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热水就这么倒在了白色瓷杯当中,深绿色的茶就这么被热水冲了起来,热水翻滚着,那一根根绿色的茶叶就这么立着扎在了这白色茶碗之下散出阵阵清香。
清香味就这么蔓延在屋子里面,似乎是要将一切都沁上这茶香味。祁宸宿坐在位置上,轻轻地吹了一下这茶杯里被冲起来的一些浮沫,谁料刚喝下去一口,桌子便被拍得响了起来。
“什么!等等,等等,等等……是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还是咱俩就我我现在没在做梦吧……”
霁枫有些愣了,他紧紧地盯着面前的这两个人,满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侧过头看一侧的玻璃窗,玻璃窗上敷着些许水雾,水雾后面正是一片黑色的天空,天空之下的灯火闪烁着,偶尔能够看见过往的车流。
天黑了,该做梦了,这大晚上的,做梦很正常,很正常,很正常……
霁枫心里是这么想的,你是这么安慰着自己的,可安慰那终究也还是安慰,仅仅只是安慰别的一丝也没有了。
他刚才拍的那一下桌子倒是真的把祁宸宿弄得脾气有些起来了,想也没有想,直接把手里这一杯茶朝他的脸上泼了过去,也就是霁枫的脸皮比较厚,被泼了一下,没有任何感觉。
祁宸宿把手里的茶杯往桌上一放,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你在这吓唬谁呢?叫什么叫,拍什么桌子?这种事情你以前又不是没干过,让你过来干一干怎么你了?让你去遗迹你都没有这么大的反应,现在就让你带带学员,然后去给那些学生们讲讲课,你倒是在这里耍上牌子了是吧?要不是现在一处二处都抽不出来一个人,我会把你叫过去?”
“问题在于,你现在把我叫过去,我能做些什么呀?你还是觉得我能够教的了那群兔崽子。自从上回在遗迹里面遇上了那群兔崽子之后,我就再也不想要去了,更何况……而且……而且……而且……”
霁枫说话的声音开始越来越小了,目光闪烁,整个人也向后躲了躲,脸上本来就因为刚才那些茶水变得红了些,也沾上了一些茶叶,但无伤大雅。
“说啊,怎么不说呢?我虽然是明白有些公司为什么要禁止谈恋爱了,这要是都像你这样的话,那这公司还开不开得下去了?我觉得咱们内部也可以这么搞一搞。”
祁宸宿坐在椅子上,轻轻地摇着,明明是特地弄的转椅,现在却被他变成了老年人才用的摇摇椅,不愧是年纪上来了的人,就是喜欢摇一摇的感觉,当真是年纪越大越返老还童。
祁宸宿不紧不慢的又泡上了一杯茶,也就是萧韶临现在不在,他才可以这么肆意张狂一些,这要是他在的话,他也不敢那么张狂点了,否则的话,又要被批站没有站相坐没有坐相。
闻着漫出来的茶香味,霁枫冷哼了一下,呵呵,那真的是呵呵了,这要是真像他说的那样,在这里面搞了什么禁爱令之类的东西的话,那头一个禁的就应该是他吧,什么人呢?这是整天在那里秀恩爱,就像是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似的,这也就是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见到他秀恩爱遮着眼睛就算了。
“就算搞,那也是后话,而且我这次也不完全是因为恋爱什么的吧,你也知道他那身体里面关着的是容远欣。”
“因为这个你这段时间可旷了不少的工啊,这段时间你做了什么?整整一个月,你做了什么悬赏,遗迹,巡逻,黑市,还有星判你做了什么?”
霁枫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主要还是因为他说的确实是不假,整整一个月了,他也没做什么东西,任务那是一个没出,整天就在家里面琢磨着怎么把整出来。
“我呢,不是还有事吗?再说如果能够……”
“别扯,我知道你要说些什么。”
说罢,祁宸宿抬手一推,萧卿月身体便在半空中出现,滚落下来就这么正正的砸在了霁枫怀里面。
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就这么砸在人的身上,着实是不轻的,好在都是练过的人,稳稳地将他接住了。
“小月小月。”
霁枫轻轻地晃动着萧卿月身体,想要将他唤醒,却觉得有些什么不一样,可惜他现在并没有在运转自己的灵力,如果正在运转灵力的话,现在的他什么情况,那肯定是一目了然。
“别喊了,吵得我头疼,一会就醒了,我刚把他的容远欣魂魄打出来。”
“刚把容远欣的魂魄打出来,生生打出来的?不是你那一拳,他是小身板挨得住吗?”
