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李艳 第3章 初识

一连几日，襄华总是早出晚归的，襄桃就算想让她带她出去玩也没机会，天天闷在屋子里，任凭谁也受不了。

襄桃更是如此，虽然从小身体就不好，可性子却是爱玩的。

既然见不到襄华，她也只好从她身边的人下手了。

这天吃完早餐，便直央着襄华身边的秘书徐安让她出去。

“徐叔叔，你就让我出去看看吧，老闷在屋里对我的身体也不好，你说是不是？”

襄桃别的不会，从小到大最熟练的是就撒娇，只要皱皱小脸，什么心愿襄华都会满足她。

徐安也算从小看着她长大的，自然也是挨不住她撒娇的。

“徐叔叔，你最好了，答应我嘛！”

“徐叔叔…”

徐安被她缠得没办法，通电话得了襄华首肯才答应下来：“出去可以，但是我得跟着你。”

小姑娘如愿以偿，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没问题。”

不怪襄桃想出来，今天的遗香村确实热闹。

市集上人来人往，都是村里的人出来卖些吃食，襄桃才逛了一会儿，徐安的手里便已经提了一堆东西。

这集市人多又挤，东西走两步路便被人撞掉下来，就蹲下来捡东西那么会功夫，小姑娘便不见了。

他心下一惊，却也不敢大声嚷呼，只能提着一堆东西一个小摊一个小摊地找。

而此刻的襄桃，正站在角落里一个摆满琉璃瓶的小摊前四处张望。

奇怪，这摊子一个人都没有，就不怕糟了贼吗？

她好奇地拿起一只蓝色的琉璃瓶，突然一个声音在她旁边响起：“咦？你是襄华阿姨的女儿吧？”

襄桃抬起头，就见一个穿着朴素的女孩站在她面前，年纪看上去倒是跟她相仿。

“你是？”

女孩咧嘴笑了笑，露出两个小虎牙，很是可爱。

“我叫齐嫣。”

她好像没见过她，她怎么知道？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女孩笑着回答道：“白天里，我远远地看过你们的队伍，你跟在襄华阿姨身后。”

“你认识我妈妈？”

说起襄华，女孩眼里满是崇敬。

“襄华阿姨是村里的大善人，给村里捐了好多钱，修了路，还建了学校，村里就没有不认识她的人。”

听见对方这么夸赞自己的妈妈，襄桃也很高兴，一时间对女孩有了些许好感。

“你…”

很明显，女孩并没有给襄桃讲话的机会。

“你都不知道，这是我们附近建的最好的学校了，课桌椅子都是新的，每个学期还有很多学习用品可以领，还有免费的午餐吃，别的村里的都可羡慕了。”

襄桃从来没听自己母亲说过这些，以前只觉得母亲总是早出晚归，很少有时间陪她，但现在听到对方说的这些话，她才知道母亲居然做了那么多事情。

“不过，以前襄华阿姨来的时候，我怎么没见过你呀？”

襄桃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我身体不好，很少出远门。”

女孩哦了一声，杵着下巴，眼里带着些渴望。

“我也没出过远门，你能跟我说一说城里是什么样的吗？”

“城里……”

“襄桃！”徐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这丫头，我找你都快找疯了！”

襄桃本来想狡辩几句，到嘴边的话却在看到徐安满头大汗时咽了下去。

“若是被襄总知道你走丢了，肯定饶不了我，快回去吧。”

襄桃看了看一旁的女孩，有些不情愿。

她好不容易在这村里找到一个同龄人，还没聊几句呢，就要回去。

襄桃两眼一转，看向摊子上的琉璃瓶。

“徐叔叔，我还想再挑一个琉璃瓶，你在旁边等我吧。”

徐安看着她，满眼警惕，生怕她又跑丢了。

“就在这儿，我保证，哪都不去！”

“徐叔叔……”

果然，不出片刻，徐安还是抵不住女孩的撒娇，默默地往旁边一站，虽然就几步远，但也够两个女孩子说悄悄话了。

“你家里人管得这么严吗？”

“我第一次来这，人生地不熟的，他们难免担心。”

小姑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拉起襄桃的手拍了拍。

“放心吧，有我在，你很快就熟了的。”

又随手拿起摊上的琉璃瓶递给襄桃。

“这个，你喜欢的话，就送给你啦！”

“这怎么行？”

“有什么不行的？反正我哥哥也不缺这几个瓶子。你若是喜欢，随便拿就是了。”

话音刚落，女孩身后便出来一个少年，手里拿着一把湿润的艾草叶，轻敲在女孩头上。

“齐嫣嫣！你又在捣蛋？”

女孩抱着头叫屈：“天地良心，你可别冤枉我，我这是在帮你卖东西呢！”

“哦？你不搞捣蛋我就谢天谢地了，可不敢指望你帮我的忙。”

齐肆这才注意到摊前站着的人，女孩看着面生，却格外惹人注目。

哪怕只是身穿一条最简单的白色裙子，也足够成为这集市上最吸引人的目光。

男孩在看她，襄桃也在看对方。

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他的皮肤并不算白皙，却透着浓重的生命力，虽然这样描述很奇怪，但这确实是襄桃对他的第一印象。

特别是那张脸，像夏日里枯涸了好几个月的干旱土地突然迎来了第一场雨，喝足了水的土地上长出鲜嫩的绿芽，开始肆意生长。

是襄桃身上从没有过的生机。

对上他的眼睛，襄桃的心突然猛地跳了一下，黑白分明的瞳仿佛能穿透人心一般。

是了，这样一直盯着别人看很不礼貌。

齐嫣又把脑袋伸过来，笑嘻嘻地说：“不知道了吧，这是襄华阿姨的女儿，襄桃。”

“桃之夭夭，很适合你。”

虽然知道自己的名字确实取自诗经里的桃夭，以往更是从未觉得有什么，可偏偏从对方嘴里说出的时候，却有种莫名的感觉。

齐嫣听得不明所以，在一旁插嘴道：“什么桃啊夭的，就是桃子的桃嘛，是不是呀？”

男孩白了她一眼：“齐嫣嫣，今天是惊蛰日，你作业写不完，可没梨子吃了。”

“知道了，知道了！”一听写作业，齐嫣那股气势便蔫了，老实地趴在一旁的小木桌上，写起了作业。

“别介意，这丫头就是这样。”

襄桃笑着摇了摇头，齐嫣的性格也很活泼，也是她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齐肆见她有些走神，从一旁拿起一个梨子递给她。

“惊蛰吃了梨，一年都精神。”

襄桃接过梨，小小地咬了一口。

“谢谢，很甜。”

“对了，还有这个。”

下一秒，男孩蓦地靠近，洗得发白的白色衬衣在她垂着的手上划过。

襄桃僵着身子不敢动，直到身上落下几滴水珠，她才缓缓抬头看向男孩。

男孩举着那把艾草叶从她头顶划过，又轻轻碰了一下她的头，双手合十，近乎虔诚。

“愿神明保佑你，福泽绵长，平平安安。”

说完，又低头朝她露出一个笑。

几乎是刹那，襄桃只觉得心脏病好似要犯了。

“怎么了？被我吓到了吗？”男孩带着歉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没，没有。”

“这是村里的习俗，在惊蛰日，每家每户都要拿着沾满晨露的艾草叶把小人打走，把霉运驱走，这样，接下来的一年里就只有好事发生了。”

如果以往有人跟襄桃说，电台主持人冉博格的声音是最好听的，襄桃会欣然答应，因为那是她最喜欢的主持人。

可现在，她发现了比冉博格声音更好听的人，并且就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