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想知道么?
南昭冷眼看着纪征,眼底的温度一点点褪去,她看着这张脸,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她这是,在干什么?
那人的尸骨早都寒了!
为着一张不过有几分相似的面孔,来到这个破旧的地方,由着一个毛头小子牵着鼻子走。
她觉得自己简直愚蠢至极。
南昭的心倏然冷了下来,她挪开眼,眼底的一切情绪如潮水般骤然退去,面色一如惯常的平静,叫人看不出深浅。
纪征看着南昭冷淡地移开视线,他察觉到,南昭身上的某些东西,瞬息消散于无形,一切,都不一样了。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连空气的流动都仿佛凝滞了下来。
南昭搁下茶杯,轻摇了摇头,开口道:“是我草率了。”
“聘你做司机这事,就先算了吧。”
“圣金你也不用回了,被傅二小姐盯上的,没好下场。至于工作,我叫人给你安排,工资照先前说好的数,五千。”
纪征听南昭自顾自的说着,忽然觉得,若顺了这套安排走,他与南昭,多半是不会再见了。
但这不行!
他要找的人,与这女人有关。
“就这么安排了,你还有问题么?”
“有。”纪征轻吸了口气,直截了当地说。
又是没料到的反应,这小子胆大得很!不过这回南昭没什么表示,她捏着方才从口袋摸出的火机,随意地转着,淡淡问:“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生气?”
南昭没答,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火机,眼底微凉,过了一会,她说:“没别的了?成,那就这么安排。”
这次南昭的回答让纪征觉得,她是真的不在意。而且他感受到了莫名的危险,好像一条看似慵懒温顺的蛇,渐渐露出了危险的毒牙。
他不自觉咬牙,深吸一口气,竭力稳住声音又一次开口:“你是气我,才不让我当你的司机么?”
把玩火机的手猝然顿在空中,冰凉的寒意瞬间爬满了双眼。南昭指尖微动,擦燃火机,又啪得合上,如此往复三次。
她起身,路过纪征身前时斜睨了他一眼,一字一句冰冷地说:“你要是再顶着这张脸,出现在我面前,使这些不入流的把戏。”
南昭顿了顿,将火机朝后一抛,正落在布式沙发上。她的话语叫人直坠冰窟——
“我就一把火,把你这张脸,连着这栋楼,都给烧了。”
“别太自以为是了。”
纪征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的手轻轻颤抖着。
从南昭看向他的这一眼里,他看到了**裸的警告,与深不可测的……杀意。
他这时才明白,先前那些人,为什么怕她更多。
而与此同时他也心头大震。顶着这张脸?是说他像谁?
真的会是,哥哥么?
南昭收回眼神,无视纪征神不守舍的样子,目不斜视地离开了。
下楼的时候,南昭的电话响了,她看了一眼,直接掐断。走出楼道的时候,果然看到刚给她打电话的秦柳。
秦柳一见她,手提着几个打包盒迎了上来,“南姐。”
南昭点点头。
秦柳跟南昭多年,一靠近便察觉到南昭周身的低气压,又见她冷着脸提前下来,便知多半发生了有不愉快的事。她没多问,只是看了眼手里提着的先前南昭吩咐的三菜一汤,略有些犹豫。
“丢了吧。”南昭兀自绕过秦柳,朝巷口走去。
秦柳仰头望了眼这栋破旧沧桑的陈年老楼,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又是怎么了,本以为难得——
唉……罢了。
秦柳丢了饭菜,赶忙跟上。
回到巷口停着的车子上时,秦柳透过后视镜看向南昭,问:“还去金家么?”
“嗯。”
……
“所以呢?你觉得她和成哥有关?”
“嗯。”纪征低着头,躬着身子坐在沙发上。他给秦方舟讲了这一晚上的经过。
到后面他手指交叉紧扣,靠着腕轻搭在膝盖上,。他有些沮丧。
秦方舟陪在一旁,脸上表情也有些凝重。
“秦哥,我好像搞砸了。”纪征从膝盖间抬起头来看他,眼眶微红,“一年了!才发现一点和我哥有关的东西,可我却搞砸了。”
念及“哥”这个字时,纪征苦笑着扯了扯嘴角。
“秦哥,我是不是,挺没用的?”
秦方舟看着红了眼眶的纪征,不禁拍了拍他肩膀,说:“这都不是你的错。照你说的,那位南小姐阴晴不定,且深不可测。要想从她那儿入手,怕是会难上加难,指不定要出什么事。”
“像现在这样,也挺好,总归有了点线索。”
纪征知道秦方舟估计自己的感受,是在安慰她。于是,她平了平心情,示意秦方舟自己无大碍,最后说:“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要找到我哥!”
