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债鬼要债指南 第26章 交织

温意安刚从出租车上下来，一眼就望见现在入口耐心等待的江成文。

刚刚一场临时雨过阵，夜晚的香港冷气袭来，温意安直接一个哆嗦，打了个喷嚏。

“怎么不进去等？降温了。”

温意安小跑到江成文面前，吸了吸鼻子，询问他。

江成文看着她一路小跑过来，今天天气骤降，她穿的单薄，如今凑近看，鼻子都有点泛红。

“里面人太多，怕你找不到我。”

江成文和她并肩而行，小臂上的外套三番五次想伸前，却始终没有行动。

温意安刚踏上自动扶梯，鼻子一痒，又忍不住打喷嚏。

车内到室外的瞬间温差，再到刚刚小跑来的迎风，现在又极速进入室内，她直乎自己今晚回去要喝包感冒灵。

还没等自己去翻包找纸巾，江成文先一步抵来一包纸巾。

“谢谢。”她说着，一边接过，顺着扶梯运行到下一层平面，正擦着鼻子，却不想自己的肩膀忽然传来些许力量，等自己缓过神时，就发现江成文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穿上吧！下次记得放一件你自己的外套在车里备用。”

江成文的声音和和气气，但行动却十分直接，温意安明白穿异性外套这种情况对于现在的他们，只会是说不上的暧昧，这已经远超乎两人间寻常的社交距离。

温意安正想出声说话，这时却有个小女孩从自己腿边跑过，和自己相擦的瞬间，她和江成文竟一致地弯腰去搀扶小女孩。

但是温意安这一弯腰，忘记自己肩膀上披着的外套，好在自己反应迅速，接住了衣服。

小女孩没有被绊倒，后来乖巧地被追赶而来的妈妈接走，温意安刚刚想说的话最终还是被咽下去。

江成文的外套穿在她身上显得颇大，衣袖长出自己的手臂有十多厘米，超出自己的肩宽更加凸显出外套的不合身。

她缕着过长的袖子，心想原来不合身的衣服穿在身上原来是一种被编织物把自己罩住的的感觉。

简直就是小孩穿大人衣服，小大人。

江成文没有喷香水的习惯，但是外套上有残留的洗衣液的芬香。

第一次从别人的衣物上闻到自己平日里喜爱的熟悉香气，温意安只觉得今日淡淡的芬香却让自己感到酥麻和发热。

高中时期她也曾有过青春暧昧的时期，那时候不用任何的亲密接触，只要自己穿着对方的外套闻着对方的气息侵占自己，就有种难以言喻的幸福和满足。

而如今的感觉仿佛带她回到那个青葱羞涩的年纪，脸红、害羞、粉红泡泡竟然在自己无法克制中疯狂生长。

“今晚吃西餐！”

两人来到生鲜区，温意安先一步看上生鲜区的牛排，今天的价格相比往日有所下降，也算入得了她的眼。

“你确定能掌控火候？”江成文自然地接过她递来的袋子，放入推车中跟上她的步伐。

吃牛排，自然少不了固定搭档——意面。

温意安准确地从七八种包装里找到自己想要的意面扔入推车，嗔怪地瞟了眼落自己一步的江成文。

“你在怀疑我的手艺。”

江成文倒也不是质疑她，只是入住几月以来没吃过一次对方做的西餐，如今这么突然，他不得不在此对自己的健康发出最后的保护。

看着对方这么认真的态度，丝毫不见寻日的漫不经心，温意安这才意识到他没有在开玩笑。

这时她是真的在心里默默记下一笔。

既然都来到超市，温意安自然少不了填充一下自己的零食库和冰箱。

超市的零食货架永远都是那些日常的拌嘴食物，所以温意安一般都是盯着自己最爱买的那些拿，只是货架的摆放顺序隔一段时间总会被打乱，所以她就开始自己的“寻宝之旅”。

只是和往日独自一人往来不同，今时今日也有人跟在自己身后颇有耐心地陪自己逛完一圈又一圈。

前后就三四个货架，温意安走了好几圈没看到几样自己想要的，一回头却发现找不到的和找到的已经全乖巧地待在推车里。

而造就这一幕的江成文只笑不语地控制着推车，把温意安刚刚犹如小女孩四目找寻零食又苦苦不得的神态全看在眼里。

“你又在拿我逗趣。”温意安一时不知该夸他帮自己找到所有零食，还是骂他不提醒自己。

她看向推车里的零食，发现一样不多一样不少，面露惊讶。

明明这时可以装傻的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这种被人深深渗入生活，无微不至照顾的感觉，让她开始产生依赖。

她没做过购物清单，他能把自己的喜好猜的这么准，平日里自己的生活习惯可全让他注意到了。

“买点啤酒，上次全喝完了。”

路过酒水区，江成文不咸不淡地提了一嘴，随后就往车里搬入两提。

“那个是新口味吗？葡萄味，你说会好喝吗？”

江成文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看去，边说边伸手而去，“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方式。”

“我可没钱买这么多酒。”温意安嘴上这么说，但等酒真到推车里，她则是乖乖得与江成文一同去收银台。

“酒我请。”

江成文明白温意安今天心情不错，她这副嘴比石头硬，实际行动比谁都直白的模样他可太喜欢了。

下班高峰期的超市总是人挤人，两人后来去收银台的过程不太顺利。

眼看收银区的队伍越排越长，两人也不愿去和他人抢占人少的一边，自然是哪个口近排哪个。

两人就在排队间隙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江成文就聊聊他今天对接的抽象甲方，温意安就聊聊今天两个小孩一些引人发笑的有趣语录和时不时跑偏的作业答案。

