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灼 第17章 嘈杂

她对此并无其他反应，这些莫名的议论绝不会是空穴来风，想必今日应当发生了什么才对。

看来从现在开始便要更加谨慎应对了。

想着顾元昭便轻叹了口气，眸中闪过几分微乎其微的疲态之色，待抬眸时，便又回到平常随和模样。

她轻拢了下衣袖，抬步朝前而去。

朱红的木门被推开，顾元昭瞧着聚在一处的伴读，她们在瞧见自己时，面上有过几分异样神色，连议论声也诡异的停了几分。

顾元昭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对她们的此刻模样也有几分了然。

“顾小姐……”

楚榆朝前走上几步，杏仁眼中带着几分担忧之色，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但还未说出口便先一步被人拦下，顾元昭对上沈献音神色复杂的视线，对她此刻的举动也表示理解。

今日之事这般反常，在不了解事件原貌之前，要想明哲保身，最好的办法就是同自己划清界限。

顾元昭移开视线，对眼前这般阵仗，面上带着几分微笑，好似一如往常般，破有些疑惑的开口：“诸位这是怎么了？”

对她这般话语，那些贵女一副面面相觑的模样，好似不知该如何开口般，也就是此时，一道声音打破了此刻的微妙气氛。

“顾小姐是真不知晓发生什么了吗？”

带着几分讶异的话语响起，乔念则从伴读中缓步而来，她染有火红蔻丹的指尖轻晃了晃，上挑的眸中同那担忧语气不同，反倒是闪着几分嘲弄之色。

“今日宫内有人传，公主伴读中有人擅闯沈大人的花园，这谁人不知学宫内规矩，竟敢这般放肆，若传入陛下耳中，恐怕会连累我们呢。”

对方的话虽未明说，可在场之人皆是听出了这言外之意。

乔念就差没指着鼻子说出自己的名字了。

顾元昭垂眸浅笑上几分，原那时学监提点是为了此刻。

“或许是我记错了，学宫内规矩好似并无私闯花园之说，乔小姐此刻话中的放肆，又是从何说起呢?”

听着对方这话，顾元昭有些疑惑的抬眸反问着。

乔念并没有在意她的这话，不过是无用的挣扎罢了，饶是她再巧舌如簧，今日的责罚可是免不了的。

“顾小姐倒是说笑了，在这学宫之内，我不过只是个学子，这规矩之事自然是要由学丞定夺，只是听你方才好奇，我才将听到的传闻同你说上一说罢了。”

说着便轻笑上几分，对上她的视线，语气也有些意味深长，“不过顾小姐素来谨慎，今日怎会这般急着为那人辩解，倒是有些反常呢。”

这似是而非的话语听得倒是叫人心上一阵烦躁。

顾元昭瞧着对方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眉心微蹙。

“今日倒是好生热闹啊。”在二人僵持不下之时，萧明珠的声音响起，她瞧着眼前贵女这幅欲言又止的模样，视线扫过在前的二人，皮笑肉不笑的开口。

众人见此皆是朝着她的方向垂眸行礼。

而萧明珠则垂眸拢了下衣角，面上是孩童天真模样，笑吟吟的开口道：“宫内议论之事我也听说了，你们都是我的伴读，既然有人犯了错，那便依规矩受罚便是。”

说着便朝着顾元昭的方向莞尔一笑，只是这笑未达眼底，反倒是更像是个警告。

“我已经命人去请学丞了，想必今日便会有个结果。”

顾元昭听出了对方的意思，她的这话是在提点自己，若是处理不好的话，恐怕不好收场了。

熙宁公主的态度自己一直都看不透，但在今时她的举止却让自己明白了大概，今日学丞若是由乔念请来那自己便没有了回旋的余地，可若是公主的话……

便有了几分转机。

公主去请时所传达的意思没有人知晓，但只要如此便足够了。

周遭人被萧明珠的这番话倒是不敢再多开口议论什么，空气中的气氛倒是微妙的厉害。

也就是在这沉默下，学丞方才姗姗来迟。

身着朱红官服的学丞朝着公主的方向行了一礼，萧明珠笑了下，对着他的方向淡淡道：“今日还要劳烦李大人了，这学宫内传闻不断，我的伴读也是世家贵女出身，怎可被这样议论，还要请李大人好好做个决断了。”

萧明珠在最后几个字咬重了音，这般似是而非的提点倒是让李学丞额上布了几分薄汗。

熙宁公主素来喜怒无常，她又颇得陛下喜爱，若是今日之事不能让她满意的话，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

