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游戏：我与上将的相杀日常 第12章 拂晓

夜幕沉沉，天光欲晓。伊林醒得很早，默默地帮身畔的少女掖好被角后，他走进了洗漱间。

四下安静得吓人，仿佛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他锁上门，打开了密电设备。

“叶璨，你写的密钥可以再不靠谱一点吗？”他敲击着密电按键，恨铁不成钢道。

密电屏幕上很快出现了一条新信息，用的是新的加密方式。

“报告师父，人已经在EPO监狱了，被关得很安心。”叶璨回复道。

万象嘴角抽了抽，敲键盘的手有些颤抖：“出息。”

“EPO首席密码学家写的密钥文件，都能被敌方情报组截获破译——你真是活该。”万象无奈道。

“但沈溯有定期给我送生活物资，我过得也不算太坏。密码机天天和我在一起，它就是我最心爱的小Omega。”

解密后的文字后甚至还跟着一个傻笑的emoji。

万象都可以想象到屏幕后的紫罗兰型Alpha贱兮兮又人畜无害的笑容。

他攥紧了拳，删删改改最后只是发了三个字过去。

“讲正事。”

“好的，亲爱的师父。”叶璨顺手发了个可爱微笑的emoji过去。

新密钥就是用来给你加密这无聊东西的吗？万象无语凝噎。

“镜上校和我哥已经率军掌控了星月港全域，很快能收复欧洲，包括北欧中立区。”

“A组的杀手们已经出发了。您如果能在年前结束任务的话，就可以和B组一起出发，和大部队一起参与逐日东征。”

“科研部的泛化信息素神经毒剂技术已经成熟，预计在西亚军事计划中首次投入使用。”

“实验体改造计划已经进行到第189号，均已投入战场。”

“EPO的诸多企业已经渗透到联合政府辖区，垄断了稀有金属产业链。”

“新型可控核聚变武器将于年底于南方基地进行二轮测试，‘PolarisⅡ’会辅助基地建设。”

“大概就这么多，星月港一战之后联合政府几乎把自己本家都丢了，不知道他们还在负隅顽抗什么。”叶璨耸耸肩，不屑道。

“为什么明明可以用武力征服的灰色地带，还要您费这么大心思潜伏布局？”他不太理解这一战术的意义。

“武力浪费资源，暗中蚕食掌控即可。”万象耐心地解答了他有点蠢的问题，毕竟是自己的学生。

“战争不像程序，并不是输入固定参数就一定会按我们想要的去发展。”万象道。

叶璨眨了眨眼，没有回复，只是随便聊了几句就下线了。

万象拿这个颇有性格的学生没办法，叶璨在他手上能学到的东西已经很有限了，他已经可以独当一面。

叶璨是EPO中最杰出的密码学家和程序员，无人质疑。

就是这个表面上没心没肺的紫罗兰Alpha少年，写出了目前全球算力最强大、功能最完善的人工智能——“PolarisⅡ”。

自适应、自组织、自决策的PolarisⅡ具有自主意识和情感系统，已经破坏了人类与AI脆弱而微妙的平衡。

作为这个伟大而危险的人工智能的创造者，叶璨是在戴着镣铐跳舞。

PolarisⅡ违背了道德伦常，同时却又帮助EPO完成了许多军事项目的建设。

叶璨是功臣也是罪臣。

为了避免被判刑，他在把PolarisⅡ的开发权交给上层之后，便退出了EPO程序员的行列。

EPO没有无罪之徒。

他闭了闭眼，缓慢地接受了这个他曾习以为常，如今却觉得有些残忍的事实。

收好设备，洗漱更衣之后，他走出了门。

熹微的晨光被窗口的蔷薇切成晶莹的碎钻，淅淅沥沥地落在洁白的床褥，还有睡眼惺忪的少女身上，美好得像童话结局之后主角每一天平淡而幸福的生活。

他莫名有些恍惚，声音有些沙哑地说：“早安。”

莉娅昨天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举动，因此他的心情并不算太差，对她的态度温和而平静。

“少爷，早安。”莉娅坐起身来，甜甜地回复道，像一只温温柔柔的小绵羊。

她很敏锐地看出了伊林眼底的憔悴和不安，试探着问他是怎么了。

伊林只是摇了摇头，淡淡笑道：“没什么，半小时后餐厅见。”

