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代品 第9章 第九章

他不知一见面就直率地夸他的男生是何许人也。

但若是在北城一中待得久些，就能知道这张狂违反校规、不被高校打造的牢房给牵制住的勇士，翻墙已然熟练得人尽皆知了。

校方当然管过这样的刺头，可这刺头是个优秀的Alpha，逃学之余成绩不掉一分，甚至能翘掉学校设立的电子监禁系统，出入校园如过街穿堂，偶有疏漏也算给校方面子般洒洒水。

段韩非人如其名，一个“段”字，断了与“韩非”有关的任何事物。他是老师为让学生奋发学习苦心孤诣劝说的失败典例，是家境优渥令人生羡的二世祖，他仿佛从未被什么所困扰，一辈子就要抬起他作为Alpha的头颅，以示尊严。

可是他的内心，却也装着一个人，那是一段永远不可能发生的禁忌之恋，持续五年。五年恍然已过，他却越陷越深。

欧晓从浅眠中醒来，体力由于过度消耗，变得虚弱。缓慢翕动的睫毛落上淡色的霜气，天然的装饰为他修眉描目，他如雪中精怪，诱人遐思。

段韩非觉得欧晓太漂亮了，那种美超越了性别，他心里那人的容貌都稍显逊色。然而他却透过表象看见了欧晓与他的相似——

那微卷的睫毛，浅金色的秀发，嘴唇也似那人般浅淡得几乎看不出痕迹。

可并非天生如此，间歇性的饥饿让他比一般的Omega还要瘦弱几分，完美的唇形却因营养缺失而鲜有人察。如今他有了维家的经济支持，再几个月，唇色就可恢复朱红。届时他会成为Alpha暗中争抢的对象，被迫化身为一株菟丝花。除非有人作保，否则即使这里的管理严苛到令人发指，他也有可能被心中满溢征服**的Alpha们拉下神坛，只能被当做物品肆意摆弄。

一句过后，他们相顾无言。

万物应当在此刻静止，唯余雪花纷飞，掩盖不知谁的火热内心。

欧晓回到班上的时候老师正在讲课。他自后门悄入，老师唇齿飞扬，见他回来仍不停侃侃而谈。老师知晓这人成绩优异得能拿奖学金，少听点知识也可以很快补齐，便没有重复刚才一闪而过的知识点。

欧晓径自发了呆。

这场相遇本无特殊，他从未有过内心被揪紧的感觉，甚至从前两年没有抑制剂的发｜情期度过得也不算煎熬。

他一遍又一遍回顾，企图找出一时悸动的秘密，却一次又一次将陌生人的眉眼刻在脑中，他英挺的鼻梁，棕色的发，笑起来时的虎牙。

那人露出的肆意在这所学校难得一见。欧晓那乐观的笑容也几乎消失，可一面过后，他又爱笑了。

冰美人粲然一笑，犹如世间化了冰，寒风被挡在门外，屋内尽是暖意与生机。

年级中自此传出了一个爱笑美O的名声，他的相貌比肩他的优秀，像是摔不碎的花瓶，经过难捱管理模式的淬炼却愈发坚韧。

人们夸大他的温和性格，都传年级第一笑容媚人，见一面就要沦陷。

传着传着，隔着操场的高三都知道了他。

高三楼平时死气沉沉，他们多数人是被驯化的考试机器，零件的旋转带动笔尖飞舞，防锈的机油是数不清的套卷和测验。分数是检测他们性能好坏的唯一指标，一天又一天的倒数宣告机器发挥最大价值的节点。

他们应当为那场考试而活，目光时刻指向旋转不停的钟表，可现在，夜半时分的梦中，有时闪着一人朦胧的身影。

高三生总有休息的时候，他们或许会趁着短暂的时间陷入沉睡，休养生息。

他们也有第二项选择：用许久未磨炼的身体创造校内跑步记录，跨越操场去到高一高二楼内，一睹芳容。

这自然不是玩笑话。

因为维斯也在繁忙的高三之际，喊段韩非去养养眼。段韩非吃味之余，又不得不跟着“好哥们”一道。他们自初二起，做任何事情都从未离身。

总之，段韩非见着了，这一个美人，其实就是他那日所见的，他心目中最完美的替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