“我自会妥善处置，还请殿下放心。”李学丞朝着她的方向行了一礼，面上带着讨好似的笑，说时的模样也是分外谄媚。

萧明珠对此也只是笑了下便作回应，手微抬，一旁的宫人便将准备好的软凳搬到她的身侧，她坐下慢条斯理的整着衣摆，指尖轻点着扶手，好整以暇的望着眼前这场好戏。

父皇曾同自己说过，李斯这人只是个贪慕权势的俗人，俗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不会太过聪明，处事圆滑的恰到好处，只要稍稍提点上一番，便会将事情处理的格外漂亮。

只是不知……这李大人究竟是否听懂自己的提点了。

见公主没下一步动作，那李斯则回头对上站在自己面前的人，视线微扫视上几分便朝顾元昭的方向沉声道：“众人皆知沈大人的花园乃陛下所赐，寻常人不得随意出入，顾小姐却是多次出入，倒是叫我难办。”

他话音刚落，周围人倒是窃窃私语起来，乔念面上带着笑意，好似对这个情况心情大好的模样。

顾元昭自是听明白了对方话中的意思，他并没有直言是坏规矩便说明此事转机，同时应当也是公主的意思。

想着她便对此则垂眸朝李斯的方向行了一礼，语气也缓了些，“我初入学宫时日不长，不知此处花园是沈大人之物，且学宫规矩之中并无此条，这才一时疏忽。”

说着便顿了下，再抬眸时眉头微蹙起，眼中也带着几分盈盈泪光，好似已然知晓自己所犯之错般恳切开口道：“我身为学子，不顾规矩在学宫内肆意走动，已然犯下大错，还请大人责罚。”

寥寥片语中却是只字不提自己私闯花园一事，这般避重就轻。

乔念看着对方认错的模样眉头微蹙，而看李大人的表情好似对此并没有太过深究的样子，自己好不容易抓住她的错处，可不能就这般使她随意遮掩去。

“顾小姐并非有意闯入沈大人花园，虽说此处是陛下亲赐，但不知者不罪，况且她也已经知错，还请李大人从轻发落才是。”

乔念的声音响起，这好似求情的话语中却带着尖刺，这是在提点对方自己所犯之罪呢。

李斯听着对方的话视线下意识的望向公主的方向，而萧明珠对此也只是垂眸玩弄着衣摆上的流苏配饰，好似对这个情况并不关心一般。

这公主态度这般模糊，倒是令自己也有些为难，见李斯这般模样，顾元昭便先一步开口。

“乔小姐好意求情我心领了，但我的确有错在先，我身为顾家女眷自是应当更加谨言慎行，此番的确是我坏了规矩，该受的罚我定会认下。”

说着她的声音便渐大了起来，而乔念瞧着对方这副模样，嘴微张，对此还想再说些什么，公主的声音便已响起。

“好了，这吵的我脑袋疼。”

说着便站起身，面上表情是明显的不悦之色，她随手将已然乱成一团的流苏配饰丢在一旁，玉雕所制的配饰落地发出声响，连带着她微怒的话语一同响起。

“身为公主伴读竟然这般不懂规矩，这丢的以为只是顾家的脸面吗？还有我的脸，顾元昭，你太叫我失望了，李大人。”

萧明珠微顿了下，杏仁眼微眯起，不似平常随和模样，此刻的她带着皇室天威在同对方施压，萧明珠朝前走上一步，视线望着已然有些微颤的李斯身上，冷声道：“我没有太多的耐心，还望你早些做出决策。”

她最后一句话咬重了音，已然是耐心耗到尽头的模样。

李斯见此忙不迭的点头，随后便对着顾元昭的方向开口道：“顾小姐既已认错，那便按宫规所罚便是，清扫学宫庭院一个月，抄写宫规二十遍。”

他话说得极快，话音落定之时视线便望向公主的身上，好似在等着她接下来的决断。

萧明珠对这个结果也只是伸了个懒腰，手拍开衣角处的褶皱，淡淡道：“既然李大人都这般说了，各位可还有什么意见？”

说着视线便缓缓扫过在场之人，最终落在乔念的身上。

公主都这般说了，饶是她再不满也只能闭嘴称是。

见对方没再开口，萧明珠也不愿多说，摆了摆手后便离开了，而李斯见此也殷勤的跟在她的身侧一齐离开了院中。

其余人见此也不再多说什么，面对顾乔二人箭弩拔张的气氛纷纷识趣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