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本尚书口中所说的那名易容大师。”李明卜指了指他右手边的男人。
乔拉提就“噗通”一声双膝跪到了男人脚下:“恳求大师一定要救救她!”连磕了三个响头。
大夫一脸不知所措,看向了李明卜,李明卜就笑道:“你别这样没出息,吓坏了大夫一会儿可要命!”
乔拉提紧忙就爬了起来,一边笑着一边自我安慰:“不会的不会的,我就是答谢一下,大夫不会受到惊吓的。”
李明卜没理他,指了指床上躺着的一脸毫无生机的柳云:“就是她!画像本尚书已经给你了,记住,不能出半分差错!否则本尚书没法向上头交差!!”
大夫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李明卜就背着双手,信步走了出去。
大夫发现乔拉提还傻站在一边,拉着他的胳膊,向屋外指了指,示意乔拉提出去。
“没事的大师,我在旁站着,您有什么吩咐您请说,我不会打扰您的。”
大夫还是拉着他,要把他推出去。
乔拉提不肯走,道:“大师您说清楚我能干什么,不能干什么,我听话,不捣乱,你不要赶我出去!”
大夫不肯松手。
乔拉提也坚持不懈。
大夫就张大嘴巴凑向了乔拉提,一开始,乔拉提还不懂大夫是什么意思,吓了一跳,待慌乱中看清大夫的嘴巴时,才发现大夫竟然没有舌头,不禁就倒吸了一口凉气,傻了起来,大夫就趁机将他给推了出去。
大夫把门从里面插好,就去查看柳云的情况了。
乔拉提在外一直使劲儿地捶打着门扉,叫嚷着让大夫放他进去,但大夫并没有理会他,他敲打了一会儿突然想到李明卜说的话,便冷静了下来,道:“我就在屋外候着!”就一步三回头,坐到了台阶上。
柳郎带着侍卫将王府的每一个角落都找了一遍,就差掘地三尺,但还是未能找到柳云的下落。
毓秀王将崔叔叫到了他寝室内的书房,还有柳郎。
毓秀王道:“崔叔你说那晚来袭的刺客只是在府门叫嚷,并未进入府中?”
“确实不假。”崔叔如实回答。
“柳云凭空消失了,本王猜测,定是那晚的刺客干的。声东击西,将人神不知鬼不觉带走了。”道,“柳郎,你在李府可发现了什么?”
“禀告王爷,属下在李府彻夜观察,然并未发现可疑之人。”
“那就怪了!”毓秀王沉思了起来。
崔叔也沉思,但很快就眼神亮了起来:“王爷,李明卜既然对您有敌意,云妃又跟李明卜走得近。云妃是西域人,那么带走云妃的人就一定跟李明卜有关。”
毓秀王又思索了一会儿:“李明卜身后一定有更大的势力在支撑他,否则,他不敢如此嚣张!”
“那王爷您接下来要怎么做?”崔叔道。
“王妃的身体如何了?本王今早去看脸色已渐渐红润,可是清醒的时间能够长些?”
“禀告王爷,王妃的身体已在慢慢痊愈,再疗养几日,该是就能下床了。”
“那好,王妃那边的事崔叔暂时就不要管了,让夏荷去忙。崔叔你去帮本王打听一下父皇当日中毒之事,越详细越好。”
“是,奴才领命。”
“好,去吧。”
崔叔就行礼,离开了。
柳郎问:“王爷,那属下要做什么?”
