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系肴喜欢男的这件事在他们这不是个秘密,但他第一次说要追自己的时候褚隽还是吓了一跳。
他妈的好兄弟搞基搞自己身上来了就离谱。
安系肴是在他14岁生日宴上跟褚隽表白的,姑且算得上表白。
“你要不要我当你男朋友?”
这人说的淡定,看上去就跟说‘这饮料不错’没什么区别,可褚隽都快吓死了,内心慌得一批,这死孩子才多大啊!
他觉得喜欢男的这件事发生在安系肴身上就已经很惊世骇俗了,但又说不出来什么太难听的话伤了他的自尊。
褚隽看了看周围,发现没什么人注意这边后才松了一口气。
“你要是再胡说,我就打死你!”
只是看他脸红透又结结巴巴的样子实在好玩,后来安系肴像找到什么乐趣,就一直逗他,久而久之脸皮也就练出来了。
“好啊,说不定你再努力一下我高考完就上门提亲去了。”
周北瞪大眼睛,想说些什么却被褚隽一个眼神制止住。
他安静下来。
“你真是越来越不好逗了,还记得你第一次……”
“打住,别说了,丢人,你当年利用气你老爹的事还没找你算账呢。”
安系肴忍俊不禁:“还记仇呢,多大点事啊。”
褚隽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怎么想都觉得落了面子,还不如当时就答应他然后再甩了他,好气哦,自己这个挡箭牌还被嘲笑了这么多年。
心里烦闷,刚想趴下再睡一觉就被周北拉住手腕。
他心里闹着别扭,只是盯着周北不动,周北暗自使劲,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咱们出去一下嘛。”
周北松了力气,声音还有些委屈。
这边的动静不大不小,班上的人暗暗看戏,继褚隽挑衅人之后就不敢惹他了。
笑话,敢在校霸头上撒野,肯定也不是善茬。
果不其然,褚隽看都不看他一眼:“松开,滚。”
周北不听,拽着他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废弃教学楼里,只是这一路褚隽乖得很,低着头想些什么。
周北根本没有迷路,他对这儿简直不能再熟悉了。
“褚隽你就原谅我吧,”周北放开他,双手合十:“我错了,对不起,我不该耍你的。”
褚隽冷笑:“你是不是觉得耍我特好玩啊?亏我还以为你跟小时候一样,原来就是在装傻,”他顿了顿,加上一句:“不过还是那么让人讨厌。”
周北连忙解释:“我也是刚知道的!许似昨晚告诉我的,他让我帮忙照顾一个叫褚隽的,说什么他妹缠的厉害,但他不是去二中了吗,我就顺便打听了打听,但我真没想着瞒你,你先说了……”
“还有,我发誓真不知道你选的理!我才来没多久,就没问过你。”
许似?有点耳熟。
褚隽察觉出什么,板着脸教训他:“周北,以后别那么幼稚了,从小到大,这种鬼把戏你还没玩够吗?”
周北偷偷看他一眼,装凶装的的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他搂住褚隽的腰,低着头用松软的头发往他的怀里蹭了蹭:“我是想给你个惊喜来着,我们都六年没见面了,回国后哪次不是我主动联系你,你说说,你都没理过我,那你小时候还说一辈子在一起,你都忘了,这么快就找野男人了!”
褚隽推开他,一个比他还高的壮汉在这里装萌妹,简直是挑战生理极限。
“你别装了,小时候那是你逼我说的,哪有什么野男人。”
“你就跟那谁打电话呢!”
周北不依不饶,像个被辜负的痴情女子:“你是不是喜欢他?”
“安系肴都跟我们多熟悉了,什么醋都瞎吃,”褚隽叹了口气,哄小孩似的:“你小时候还说要嫁给他来着,忘了?”
周北的脸都要拧成一个麻花了,嫌弃道:“这个狗东西,谁要嫁给他啊,阿褚你别跟他玩了,他妈的就一死gay,别把你带坏了。”
他说出来有点后悔了,心里默念:我不一样,我是活gay。
“你该不会喜欢他吧?”
褚隽无语:“不喜欢。”
“你是不喜欢男的啊?”
褚隽总觉得他说这话的时候有些遗憾,没由得来就一阵恶寒,“好端端的我干嘛要喜欢男人,你该不会在外面待久了性取向也变了吧?我看你是性格也扭曲了,不想着好好学习,天天琢磨谈恋爱。”
“怎么可能!我明明还跟以前一样可爱!”
对上褚隽探究似的眼神他有些心虚,没控制好力气就往他那边一扑继续直球追问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啊?真的只喜欢女生吗?”
褚隽被猛一扑,又没站稳,一下就摔倒了地上,周北还压在他身上,重死了。
他用手挡住周北的脸,骂道:“给我滚开!”
“不要嘛,”周北像只小狗似的蹭了蹭他的脖子,得寸进尺的咬了口他的耳垂,继续缠着他:“你不说我就不起来。”
周北粘人且不要脸,褚隽相信这绝对是他能干出来的,他咬牙切齿:“你找死啊,还敢咬我!”
周北站起来嘿嘿笑着,褚隽使劲擦了擦自己耳垂上的口水,看着自己的白外套一片黑,顿时有些心烦:“周北。”
“嗯……!”
