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大事不好了。”
黑色的木门被猛烈地锤击,发出沉重的巨响,配合着刘克己的大嗓门,达到了震天动地的效果。
睡梦中的柳霁被吓得一个激灵,睡在他身边的小白更是直接一跃而起。
柳霁觉得自己大清早被吵醒的怨气浓郁到鬼见了都害怕。
虽然本身鬼见了他也害怕。
“你在发什么疯,刘克己!”柳霁一边阴沉着脸开门,一边发出低沉的怒吼。
“师兄,师兄,有‘阴胎’。”刘克己的声音突然压下来,对着柳霁说着。
柳霁的怨气一瞬间全部变成怒火和浓郁到甚至能凝成黑雾的阴气。
不过这些怒火和阴气全部都是一瞬,瞬间过后,柳霁又恢复了平时冷静的模样。
就仅仅是那一瞬,刘克己就已经是一阵冷得发抖,他身后的梁明旭竟然也觉得一阵阴冷,并且视野里有一瞬得黑雾笼罩。
柳霁让开大门,说:“进来讲吧。”
“师兄,我早上一发现这事情,就连忙给你打电话,不过打不通,我们就只能上门来找你了。”
“行了,说吧,什么情况。”
刘克己一进屋就连忙去给自己倒热茶喝。
“我先来讲吧。”梁明旭对着明显情绪不好的柳霁说道:“前几天,有一位女性去报案,说自己被人强j了,说强她的人叫贾珍豪,那边的同志核实后,发现找不到这个人。”
柳霁感觉快被贾珍豪烦死了,“又是向豪。”
“对,后面系统内部又扩大侦查,最后确定了,就是向豪,于是那边的同志就把案子转交到我们这里。”
“怎么发现的阴胎?”
在这方面,梁明旭想要讲,但是他发现自己很难讲明白,张了张嘴,愣是没说出话来。
这时已经暖回来的刘克己接上,说:“是今天,那个姑娘一大早来局里,说是要见向豪,我碰见了,突然发现不太对劲,那个姑娘的肚子里有一种让我觉得很阴冷的东西,但是还非常微弱,我们就把人哄到科里仔细检查,虽然现在正在医院检查是否怀孕,不过我们基本可以确定就是阴胎。”
刘克己讲完,又小声嘟囔了一句,“那阴东西,就跟师兄你早上生气的感觉很像。”
“刘克己。”柳霁像班主任一样点名。
刘科长立即闭嘴坐好。
柳霁白了一眼刘克己,接着问:“是向豪搞得阴胎?”
刘克己举手回答:“我们觉得向豪应该搞不来这么复杂的事情,不过那姑娘说是向豪强j的她。”
“向豪怎么说?”
“向豪肯定是不承认啊,那姑娘我们也没有仔细询问,她早上情绪太差了。”
几人说话间,一通电话打到了刘克己手机上。
刘克己听了电话说了没有几句,就爆发出了咆哮,“什么?这不可能!”
电话一挂断,刘克己就更为崩溃地大喊,一边喊一边扑向单人沙发上的柳霁,“师兄,大事不好了。”
柳霁一瞬间回到了早上被吵醒的瞬间,一巴掌就给刘克己推了回去。
“医院打电话,说……说那姑娘没怀孕,抽血查人绒毛膜促性腺激素,还做了超声,全部都说她没有怀孕。可是这不科学,我们科‘老中医’今天都看了,我们虽然专业有的是不行,但也不至于这都能看错吧。”
刘克己感觉自己眼前有一座名为“专业能力”的大山,被“没有怀孕”四个字炸得粉碎。
柳霁站起来,一边往卧室走着换衣服,一边对着那边两人说,“等我换衣服,先去看看那姑娘。”
*
三个人到了局里,刘克己刚打算询问一下早上看过那姑娘的‘老中医’。
一进局里,就看到“老中医”孙扁佗正在蹲在办公室外面,一边痛苦地翻书、难受地扣头,一边扣嘴里念叨着,“不是,这是为什么啊?”
那神情像极了做完行测卷对答案的考公人。
“孙扁佗,张丽娟现在怎么样?”
听到刘克己的声音,孙扁佗抬起头,那张脸看起来都发黑,“柳顾问,刘科长,梁队长。”他一边站起来一边回话:“张丽娟在里面,安芊芊陪着呢。”
刘克己问道:“你怎么在外面蹲着?”
“那小姑娘的事情不是有点尴尬嘛,早上咱们还说人家怀孕了,去了医院又没有,她看见我们就哭,安芊芊就给我们都赶出来。”孙扁佗给刘克己答完话,立刻转头一脸苦相地对着柳霁:“柳顾问,你一会儿好好看看,我实在是想不通,怎么就不是阴胎呢!”
