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昭赶往前厅,“奴才见过大将军。”
顾道桢没有抬眼,顿了下合了茶杯,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让人感觉冷飕飕的,“你和赵善配合的不错。”
薛昭跪地,额头贴着地面,“奴才不知大将军在说什么,赵公公和奴才平日里并无交际。”
顾道桢放下茶杯,凉薄地勾了下唇,“起来吧,我并非要责怪你,当初我吩咐你下手,最后为何是赵善动的手,你和他没有事先通个气?”
薛昭没有抬头,“回大将军的话,奴才确实不知道怎么回事,奴才派人动手的时候才知被人抢先了一步,起先奴才还以为是大将军不放心奴才,另派了得力之人去做,奴才有派人向大将军确认,展霜护卫只淡淡回了句会跟您核实……”
顾道桢,“展霜是跟我说过,不过这几日忙忘了,赵善的事你当真不知道?”
薛昭,“奴才确实不知道,平日里奴才和赵公公……”
薛昭没有继续说下去,顾道桢不喜欢手底下的人跟他告状诋毁同僚,薛昭欲言又止的恰到好处,顾道桢知道他们两个不对付,尤其赵善没事就去他耳边吹吹风,惹得顾道桢很不快,“罢了,既然你不知道就算了,不过以后西厂就你一个人了,对手底下的人多留心些吧。”
“奴才必然谨遵大将军嘱托对手底下的人严加看管,还请大将军放心。”
顾道桢看了薛昭一眼起身,“记住就好,我回去了。”
“奴才恭送大将军。”
顾道桢走远薛昭才抬起头,随即后背贴上一个温暖的胸膛,钟寒誉将薛昭圈在怀里,赶忙拍拍薛昭的膝盖,“每次都要跪他吗?”
“好了,谁让人是大将军呢,我一个宦官,自然该有宦官的样子,别计较这个了。”
钟寒誉闹脾气,“要我如何不计较,他顾道桢算什么东西。”
薛昭心中亦有苦涩,不过早习以为常,“好了,好了,不提他了。我们先想想这个三合会到底在这场权利的斗争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钟寒誉还气着顾道桢,“辅佐王侯将相的谋臣吧,这种人骨子里一股清高劲儿实则是贪慕权势不肯承认罢了。”
薛昭,“不合理,以他的才智完全可以轻而易举入仕,还能利用家族惨痛的遭遇,陛下不会亏待他,可为何要偷摸摸的辅佐湘王,湘王怎么看都不是当君王的料,湘王得了位,于国于民都是百害而无一利。除非他想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
钟寒誉鄙夷地轻哼一声,“万一他就是想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涉政王呢?”
薛昭心里说不出的怪异,“不对,如果他想做摄政王,就该全力以赴的帮湘王,可是你看现在,虽说湘王一方这几次看似占了上风,实则很快就会被顾道桢反扑,一来二去两方都没讨到便宜。那谁又得利了?”
钟寒誉不由蹙深了眉头,“谁也没讨到便宜,是啊,谁又得利了?”
薛昭,“还得再查查这个楼外天,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搅乱朝局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钟寒誉也挺是头疼的,“这些个弯弯道道我是想不明白,无外乎争权夺利,他楼外天总不会想要当皇帝吧。”
钟寒誉这一嘴倒是点醒了薛昭,“如果他真这么想呢?”
钟寒誉大笑,“裴音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即便他家族因为文字狱遭受过冤屈,就以此等同于陛下亏欠他的,甚至要以皇位作为补偿,这不是异想天开就是白日做梦。”
薛昭涨红了脸,“不许笑,天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
“回去?我大老远过来一趟不容易,又没骑马,你让我走回去是不是……我刚大伤初愈,身子骨不比从前,容易疲乏。”钟寒誉扶着椅子坐下,咳嗽那几声挺像那么回事。
薛昭绷不起脸,“那我让小波送你回去。”
这个死脑筋啊,钟寒誉哪里是想让薛昭派人送他回去啊,见钟寒誉垮着的脸,薛昭心里犯嘀咕该不会是真累了吧,“若你嫌马车颠簸我让人叫顶轿子给你抬回去总行了吧。”
钟寒誉,“……”一肚子学问,硬是没点儿风花雪月的浪漫,钟寒誉深感无奈。
薛昭来气了,“马车不行,轿子也不行,你到底想怎样?你喜欢骑马我去找匹马给你。”
钟寒誉起身,高大的身影完全将薛昭罩住,薛昭心上发烫,呼出的气都是热得,“你想做什么?”
钟寒誉无奈地扯了下唇角,“我的状元郎,你是真不懂还是装糊涂?”
