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萝 第311章 第 311 章

“不要……不要……”

霁枫痛苦地挣扎着，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比什么东西正在腐蚀着，他就这么静静躺在水面上，想要竭力的嘶吼，却根本喊不出声来，只能够任凭着这些水将他埋没，剥去他的记忆，他的一切。

这些水覆盖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力量慢慢同化，他不像是整个人都在消失，他像是整个人都在融化，融化到这一片广阔的水域里面，最后化为它的一部分。

“我不想……不想……不想……”

霁枫挣扎着嘴里面喊着不想，现在却根本没有能力进行反击，他不想忘掉他的记忆，不想忘了来到这世上走一遭留下的东西，不想忘了那些对他好的人。

也是觉得可笑，如果过去的自己知道现在的自己连蓝六翼这小子的都不想忘记想要留下的话，或许会直接把自己打晕过去，或许吧……

在此刻无论是什么都显得是那样的珍贵，他会去怀念出的每一次任务，会去想，如果说当初没有在遗迹里面把徐艺洋拽出来会怎么样？如果说当初只是好好的呆在房间里面，接受监禁和管制，那又会怎么样？或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果然人死的时候想的东西就会和活着的时候不一样。

就连没见过几次面的虞衡也开始在脑海里面浮现他的模样。

最放不下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枫，还有一个便是萧卿月，也不知道枫现在怎么样了，也不知道他现在的身体还好吗？之前他给自己寄过来一封信，虽然是有把医生转交的，但是那封信上面的文字却让他无比动容，虽然只有三个字，我很好，并且那些字还歪歪扭扭的，但是他已经会写字了，他已经能够通过文字和自己沟通了。

白医生说过，枫的身体开始越来越好，他甚至已经和以控制自己的身体不再生长出那些枝蔓了，虽然即使他就算康复了，也没办法融入到觉醒者的世界，或者说是普通人的世界，但对于他来说，活下来看看这整个世界的样子，就已经很好了。

霁枫感觉得到这些水就在慢慢淹没他的身体，他的呼吸可是越来越难，脑袋里面的记忆也越来越模糊，他没法看见枫像一个普通人那样活下去也没办法陪着他继续走下去，自己对他许下的承诺也在此刻显得那么可笑，自己对他说过，你等着我会回去看你的，我一定会回去看你的，这句话在现在显得是那么的可笑。

他没办法再回去了，只是他最放心不下的还是萧卿月，回想两个人之间的一点一滴，现在虽然越来越模糊，但能够感觉得到那都是甜蜜的记忆。如果说有一天他们两个真的能够好好的在一起，真的能够像普通人那样在一起，那该多好。

都说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只是他们两个做不成金风也做不成玉露，从最开始的时候，我就是一场悲剧，然而明知道前面是火坑，自己还是会义无反顾的跳下去，正如他明知道他自己不是人也会愿意爱上自己和自己在一起，这份爱意真的很珍贵啊，珍贵到她到现在，明明很多东西都开始变得模糊了，却跟对她的爱还在心底里面，就像是一颗滚烫的火种，可惜就连这最后一点也要被慢慢退去了。

霁枫缓缓闭上眼睛，自己是在什么时候爱上他的自己，又是在在什么时候非他不可的，这已经记不清了，但他记得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是幸福的，是快乐的，记得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感觉，同样也记得那一抹亮眼的紫色，自己特地为他种下来的一片紫藤萝。

会因为他的笑而高兴，会因为他的哭而难过，会切实的去关心他的想法，会在乎他的情绪，甚至会因为她去聪明而感到愤怒，会因为他为了那些和他毫无关系的人而拼命赶到，不值感到可惜，甚至觉得他就是个傻子。

他是个傻子，自己又怎么不是一个傻子，明明知道身体早晚会不堪重负，明明知道早晚会有这样的结局，却仍然一次又一次的突破身体的上限。自己愿意为了他豁出命去，而他也愿意为了自己豁出命去。

真好啊，两个傻子碰到了一起，真好啊，能够遇上他……

霁枫这么想着，眼泪不自觉的从眼角滑落了下来，混浊的液体滑过脸庞，他脸上的笑容却不曾减弱半分，他想要伸手触碰一下自己的眼泪，却发现自本没法动，只能任凭着温热的液体划过他的脸庞，一点点滑入水中。