“嗯,行了,等我去看看情况。”
特殊案件科的办公室里安芊芊正陪着张丽娟在小红薯上看美甲样式,两声敲门声响起后,门被推开。
张丽娟一转头看向被打开的办公室门,马上就拉紧了安芊芊的衣服,立刻两眼就蓄满了眼泪。
安芊芊连忙将小姑娘护在怀里,对着门口的刘克己就皱起了眉头,轻轻撇了撇嘴。
刘克己没办法,只能目送柳霁和梁明旭走进办公室后,他又将门关上,和孙扁佗一起蹲在了办公室门口。
*
看到刘克己没有进来,小姑娘的情绪在安芊芊的安抚下又逐渐地平复了下来。
柳霁和梁明旭慢慢坐在了两个姑娘身边,梁明旭一边坐下一边将眼镜摘下来包好了放在了口袋。
柳霁轻声地询问道:“你是叫张丽娟,对吧。”
小姑娘看了一眼柳霁,就转过头看着安芊芊,安芊芊对着她笑了笑,点了点头。
小姑娘才转头看着柳霁,点了点头,“是。”
“我是个中医,能让我给你把个脉吗?”柳霁一边温和地笑着说,一边观察着面前的姑娘。
小姑娘眼中刚消散的眼泪,又要蓄起来:“早上有个说是中医的,非要给我号脉,然后他就说我怀孕了,我明明就没有。”
一边的安芊芊在小姑娘背后悄咪咪的变出一个痛苦面具,对着两人做口形:“孙扁佗。”
“早上那个水平不行,他胡说的,我是真的,你是不是这几天晚上经常出冷汗,经常噩梦。”
张丽娟还是很迟疑,但还是点了点头:“是。”
“我能治,你相信我,你给我号一下脉搏,好不好。”
或许是柳霁的脸太有蛊惑性,看了他两眼的张丽娟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行吧。”
张丽娟说完又回头看了看安芊芊。
安芊芊立即变出一副知心漂亮姐姐的表情,笑着说:“是啊,柳哥是我们这里帅哥医生,让他给你看看,没事的。”
张丽娟缓缓地将左手递了出来,向着柳霁,放在桌子上,从毛衣里露出一段白皙纤瘦的手腕。
柳霁将手指搭上了张丽娟的手腕,片刻就收回了手,接着笑着说:“没怀孕的,你放心,就是你最近忧思太过,吃饭睡觉都不太好,身体太虚弱了,一会让芊芊带你去吃点好的,逛逛街,放松一下,我给你开点助眠的药就行了,没什么事情。”
张丽娟听到柳霁的话,也是松了一口气,慢慢地将手收回来,用右手悄悄的握上了刚刚柳霁手指碰过的手腕。
“安芊芊,带着她去玩玩,然后给小姑娘安顿好。”柳霁接着对着安芊芊说道,接着又对着张丽娟说,“你先跟这个姐姐去玩,贾珍豪这个大哥哥在帮你找了,等玩完再来这里,跟我们讲讲情况,好不好?”
张丽娟这次直直盯着那张很好看的脸,看着向自己温柔地微笑的柳霁,再次被蛊惑般的,点了点头答应:“好。”
安芊芊带着张丽娟出去的时候,路过柳霁,就看到柳霁手上拿着一个漂亮的粉色串珠手链,安芊芊不动声色地将东西拿过来,悄无声息地将手链放在了口袋,然后默契地看了一眼柳霁,走了出去。
张丽娟走了后,空空荡荡的办公室很快就坐满了人,都用渴求知识的目光看向柳霁。
尤其是孙扁佗,那目光都热得快着火了。
一边淡定的梁明旭都因为感受到太多的注视而显得不太习惯,又戴上了眼镜。
柳霁没有任何不适,极为习惯倚靠在档案柜上,看了看坐满的办公室,确定都来齐了之后,给出结论:“不是阴胎。”
柳霁的话就像是大审判长的最后判决一般,给这一办公室的人都判了刑。
尤其是在这个领域最为专业孙扁佗。
孙扁佗名义上是特案局的法医。他道医世家出身,只看名字就知道家里是希望他和孙思邈、扁鹊、华佗加一起一样厉害,据他说,他今年27岁,行医24年,是个妥妥的老中医,所以大家都叫他“老中医”。
孙扁佗当年17岁参加,高考以687分的成绩考入全国最好的医科大学,在学校老师无语的目光中学法医。
没有给一个妇女看对怀没怀孕,这对于孙扁佗来说简直就是死刑。
在“死刑犯”的迷茫忏悔中,刚审判完他的大审判长摇身一变,化身恐怖班主任提问:“什么是‘阴胎’?孙扁佗回答。”
刚还在忧伤的孙扁佗,条件反射地从工位上弹射起步,“到,‘阴胎’定义是:胚胎或胎儿出现了阴气吞噬阳气使得阴气占据胚胎或胎儿的主体。”
“这定义,你们梁大队长都会背。”
恰好真的会背的梁大队长面无表情地眨了眨眼。
“‘阴胎’是不是先得是一个‘胎’,然后才是阴气吞噬阳气?”
孙扁佗老老实实点头:“是。”
“你们都没有核实张丽娟肚子里有没有‘胎’,为什么就敢确定是‘阴胎’呢?”
孙扁佗为自己的专业判断抗争:“那她的脉象确实是怀孕了。”
“那有没有可能是‘阴聚成胎’?”
“阴聚成胎?”孙扁佗发出尖锐的爆鸣,接着他颓然的一屁股坐了回去,一边疯狂扣头一边又嘴里念叨着,“是啊,这种情况虽然我没见过,但是也是有记录的,难得难得,竟然是这样,居然真的有这样的?”
这个名词一出,除了正是自己专业领域的孙扁佗、从小和柳霁一起学习的刘克己、少数几个听说过的老干部,大部分人都和梁队长一个反应。
没听说过。
作为刚刚加入这个行业的梁明旭毫无心理负担的帮助大家提了问;“这是什么?”
“你先重新听我给你讲:什么是阴胎。”
柳霁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四面响起找笔记本打开笔记本的声音,整个办公室里除了梁明旭和柳霁,包括刘克己都拿着笔,严阵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