“不过说起他们那个小区，只能感叹一年物业费估摸着都不算少。小区里连只猫都有固定的窝点。”温意安说完脑海里又想起那些在小区里神出鬼没的“半挂”，感叹猫都能比人会投胎。

“那小区高尔夫球场风景那么好，你全盯着猫看了。”

江成文脱口而出的话，根本来不及收回，就被温意安敏锐抓到要点。

“你怎么知道那个小区有高尔夫球场？”

温意安回想自己刚刚交谈过程没有提起过任何有关小区里高尔夫球场的事情。

这时，排队的队伍开始缓慢挪动，江成文向前踱步，面色云淡风轻，淡定回复她的疑问。

他说自己陪顾客去过那里打高尔夫。

理由有点牵强但又没什么毛病。

许是队伍前进的速度确实要比其他的慢，他们前面的人失去耐心转头就排入其他的收银口。

两人面前顿时空出一个位置，江成文把推车往前推，拉着温意安正想跟上，此时收银口挤满了推车和人，如果不及时跟紧，只怕突然出现踩踏。

但是两人依旧小看高峰期的超市，这么好一个绝佳插空机会又岂会被他人忽略。

就在温意安前进的刹那间，一个推车钻进空隙直接向她推来。

“小心！”

这两个字还没落到地上，温意安就已经被江成文猛地拉回，然后被他的长臂半围着，撞到他胸膛，用力地箍在怀里。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温意安被拉回的瞬间甚至感觉自己的魂慢自己的身体半拍。

此时终于魂体归位的她才看到前面横插进来的推车，甚至没有降速地往旁边的货架杆上撞了一下。

好家伙，这是直接把推车扔过来了。

现场刚刚一瞬而过的一幕太过惊险，拥挤的空间竟然在这时被躲避的人群硬生生腾出一片空域。

推车的主人姗姗来迟，对方就这么一脸淡定地接过自己的推车，若无其事地排到他们面前。

“没事吧？”

江成文低头看向被自己锁在身旁的温意安，见她摇头示意，江成文才好似松口气，而又愠怒地把视线投向前方。

前方的人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也是引来旁人许多不满，对方面对身周的指指点点毫不在意，却在听到江成文的普通话时偏头藐视两人，嘴里冷冷地冒出粤语。

温意安在这里生活这么多年又何尝不懂一些粤语，更何况对方说的这几句话自己看着唇语都能知道。

温意安直截了当喊来不远处的工作人员，一手指向刚刚被撞到的货架，刚刚相撞的受力点已经明显出现弯曲的不可逆损坏。

“这位顾客刚刚不小心把你们的货架撞坏了。”

此话一出，工作人员和插队的人都坐不住了。

一个还在确认货架的情况，一个已经逐渐暴躁地指着温意安开始骂。

见温意安一副全然无所谓的神态，又从粤语开始转普通话，满满都是歧视的话术。

温意安此时还在江成文怀里，对方依然紧紧把自己护着，温意安感觉到自己有一个强力的靠山，勇气值拉满，她也开始切换自己的语言频道。

只是她的粤语学得不精也不多，不过好在都是些反驳和替自己撑腰的话，相比对方喋喋不休的输出，她则是淡定地简单输出几句话。

目的也不在赢，就是觉得得骂几句还嘴。

对方气急败坏似乎还想进一步理论，江成文就直接把温意安拉到身后，将自己挡在对方面前。

对方见此情形也没有放过江成文，不过江成文明显也不吃这套，出口也是两句粤语。

这是我女朋友，请你讲话干净一些。

这时身旁的一些人也开始出声开始向工作人员解释刚刚插队的危险情形。

工作人员一边维持着现场收银的秩序，一边拿出手机调出监控视频查看。

最后闹得精疲力竭的插队者被带到一方去单独解决，而温意安和江成文在最后结账时被超市方补偿多张可叠加使用的满减消费券。

“从前只知道先闻其声未见其人，今朝也算开眼，学到先见其车再见其人。”

温意安一坐上副驾就忍不住开始吐槽刚刚的奇葩事，吐槽的点幽默又风趣，惹得开车的江成文频频发笑。

“你举手叫工作人员时，比你说的两个家教小孩更像小学生。”

江成文甚至还记得她举手叫工作人员时周围人新奇的目光。

“我今天这么勇敢，你在乎的却是这个？”

温意安本来还在欣赏手中的几张优惠券，好似在回味自己的卫冕时刻，听闻江成文的话倏然把手降下来，眼神凌厉地杀过去。

“怕你尾巴翘上天。”

温意安现在是沉浸在胜利的骄傲之中甚至都能跟着车里的音乐开始低声哼唱。

“粤语自己学的？”

想起刚刚温意安不太标准的粤语，和现在哼唱的粤语歌，别有一股南方姑娘带着绵绵腔调学粤语的感觉。

“张爷爷张奶奶有时候会教我，但是更多是自己学的，厉害吧！”她今天的心情可算是踩在棉花团上一般，轻盈又活跃。

“很厉害。”江成文用的是粤语夸张，发音标准又带缱绻的腔调，实打实地抓住温意安的耳朵。

而后在回去的一路上，江成文就被温意安抓着教自己说了不少粤语。

江成文念一句，温意安有模有样说一句，时不时还被纠着念发音，车内的蓝调音乐抒情又轻快，每一个鼓点都精确地与心跳共频，窗外是歌词里描写的夕阳落暮，海滨长廊是搭建一半的圣诞节布景，色彩浓抹的城市是热恋的暖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