小月……

霁枫闭上了眼睛，你的那些噩梦似乎在这一瞬间全都消散了，手臂上在深夜里面会隐隐作痛的地方，似乎也随着记忆的的模糊，慢慢褪去。

其实也能算是一件好事，至少至少再也不会被恶魔折磨，至少都可以画上休止符了。

只是，祁哥，萧哥……对不起，我还是没能活下来，谢谢你们救了我，把我带到这里来，我很高兴，我很开心，我很喜欢这里，只是，我要先走一步了，就像和我相同的那些人一样，至于小月，我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如果，如果我真的像网络小说里面说的那样，有下辈子的话，只希望能够再遇见你，不过我可能没有那个机会，你大概也不会愿意想要见到你会愿意见到一个这样的人呢，你有一个更好的未来，只是在那个未来里面，不应该有我……

霁枫缓缓闭上眼，在最后一缕意思即将消失的时候，身上突然一暖，像是一缕阳光破云而出，洒落在身上，那样或许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都说人在将死之前，会看见自己最想要见到的东西，他缓缓睁开眼，夺目的阳光落在他的眼中，正如他被救出来的那一天，外面的阳光很灿烂，印在林子里面，树叶上带着露珠，被阳光涂上一层，看起来像是海面上波光粼粼的一片多美的景啊……

“霁枫！”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霁枫只觉得这是错觉，他的眼睛开始慢慢失神，我尽力的想要将目光停留在这阳光上，想要我存的再久一点，然而这已经无济于事了。

“霁枫！霁枫！”

萧卿月呼喊着他从半空中落下，身上牵引着一条红线，他已经化为了灵魂体，这也是他在那些笔记中找到的方法外面霁枫方灵力躁动得难以控制，唤回他的意识是唯一的方法。

“霁枫！”

萧卿月迅速从半空中落下，他敏锐地找到了现在水中的霁枫，淹没在水底下的他发丝在水中呈现出明媚的浅紫色。萧卿月停拍打着水面，想要把他叫起来，他呼喊着他的名字，却见水中的他没有任何反应，他就像是被扔在水里面的木偶，剥去了所有的意识。

“霁枫！”

看着他即将沉入水中，萧卿月也没有别的办法，他一下拽下了挂在脖子上的项链，朝着他的额头摁过去，如果可以的话，这东西应该可以让他清醒过来。

伴随着浅紫色的光融入霁枫的身体中他的眼睛也慢慢有了神采，只是整个人还是泡在水中，并且即将要沉默下去，再看清楚来人之后，他的脸上也是露出了久违的笑意，艰难的吐出了两个字。

“小月”

“我在，别动，我救你！”

萧卿月见着他这模样，眼睛里的泪珠止步住的往下掉，他轻轻抚摸着眼前这个人的面庞，催动着自己的灵力，想要将他从这处水面捞起来，却根本没办法作用，只能够看着他越陷越深，然而他手上的力却不曾放松半刻，他想要救他，他想要救他，他再也不想要看见任何一个人离他而去了。

霁枫……

“快走，不要救我，你救不了我，你救不了我。”

“闭嘴！”

萧卿月几乎是吼了出来，他才不管什么求得了，救不了，如果不尽力，一世怎么知道救得了，救不了他，不想让他看见任何人就死在他面前了，不管这个人是谁，他都不想要，他想要他喜欢的人好好活着，他想要他重视的人，好好活着，他希望终将有一天他们这些人都能够好好的坐在阳光下，哪怕只是闪晒太阳，哪怕一句话也不说，那也好，他不想要再失去任何东西了。

他这失去的东西太多了，他害怕失去他，不愿失去他，为什么？为什么这一切都要，就来承受？

“你救不了我，没人救得了我。”

“我让你闭嘴！”

萧卿月猛地一吼，已经有了想要把这个人的舌头拔下来的想法了，他不想听到这些，也不想要让这个人再说什么丧气的话，能不能救他，救不救得了他，根本就不由他说了算，自己没试过，他怎么知道自己救不了他。

霁枫没有继续说话，只是静静盯着他的模样，他这样根本就不会有任何结果，还会让自己受伤，然而自己现在却根本没有任何办法能够赶走他，也不能够送他离开，甚至连话也快说不了……

“小月……”

“我说了闭嘴，你听不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