冒了一层,连连颤抖着声音道:“快,快拿我的药箱来!”
柳郎到底是上过战场,见过生死大场面,所以还算冷静,听崔管家一说,就去找他的药箱,很快就跑了回来。
崔管家碍于裴二的真实身份,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让柳郎帮忙。
柳郎道:“都是男人,此刻就莫要顾忌了!”说着就开始给裴二脱衣服。
崔管家便也不管了,开始上手帮忙,很快就将裴二的上衣剥干净,就见了那还在涓涓流淌血液的伤口,看着不大,但是应该伤到了要害,所以才会一直流血不止。
柳郎道:“光线太暗了,我再点些蜡烛。”于是就去点蜡烛,关门,关窗户。
崔管家没敢犹豫,就开始将他药箱里的瓶瓶罐罐取了出来,开始一瓶接着一瓶给裴二的伤口撒去,但四五瓶下手,裴二那后背的伤口还是未止血,眼下,柳郎也不禁担心,害怕了。
而崔管家更是早已吓得汗流满脸,神情惨淡。
“怎么回事?需要我做些什么?”柳郎猛地咽了口唾沫,道。
崔管家颤抖着双手,一边小心给裴二按压着伤口,一边道:“不去。。。。。。不用去翠玉湾了嘛?”
“有暗卫在,不用担心。”
“知道,知道是哪里的人?”
“眼下还不知,但是有人死了,之后一查便知。”
崔管家就不吭声给裴二的伤口又继续撒药了,总算,总算在崔管家撒了九瓶他的珍品药粉后,裴二后背的伤口流血少了。
崔管家长长地舒了口气。
柳郎也禁不住吁了口气。
崔管家道:“你按照这张药单去熬药,要快!”从他的药箱最底下抽出了一张泛黄的,很有年份的薄纸递给了柳郎,“这是我师父当年还未用过的药方,如今姑且一试!”
柳郎小心翼翼接过黄纸,道:“崔叔的意思是。。。。。。”看向奄奄一息的裴二一眼,“王妃他。。。。。。”
“我也不是华佗在世,没那起死回生的能力。王妃如今失血过多,伤口的血还未彻底止住。肺部是不是重创还未知,只是先死马当活马医吧!”
柳郎就深深地看了眼裴二,将药方小心塞在心口,跑了出去。
翠玉湾,暗卫并未将所有黑衣人杀死,除去逃走的乔拉提五人,又有五人成功逃离了王府。
暗卫中也有两人重伤,一人身死。
暗卫同黑衣人结束战斗时,已经到了黎明之际,所以,当太阳很快出来时,翠玉湾的血流如海,尸横遍地就一览无余了。
春梅还呆愣愣地在原地坐着。
夏荷只觉后脑勺一阵“突突”直痛,待忍受着这强烈的不适直起腰向四周一看时,当下就惊恐地石化在了原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尸体呢?
昨夜她是怎么了?她的后脑勺怎么这么痛?她怎么会一直趴在石桌上呢?哦,对了,王妃,王妃他人呢?
想到这里,夏荷就站了起来。但不知是因为她后脑受击疼痛的原因,还是她在石桌上趴得太久了,总之她这一站就眼前一片模糊,摇晃着险些又栽倒在了地上。
夏荷紧忙就用双手握住了身边的石桌,待双眼能看清楚眼前,身体习惯了眩晕后,才又一次离开石桌向着上房摇摇晃晃走去,还道:“王妃?王妃您还好吗?”
屋门大开,夏荷走进一看就见了焚毁的灯笼,只剩了半边骨架,烧毁的东西化成了灰,在地上浮了一大片。
夏荷不禁就心一惊,忙向里面跑去。脚下路过的白花盆的碎片,还有溅到一边的些许黑色泥土,无不在昭示着昨夜这里一定发生过一场不平静的大闹。
夏荷的心已经如波浪一般翻滚了,她的眼睛禁不住已开始泛酸。她强压住心头那无比强烈的酸楚跑到了床边。她颤巍巍地伸出右手,犹豫着抓住了眼前厚重的床幔,然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眼一闭,将床幔使劲儿地给扯开了。
夏荷并没有第一时间睁开眼,而是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徐徐睁开了眼睛,然而眼下所见,却是平整的床铺,一个人都没有。
无人!?
夏荷又急速将床幔给挑得更开了些,还是无人在!
王妃她不在这里?床铺平整的一看就还是他昨早整理的模样。那么王妃她去了哪里呢?
夏荷急匆匆又扫了眼室内,不见有其他异常,就提起裙摆跑出了屋,向着院外跑去。
太阳出来了,血腥味在风的挟裹下和太阳的炙烤下已经弥漫了翠玉湾整个上空,闻得人胸口一阵反胃,更遑论是看见那密密麻麻的苍蝇和无数的尸体。
夏荷隐忍着已经反到喉腔的不适,仓皇就向院外跑去,却是在即将要踏入院外时眼角余光扫见了左边的一个人影,就停下,看了过去,就见春梅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坐在地上,不禁心头又是一抽,忙又跑了过去。
“春梅。。。。。。姐?”看到春梅失魂落魄的样子,还有她胸口,腿上,双手上干了的暗红的一大片,夏荷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眼泪瞬间就在眼眶打转,“春梅姐,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很快就软下了身躯,跪坐在了地上。
王妃他一定是遇害了,一定是!
都是她不好,都是她没有照顾好王妃,都是她贪睡!
她上一次没有照顾好王妃,害的王妃中毒差点儿死了。现在,她又一次因为自己的倏忽害得王妃遇害,她。。。。。。她真的好没用啊!真的好没有用啊!
夏荷越想越哭得厉害,到最后俨然是什么都不顾地放声大哭了,真的是有多悲痛就有多悲痛,有多哀伤就有多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