“你小子恋爱了之后的智商就一直不在线是吧,这智商就一直喂了狗是吧?什么情况?你自己判断不出来是吧?还需要我来给你一一解释,你不嫌累,我都嫌累。”
祁宸宿将手伸到茶杯里面轻轻搅了搅,可以看见茶杯里面不仅仅有那几片茶叶,倒影之中,甚至还有一个挣扎着的人影,那人影不停的拍着水面,像是被关在了这杯子里面一样。
他尖叫着,嘶吼着,只是声音没有传出来,看着那张脸,那张脸不会超过二十岁,显得十分稚嫩,大概也就是一个高中生的模样,头发微长,面颊更是略带些许血色,倒是嘴唇惨白的吓人。
整个人长的偏清秀,尤其是眉宇之间,略带着那么些稚嫩可爱的意思,像极了纯良无辜的人儿,可眼神中所散发出来的那些却不是更多的是一种病态的感觉。
“赶紧的,现在收拾东西过去,至于这小子,一时半会儿他是出不来了,先晾他会儿,你赶紧的去。”
霓虹灯开始慢慢消散了,院子里的紫藤萝还是这么肆无忌惮的生长着,几乎是要把这一整个院子都挂满紫藤萝花,迎面吹来的风,透过落地窗的缝隙,将那些花的气味全都灌输了进来。
萧卿月被霁枫清洗了一下身上的汗水之后,放在了床上,霁枫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本来想着或许能靠自己的力量救一救他,可现在想来,不仅仅是他和自己之间有一条天堑,自己和祁宸宿其实也有一条天堑,他不愧能够作为他们的领导者.
魂魄这一类的东西,极难掌控又易碎,就算是想要操作,每个三五十年的功夫也操作不来,像是容远欣那样的天才能够自如的操纵魂魄,是真的可像他们这些普通人,触摸魂魄都是问题,更别说把两个魂魄分离了。
看着床上这人的模样霁枫,只是把自己的额头贴了上去,果然强行进入身体的魂魄被分离之后,会给原本的身体带来一些伤害,现在他的身体还在止不住的发烫,也不知道灵魂受伤到了什么程度,就算强悍如祁宸宿,估计也没有办法做到在分离魂魄的同时避免伤到另一个魂魄。
魂魄这种东西就算弄伤了一点,那也是极难恢复的,更何况是像这样生生的把另外一个魂魄从同一个身体里面分离。
“小月'……小月……”
霁枫轻轻地呼喊着,眼里满满的都是心疼和自责,如果从一开始就没留下他一个人就不会这样了。
窗外的灯光斜着落下了一条线,透过窗户的缝隙滑了进来,几乎是把两人划到了两个不同的地方,霁枫背对着他就这么坐在另一边的床沿上。
霁枫轻轻的默念着,他只希望萧卿月没事,只要他没事,什么都好,仅仅只是这样的一个希望,可惜的是,他根本就等不到这人醒来,醒来少说也要十天半个月,他没有那个功夫在这里等。
轻轻叹了一口气之后霁枫拿起了放在床头柜上的那条项链,项链上的月牙轻轻的闪着光,霁枫就这么把它戴到了床上那人的脖颈上。
“漫易……”
细微的声音就这么从萧卿月这里面吐了出来,开始很小,慢慢的变大了些,吐出来的字一直都是这两个,漫易。霁枫看着他这模样,把被子朝他的身上再拉了一些,他靠在萧卿月旁边轻声说着。
“她没事,她在医院里面,她很好,她一直在等着你,你也好好休息,好好休息……”
“漫易……漫易……”
霁枫轻轻低下了头,倒不是像那一些热血上头的人,连他亲妹妹的醋都吃,只是觉得萧卿月我能够活的更自在一些,我该多好。从认识他开始,他就一直都是这副模样,未曾改变。
他的妹妹是他一路向前的动力,同样也是慰藉他的一剂良药,也不知道如果在他被容远欣占据身体的时候让萧漫易来喊一喊,叫一叫他的名字,或者说叫他一声哥哥,他会不会就直接醒来?会不会睁开眼?或者说把容远欣从身体里面挤出去,大概吧,大概……
刚站起来霁枫连感觉到手上被什么东西突然抓住了,刚想伸手甩掉才意识到些什么。
“小月……”
“不要……走……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