“本王觉得李府定然有猫腻,你需再潜入李府,将李府仔细搜查搜查。”
“是,属下领命。”柳郎就离开了。
毓秀王很是疲倦地叹了口气,用右手扶起了额头,沉思片刻,将左手边,书桌里的抽屉徐徐打开,那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一条粉色的帕子,还有一根木头削的,很不怎样像样的小刀,刀柄上还染着漆黑的墨汁。
毓秀王没有将它们一一拿出来,而是一脸哀伤地望着它们,片刻后,才喃喃自语:“当真是容不下我吗?”叹了口气,使劲儿将抽屉又关上,出去了。
那给柳云来易容的大夫花费了一天一夜的时间给柳云易好了容。
乔拉提在大夫刚把门打开,就迫不及待冲了进去,跑到了柳云的床前。见柳云满脸裹着厚厚的白纱布,心一下子就像死了一样,怔在了原地。
大夫并未离开,跟着前来的李明卜走到了床边,然后比划了一阵儿,李明卜就道:“放心好了,别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儿!她的易容很成功,大师说过上十天就可以把脸上的纱布拆除,届时每日再涂抹药膏三次,过上半个月就可以彻底恢复了。当然,最主要的是不能吹风,碰水,记住了?”
乔拉提浑浑噩噩的,李明卜嫌弃地瞟了他一眼,就欲带着大夫离开。
大夫在临走前,从他的药箱里取出来了一瓶有手掌那么高,三只手指那么粗的黑色,木塞瓶子,递到了乔拉提的手上。
乔拉提接后,大夫就跟着李明卜离开了。
乔拉提又怔怔了一会儿,垂首看了看他手上握着的药瓶,紧了紧手,望向了柳云,又哭又笑了起来。
毓秀王这几日一直很烦躁,几乎达到了坐立难安的地步。他今日一早又是如此,昨夜也不曾睡过一会儿,就去了翠玉湾,想看看裴二。
夏荷在下房忙着烧水,见毓秀王大清早走来,惊讶到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愣在了原地。
毓秀王没有在乎夏荷的反应,而是径直进了上房。
夏荷一直目送着毓秀王踏入上房的台阶,拉开门走进去,再合上门,才不那么拘谨,笑了起来,又去忙着烧水了。
毓秀王走到床边,裴二还沉睡着,是真的在沉睡,而不是昏迷。毓秀王便轻轻低首,用他的右手轻轻地抚摸起了裴二的脸颊来。
肤色白了,肤质也细腻了,像是隐约还能摩擦到细细的绒毛,痒痒的,绵绵的。
毓秀王确实很糊涂,很不解,他不明白裴二这样的人为什么能让他看上眼?虽然他并不确定他对裴二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但他清楚,他觉得裴二不丑,他觉得待在裴二身边很踏实,很心安,而且还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毓秀王轻轻叹了口气,轻轻弯下腰,轻轻脱下白靴子,一掀被子,躺在了裴二身侧,闭上了眼睛。
许是边关战乱之事确实紧急,皇太后竟也知晓了。
清晨,皇上并未上朝,而是称病跟淑贵妃在后花园赏荷。
荷叶或是新绿,或是翠绿,或是墨绿,圆圆的,浮在水面上,还没有形成一大片通天之势。
荷花只有一点点的花苞,只有极个别隐约透出了绯红色,看着特别清新,好看。
皇上将淑贵妃搂在怀里,笑着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确实不假。”
“皇上,臣妾今年无论如何都要在荷叶上一舞,可不能再不算数了!”
“当然,寡人今年一定满足爱妃的心愿。”
淑贵妃道:“皇上,家兄久居边关,想要回京探亲,不知皇上能允吗?”
皇上还未笑着回答,皇太后就厉声道:“不允!!!”
皇上就敛去脸上的笑意,回头望了过去,就见他母后,皇太后被宫女簇拥着,气呼呼地走了过来。
淑贵妃见状,已毕恭毕敬站到了一边,在皇太后靠近时,道:“母后吉祥,儿臣见过母后。”
“哼!!”皇太后气的冷哼了一声,就拉着皇上离开了石凿的走廊,去了不远处的凉亭。
“母后,您这是怎么了?谁又惹您了?又是鸿弟?好好好,母后您不要生气了,气大伤身,儿臣一会儿就命人将鸿弟传到宫中。”
“本宫是特意来找皇上你的!”皇太后停下,极其严厉地望了皇上一眼,死拽着皇上上了凉亭。
“母后,儿臣几时惹到您了?儿臣在此向母后您赔不是。”皇上说着,就噙着微笑,准备拜礼。
但皇太后并未给他这个机会,而是道:“边关战乱皇帝准备怎么办?!”