一个过肩摔干净利落,周北被砸到了地上。
“我靠!阿褚,我要被你摔死了。”
褚隽爽了。
微风来的懒洋洋的,温柔的想让人沉沦,两旁的老树枝丫疯长很有志气的要捅破头顶的桎梏,心里数不尽的烦闷也要破土而出。
明明三个人是一起长大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周北似乎总和安系肴过不去,到了那种无理取闹的地步。
褚隽觉得莫名奇妙,周北这小子刚来他们家的时候跟个鹌鹑似的,干什么都怯生生的,说话跟个蚊子似地嗡嗡半天,褚隽总是不耐烦的,每每看他这样子都觉得累人。
偏偏他小时候又是个不爱说。
与周北大眼瞪小眼片刻见那人眼睛湿漉漉的,脸都憋红了,却还是不肯说话。
小时候的褚隽不知道怎么表达,只是心里想着周北刚来,爸爸又交待过自己要和人家好好相处,他那时候还是很听褚长文的话的,虽然有点讨厌周北。
嘴边的准备好的话囫囵半圈又咽了下去,算了,他刚来还有点怕自己。
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这番举动看在小周北眼里却难受的很,他果然很讨厌自己吗?
连话都不愿意跟自己说,冷着一张脸凶巴巴的……还,还挺可爱的,也有可能是害羞了——周北这样安慰自己。
只是不知什么时候这性子就养歪了,从一开始的小哑巴到撒娇粘人精到后来的闯祸精。
粘人倒还好褚隽渐渐的也习惯了,吃准了他嘴硬心软又傲娇的性格,周北渐渐摸索出一套针对褚隽的相处方式——犯贱。
有事没事逗逗他,总要把人惹得恼羞成怒了他才哈哈大笑,直到有一天玩过火了,他嘴欠又叫了褚隽妹妹,连着哄了三五天才哄好。
虽然被打了,但他心里还是美滋滋的,觉得褚隽这副打了他之后愧疚的不行还嘴硬的样子可爱得很。
他嘴上说着‘活该,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了’却动作温柔的为他上药。
从小就别扭。
褚隽可能不知道,他每次瞪周北的样子其实一点都不凶,说话还奶声奶气的很可爱,牙还没长全就喜欢操心这操心那的,把自己当成个大人。
再后来周北彻底疯了,野的褚隽也快压不住他了,成天闯祸,还总要拉上他背锅。
这样想想,他居然有些怀念当初那个一个屁都蹦不出来的周北了,虽然磨磨唧唧的,但好歹乖巧。
呵,乖巧。
现在想来就是一个笑话。
好像就是认识安系肴之后,周北就变得一天比一天粘人,还间歇性的抽风。
远在周北来褚家之前,他就认识安系肴了。
两家又是邻居,小时候家里没人,褚隽就经常到安家吃饭。
那时候安系肴去找褚隽玩,周北第一次见他就跟看见肉的小野狼一样大眼睛直勾勾盯着,甚至到了忽略褚隽的地步。
自那之后,安系肴就成了解放他天性的男人。
周北从此祸害一方,褚隽踏上了背锅还债之路。
往事不堪回首,简直造孽。
周北躺在地上,皱着眉,一脸痛苦。
褚隽眉头一跳,直觉告诉他,接下来没好事。
小时候,只要他们打架褚隽刚要扬手,他爸正好出现;他们一起吐槽老师,周北不说话了,褚隽再附和一句,老师就刚好听见了;他们一起买饮料,周北永远是再来一瓶,他永远都是谢谢惠顾。
甚至,长大后,周北收到的情书都比他多,周北不知道明里暗里炫耀过多少次,发个朋友圈都要特意提一句褚隽。
这种熟悉的感觉……
“我操……”
那人一手举着手机,瞪着眼睛看到褚隽把人摔在了地上。
褚隽转头与他四目相对,目击者拔腿就跑。
他黑着一张脸,眼睛里还有点疑惑:我很可怕吗?
误会就是这样产生的。
“赶紧起来,”褚隽踢他一脚:“我刚才根本就没使劲。”
周北‘哎哟’的一声,脸色煞白,身上冒出丝丝冷汗,额头还擦伤了一块,声音有些喘:“阿褚,阿褚,你过来扶我一下,我的脚好像扭到了。”
褚隽不动,八成又是在骗人。
他每次周北被骗后都会暗下决心,下次一定不会心软,他都是骗人的。
这次肯定也是,他不会再心软了。
“我真没耍你,你看我的脸,都破相了。”周北喘着气赖在地上:“阿褚,你就扶我一下嘛,你看,都肿了。”
作为褚学满修学者,褚隽虽然脸上还是一片冰霜,周北知道,不过三秒他就会过来,褚隽受不了人示弱。
3——
“出息。”
褚隽恶狠狠把他拉起来,让他搭在自己肩上:“认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你赶紧滚回法国吧。”
周北眼神满足,顺势将头埋进他的肩窝处,声音有些难捕捉的落寞:“不要。”
十三中大课间向来吵闹,正是好玩的年纪,男孩子们勾肩搭背,横冲直撞难免会碰到周北。
褚隽不动声色地将他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十七班的侯文从废弃教学楼一路漂移到教室,正好卡着点到老师走了那一刻吼道,堪比嘶声裂肺,闻者悲伤,听者流泪。
“卧槽,华哥!不好了!!”
“嘿!我好着呢!”
张华刚经历过数学老师的摧残,被这扯着嗓子的一句喊吓得头发都炸了起来。
“不,不是,北哥被人打了!就十九班那个刚来的转学生,好家伙,一个过肩摔……”
张华脸色复杂:“你确定说的是周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