……
晚上十一点,金家老宅。
金宅是占地面积不小的一个庄园,秦柳顺着林道开车驶进去,到门口对南昭说:“南昭,刚才送金久的时候,我先把秦方舟的资料给金局了。”
南昭点点头,下了车。
秦柳就在车里等。
南昭跟着佣人到金泽书房的时候,他正在看书。
金泽向来戴副精致的金边细框眼镜,他全神贯注于书的时候,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一派玉树芝兰
不过,在南昭进来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抬起了头。
“来了啊。”他合起书,透过薄薄的镜片看她,眼底是温和的笑意。
南昭瞟了一眼——《明代正史》,又是这类文化底蕴颇深的书。
南昭看了眼就挪开了视线,朝金泽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自来熟地上前在他对面坐下,忽然眼角瞥见金泽桌上的两张复印件。
南昭转头看去。
一张是秦柳同她提过已经交给金泽的秦方舟的证照;一张看样子是何洁直接传真到这儿的纪征的信息。秦柳何洁二人,平日不共事,今日倒想一块去了。
只是纪征……算了,都传过来了。
见南昭看到照片,金泽便问:“这两人,有什么要紧的的?”
南昭默了默,略显为难地开口,说:“阿泽,你先帮我查着,到时候通知我,消息也暂且捂严实了。”
金泽见南昭这么说,也不为难,用食指在两份纸上轻敲了敲,道:“明白了,你放心。”
说罢正事,他推了推眼镜,看着南昭,随和地笑了。
他轻叹了口气,嗔怪道:“有事才知找我。”语气温柔,让人如沐春风。
可南昭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委屈,
唉,这人,还是老样子。
“你在云州机场落地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南昭只得说实话,“你后日走,我也都知道。”
金泽性格温和,也聪明至极。
这种人,最揉不得沙子。不能接受别人的讨好附和,尤其是在他面前自以为是地耍小聪明。
南昭这么些年,算是把金泽的脾气摸了个七八。
就比如现在,若是无视金泽的那点委屈,任由这枚细小的种子横生在他俩之间,那日后这种子发的芽只会成会永远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魔障。
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偏投的傻选择,南昭当然不会做。
而且往往这种时候,南昭只会说实话,而这实话恰巧总能说进金泽心里,极其熨帖。
“饿么?”金泽问,这回不带委屈了。
“倒也还行。不过——”南昭撑着下巴调侃他,“若是有金少的手艺,那我可立马就饿了。”
“你呀!”金泽似有所料,摁下了召唤铃,笑骂她,“你个馋嘴猫,等着吧!”
“不是阿泽,你还真准备了啊!”南昭有些惊讶,她不过玩笑一句。
“嗯。”金泽笑着点点头,眼底一派温柔。
他没说的是,知道南昭要来,他赶着下厨做的,一直热在厨房。快十一点的时候,南昭还没来,可她没派人来说,他就当她会来,一边看书,一边等着她。
他有一年多,没见阿昭了。
虽然一直以来,南昭只把他当朋友。
南昭也是没想到,她能饱餐一顿,还是出自阔别一年的金大厨的手艺。
从中午到现在,她都没吃什么东西,先前饿过劲了,没什么感觉,此时看着眼前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南昭食指大动,随意和金泽打了个招呼,边兀自吃起来。
金泽就在一旁笑看她吃东西。
南昭与金泽,是又简单又复杂的关系。
简单的一言以蔽之,友达以上恋人未满。
复杂的三言两语说不清,两人牵涉之深常人难以想象。大概就是南昭能完全信任的,只有金泽;而反之亦然。
“撑到了!阿泽,你的手艺未老呀!”南昭放下碗筷,揉了揉肚皮,说,“要是能常吃到就好了。”
“可以呀!跟我去京州。”金泽仍温柔地望着她,可眼镜片后的双眸中,却隐露着认真的微光。
南昭看出来了,她慢慢收敛了放松的样子,肃了神清,郑重其事地对金泽说:“阿泽,你知道的,我没办法放下云州的一切。”
所以,请不要再提。
金泽当即正色,回视南昭以庄重的眼神,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索怎么说。
少时,他正视南昭,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阿昭,我只是想告诉你,没有云州,还有京州。”
他顿了顿——
“我一直都在。”
……
还有三更……
有时间小改一下文,这几章都写完了直接发的,没来得及改,回头看问题不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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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自以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