皇上一顿,霎时就消失掉了脸上的笑意,但倏忽又笑得跟刚才一样淡然:“母后,您怎么担心起这些事来了?御医不是嘱咐过了,您不能再忧思,烦心,恐让失眠之症愈发严重。”
皇太后见皇上担心她的身体安危,就敛去了脸上的严肃,柔和道:“母后的身体母后清楚,不碍事。母后听闻边关告急,皇帝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皇上走过去,坐到他母后对面的圆椅上:“母后,朝堂之事您放心,儿臣自有打算,断不会让外族再入侵到我大康的国土来!”
皇太后叹了口气:“皇帝啊,母后知道后宫不得干政,但。。。。。。”
皇上笑意柔柔拉上了皇太后的右手,轻轻拍了拍:“母后,您不记得了,我们大康国有鸿弟吗?他可是大康乃至在外族眼里都赫赫有名的大将军。有鸿弟在,莫说是西域入侵,就是漠北,西南蛮子一起入侵,咱们大康国也依旧能将他们打退,再说了,儿臣已派兵去围剿西南蛮子了,想来不出几日,捷报就该传回来了”
皇太后又叹了口气:“话虽如此,可母后到底是担心鸿儿啊。”
皇上脸上的笑意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僵硬了下来。
皇太后因为敛目沉思,所以并未看到皇上的表情变化,还道:“皇帝,鸿儿好不容易才从边关回来,还未同母后多待几日,难道又要让他去边关吗?母后虽说不过问政事,但也略有耳闻。听闻漠北是个人间炼狱,去了的人多半就回不来了。还有西南,那里的人尚未开化,野蛮,粗鲁,鸿儿他尚未去过,母后实在是担心啊!”
皇上的表情已恢复如初,安慰皇太后:“母后啊,您也太小看鸿弟了!鸿弟可谓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取,从入军队开始到现今,还未打过败仗呢。母后您就莫要杞人忧天了!再说了鸿弟还有儿臣,儿臣怎会不为自己的血亲考虑呢?”
皇太后此前还有些许忧虑,眼下听皇上都这样说了,就放下了心中的担心:“有皇帝这句话,母后心中的大石头就落下来了。”
“嗯,母后应当不要担心。您的身体御医还在调理,一定要好好休养才对。”皇上又拍了拍皇太后的右手,徐徐站了起来。
皇太后瞅了眼他的背影,又道:“皇帝,是时候要留有子嗣了,不能再不把这件事不当真了。”
皇上望着站在桥上,望向他这边的淑贵妃笑着,听皇太后道,就不笑了:“母后,生孩子的事不能着急,待边关祸乱平了儿臣自会考虑。”
皇太后就叹了口气:“你们兄弟两个真是要母后不省心啊!眼看着比你们小的王爷,王孙都要生孩子了,你们还不生!”
皇上失声笑了起来,但却未回头。
皇太后觉得烦吧,就站了起来,但却恍惚眼花了一下,差一点儿栽倒了一边。皇上眼角的余光瞅见,就急忙跑了过去,扶着皇太后又慢慢坐了下来。
“母后,您看看,就说要听御医的您不听!这下您知道了,御医是不会说大话的!”
皇太后的头还晕着,只能让皇上扶着。
皇上又道:“母后就先让儿臣扶着,待宫女请来御医给您诊治一下再回宫。”
“不必了,就是头晕而已,这会儿已经好多了。”皇太后睁开了眼睛,眼神比刚才疲倦了很多。
“母后,后宫之事您就莫要管了,儿臣会找个贤淑有德的贵妃帮您治理后宫。”
皇太后不知道听清楚没有,“嗯”了一声,皇上的脸上就浮现出了若有若现的笑容。
他朝着凉亭下,淑贵妃的方向喊了声:“去叫太医!”
淑贵妃就由婢女搀扶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