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调查局 第1章 雨蚀

暴雨把宁港市浇成模糊的监控画面，跨海大桥的涵洞里积着腥咸的雨水。宋楚瑜蹲在尸体旁，医用橡胶手套上沾着青灰色的黏液，腕间智能手环不断弹出尸检数据。他忽然停了镊子，指尖悬在尸体左手掌心——那里刻着暗红色的符号，像电路板拼接的甲骨文。

“现场都拍完了？”警戒线外有年轻警察递伞，被法医助理拦下：“宋老师验尸时不让人靠近，说水汽会影响**速率”

话音未落，积水突然泛起硫磺味。黑色越野车碾过隔离墩，溅起的水花惊飞了涵洞顶的夜鹭。来人撑一柄玄色竹骨伞，露出被战术腰带勒紧的腰线。作战靴踩碎水洼的响动像某种密码，宋楚瑜数到第七步时，伞檐堪堪停在他后颈三寸。

“让道” 低沉的声线混着雪松味

宋楚瑜没抬头，激光笔扫过尸体耳后的尸斑：“**静脉网呈树枝状扩散，但肝温显示死亡不超过48小时”他忽然用镊子夹起一片半透明的组织，“见过这种增生膜吗？像电子元件上的绝缘层”

伞面陡然压低，男人屈膝时带起雪松混着火药的气息。手擦过宋楚瑜手背，手环将尸体掌心的符号投影在涵洞壁——甲骨文的“魂”字嵌套着集成电路图

“黄泉引”男人甩出证件，塑封卡片擦过宋楚瑜耳尖落在尸体上，“这案子现在归特殊案件调查局了”

宋楚瑜终于抬眼。来人眉骨生得陡，眼窝蓄着化不开的夜色，右眼尾有道寸许长的疤，生生把风流相削成冷刃。证件上的钢印反着光，“顾忍”两个字压在血指纹上，像盖了枚朱砂印。

“顾科长”宋楚瑜摘下溅了尸液的眼镜，“解释一下，为什么国安系统的案子，死者胃里会有我父亲实验室的编号？”

他翻转镊子，黏连的组织里嵌着米粒大的金属片，【宁港大学生物科技研究院-TB37】的激光刻痕清晰可见。二十年前父亲失踪那晚，他曾在实验室地砖缝里捡到过同样的编号残片。

顾忍的瞳孔细微收缩，像夜视仪调整焦距。他忽然扯开风衣下摆，腰侧枪套上暗刻的青铜饕餮纹与尸体掌心的符号重叠：“宋明远教授参与的‘镇魂计划’，就是给这些东西刻符”

涵洞外传来闷雷，无端让人想起旧式火葬场的焚化炉轰鸣。宋楚瑜正要开口，尸体突然痉挛般弓起，**的声带挤出编钟似的颤音。顾忍猛地将他拽向身后，伞骨“咔嗒”弹出一截利刃，寒光劈开扑来的腐液。

“退后！”

宋楚瑜撞在涵洞壁的瞬间，看见顾忍腕间绷带渗出的血——荧蓝色，在地面绘出呼吸般明灭的星斗。

三小时后，市局解剖室。

无影灯将尸体切成黑白胶片，宋楚瑜的镊子悬在第四肋间隙。超声波探伤仪突然啸叫，屏幕上的光斑跳成斐波那契螺旋——心脏位置有个完美的圆，边缘碳化痕迹像被微型太阳灼烧过。

“不是激光武器”他对着录音设备呢喃，“是生物性灼噬”

冷藏柜传来异样嗡鸣。宋楚瑜反手甩出解剖刀，寒光擦着来人的战术腰带钉入墙体。顾忍倚着门框，黑色高领毛衣裹着精悍身形，领口银链坠着的青铜钥匙正在无风自动。

“宋法医对访客都这么热情？”顾忍晃了晃档案袋，五芒星火漆正在融化成血珠，“你父亲当年剖开第三十六具尸体时，也遇到过会唱歌的心脏。”

宋楚瑜的镜片起雾了。他想起十岁那年误闯父亲实验室，冷藏柜里发蓝光的尸体，还有玻璃窗外一闪而过的少年侧脸——与眼前人下颌的弧度微妙重合。

“顾科长”他忽然逼近两步，医用口罩几乎贴上对方领口，“你耳后的军用接口型号是NK-2035，而我父亲二十年前销毁的实验体，编号是NK-2036”

空气凝滞成胶状。顾忍忽然低笑，犬齿闪过寒光：“宋教授没教过你，有些数字就像定时炸弹？”他指尖擦过宋楚瑜锁骨下方，那里有块朱砂色的胎记，“尤其是当钥匙找到锁眼的时候”

尸体就在这时暴起，腐烂的声带震碎了解剖灯。宋楚瑜被顾忍按进墙角，荧蓝血珠擦着他睫毛飞溅。三十六个冷藏柜同时炸开，菌丝在墙面织成发光血管网，裹着碎肉扑来。

“闭眼！”

磁暴弹的蓝光中，宋楚瑜听见青铜钥匙的蜂鸣。他眯着眼缝看去，顾忍的机械指节插入自己后颈接口，扯出的神经导管喷着蓝血，正与尸体掌心的符号共振。

“听着”顾忍的声音混着金属杂音，“宁港市地下埋着抗战时期的次声波武器，这些尸体是有人重启了‘黄泉引’——”

菌丝浪涌吞没了尾音。宋楚瑜在震荡中摸到尸体胃袋里的硬物，半枚玉蝉在掌心发烫，沁色里渗着和顾忍的血相同的荧光。

次日清晨，古玩市场。

暴雨洗过的青石板泛着腥气，宋楚瑜蹲在“听雨斋”门前。他捻着玉蝉对着晨光，蝉翼上的量子刻痕与顾忍的青铜钥匙形成莫尔条纹。店门吱呀开了条缝，老板的独眼里闪过惊慌：“这、这是北魏镇墓兽嘴里的含玉......”

“我要见‘三更锣’”宋楚瑜亮出父亲的工作证，金属片上【TB-37】的刻痕在阴影中泛红，“告诉他，宋明远的儿子来讨二十年前的债”

檐角铜铃突然无风自动，远处传来重型机车轰鸣。宋楚瑜转头，看见顾忍倚在巷口的越野车上抛接打火机，风衣下摆露出半截缠满殄文的绷带。

“宋法医”男人笑得像淬毒的刀，“要不要赌赌看，是你先找到真相——”

他忽然甩出匕首钉在宋楚瑜脚边，刃上串着张染血的照片。泛黄的画面上，年轻版的父亲正给某个少年刻背上的青铜符，而那人的眉眼，与顾忍如出一辙。

“还是我先找到你脊椎里的钥匙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