薛昭逞强地瞪起眼睛,“什么不懂又什么装糊涂,你把话说清楚。”
钟寒誉彻底无奈了,故作神伤的转头留下一句话,“自己猜去吧,我走了。”
钟寒誉故意不道明,他倒要看看薛昭到底能不能开窍,有话不讲清楚能把薛昭急坏,一整晚翻来覆去硬是想不明白钟寒誉到底是何意思,以至于薛昭第二天醒来带着一股怨气,看什么都不顺眼,西厂的太监们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薛昭无心想别的,钟寒誉到底是什么意思,责怪没有亲自送他回去是吗,薛昭好像豁然开朗了,一定是这样,可一个大男人为何要薛昭亲自送,若真遇上匪徒薛昭也不见得能帮上什么忙,况且天也没有多黑,钟寒誉一下矫情什么。
薛昭在西厂里来回踱步,从南走到北,又从北走到南,时不时蹙深眉头,扫地的小太监吓得不轻。
薛昭终于想明白了,他要找钟寒誉说清楚去,见他离开西厂,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锦衣卫指挥司,钟寒誉还在翻卷宗,中州督军案的卷宗写得未免太过粗略,不过一般涉及皇家丑闻都不会多做着墨。看来是永和帝的命令,今日钟寒誉去刑部借卷宗的时候还碰上了展霜,可见顾道桢也很在意这件事,好在卷宗有抄录的部分,主卷宗早给吴自珍拿走了,剩下的两份抄录给展霜和钟寒誉各自拿走,现在最难受的不是顾道桢而是永和帝吧。
钟寒誉舒展了下臂膀,准备出去耍耍刀,许久活动筋骨人也跟着乏了,一累就想躺着。
“钟寒誉!”薛昭看上去十万火急,钟寒誉拿起的刀又放下,“出什么事了?”
“你跟我来!”薛昭如此急切的样子让钟寒誉更为确信出大事了。
门一关,钟寒誉的心悬得老高,“别吓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薛昭,“你想我送你回家直说就是,用不着一直打哑谜。”
钟寒誉愣了好一会儿,“什么?什么送我回家?”
“还装是不是?昨晚气呼呼从我家走了不就因为我没有亲自送你回来。”薛昭说得振振有词,钟寒誉又愣了好大一会儿,撸了把脸,睡了一觉钟寒誉彻底忘了个干净,薛昭想了一整晚就想到这个,钟寒誉宁愿他不记得。
薛昭深抿着唇,难道不对,又猜错了,男人心怎么也这么深啊,这也不对吗,“你到底想怎样?一次说清楚,不要跟我打哑谜!”
钟寒誉哭笑不得,“瞧这黑眼圈,裴音你不会就为这想了一整晚吧?”
薛昭的脸肉眼可见的绯红,“说,你到底什么意思?不要给我打哑谜。”
钟寒誉捧起薛昭气呼呼的脸,“真为这想了一整晚?裴音你怎么这么可爱呢。”
薛昭的脸又红了一层,“你…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是何意思?”
钟寒誉轻笑,眼里映着薛昭通红的脸,“我啊,是希望你能留我过夜。”
钟寒誉的声音很轻又很蛊惑,“小情郎你听明白了吗?”
薛昭推开钟寒誉背过身去,脸红得如火烤,“谁是你的情郎别胡说八道,我…我不是…”
钟寒誉抱住薛昭,“不是什么?不是我的情郎?那我是你的情郎好吗?”
“你…胡说八道,谁要你做情郎,整日就会戏弄我,我生气了。”
钟寒誉抱更紧了,“裴音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薛昭垂下头没有作声,房顶上有动静,钟寒誉很清楚这个声音,陶阳来了。
不等钟寒誉开门陶阳不客气地推门进来了,“我有急事找你。”
陶阳瞥了眼薛昭,“你相好也在啊。”
薛昭当场炸毛,“会不会说话!”
陶阳眯起眼睛,非常理直气壮,“不是相好的?那是什么?未婚夫妻?总不能是对食吧!”
薛昭气得面色煞白,“你不会说话可以不要说!”
陶阳不肯退让,“嘴长了就是用来说话的,你不爱听可以不听,我又不是来找你的,那个钟寒誉你不管管吗?你说你,堂堂锦衣卫指挥使,竟然被一个太监拿捏的死死的,传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钟寒誉,“……”
薛昭凶狠地瞪陶阳,“行,我走。”
“不是,不是,你走什么啊。”钟寒誉忙将薛昭拉住。
陶阳嘴要撇上天了,“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我在公主府外蹲守到卢旗开养的男人了,果然是攀附公主了,不过这人也是,都攀附公主了,还不住在公主府上,偷摸摸回自己宅子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