江渺扮演莉娅半个多月，已经习惯了伊林对他的冷漠和疏离，也明白他们之间的恩爱也只是演给旁人看的漂亮戏码。

但他却明显感觉出，伊林对他并没有了一开始的冷淡。他的沉默寡言，也许来自于别的东西。

是因为罗森的死吗，或者并不止于此？

他此先已经详细调查了伊林，却并没有什么收获。唯一和以前不同的是，伊林变得更热衷于名利与权位。

作为世家子弟，很少有人能不对权位产生妄心。

伊林也不能免俗。

半小时后，餐厅的方桌上已经摆上了两份香气飘飘的法式松饼，牛奶温热，点缀的水果令人垂涎欲滴，水晶灯光洒落，空气无比寂静。

明明是美食，伊林却吃得索然无味。

他封锁整座阿露斯塔城调查凶手，却倒是查出了许多意外收获——地球联合政府的人已经潜入了城内，并且还在频繁活动。

按照他以前的习惯做法，直接使用无限腺体分化能力“甄别”，他便可以迅速在这群人当中找出那些暗中活动的可恶间谍，然后毫无痕迹地处理干净，神不知鬼不觉。

他是天生杀手，也是EPO拿来对付UEG的利器——但他这次没有动手。

他知道这会给他带来暴露的风险，他仍然选择了按兵不动。

因为那块白玉。

似乎只要把它带在身上，他就永远凝聚不起来坚定的战意，如同永恒不灭的魔咒。

由一个杀手来传承永恒的和平与善良岂不是一个笑话吗？

他只要代表EPO参加议和会议，只会有三种结局：

一、他被对方驱逐出谈判桌，像瘟疫一样避而不及；

二、伪装成凌未作为议和筹码，代价是被军方那位上将认出身份，然后被关押审讯，生不如死，还不如一死了之；

三、在开口前就被对方的枪林弹雨打成筛子。

“少爷……”莉娅咬了咬唇，将还没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我要出趟远门，今天就出发，”咽下最后一口松饼，伊林缓缓开口道，“大概去一周，家族事务会交由安黎代管。”

蓝倾近日已经回到了家族，并公然忤逆他的决策，**裸地挑衅他。

伊林决定暂时避免与她正面对抗，让安黎与她周旋再合适不过。

虎毒尚不食子。

“那少爷，我能和你——”

“抱歉莉娅，答案是不能。”伊林遗憾地回答道，语气坚定，没有转圜的余地，“这是我个人的事情。”

“罗恩会负责你的起居，你有什么需要跟他提就好，尽量避免与蓝倾夫人起冲突。”到底还是有几天的感情基础，伊林在看到她失落的表情时，心软地安慰了几句。

“家族中遇到什么无法解决的事找安黎求助，他可以信任。”伊林并没有在她面前掩盖自己与蓝倾的不和关系。

他们之间并没有很多共同话题，早餐时间很快就结束了。

莉娅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微微出神。

少年拉着一个小行李箱，银发编成麻花辫垂至腰间，白衣黑裤，身形颀长而优雅，像一枝高贵却不妖冶的银色玫瑰。

他是帝王花园中最璀璨夺目的那枝玫瑰，他的尖刺锋利无比，接近他的人都将被刺得鲜血淋漓，直到遍体鳞伤。

他像童话《小王子》中那朵美丽的玫瑰花，却比它强大，永远不会凋敝于绵羊之口。

“你不觉得……他很像凌未吗？”良久，江渺才打破了餐厅中死一般的寂静。

伊林确实让他想起他已经亡故多年的爱人。

刚认识凌未的时候，只觉得他有着一种“生人勿近，熟人滚开”的疏离感，熟络之后，才发现他慢热的伪装下有着温柔的内在。

坚硬的矿石只有打开后才能看到流光溢彩的内在，那是少年晶莹剔透、一尘不染的内心。

他曾经拥有过，即使后面失去了，也永远不会忘记那种年少时怦然心动的感觉。

辞遇默不作声，他很清楚以江渺的观察力与判断力，很容易就能看出一个人做事的习惯和底层逻辑思维。

如果对方不是很像凌未的话，他不会近乎肯定地下这种论断。

他向来严谨，他对自己的每一句话都负责，在军方，他是启明星，是定海针。

“也许只是巧合，”他淡淡地笑了笑，像是自我安慰，又像是在和辞遇说话，“情报组的档案显示没有任何问题，可能的确是我想多了。”

临近Alpha的易感期，身体的不适和精神的恍惚确实有可能影响他的判断。

“你的枪伤怎样了？实在不行，可以让沈溟来接替你。”辞遇有点为他的身体状况担心，“他是精神医学专业出身，和你一样善于察言观色，也能很好地完成任务。”

“差不多了，你给的药效果很好。”

“沈溟什么时候能来？”他问道。

“最快十一月底。这个月中旬才打完仗，有很多人需要审讯，比较辛苦。”辞遇回答。

没有人能毫发无伤地走出由沈溟负责审讯的禁闭室，他有一万种方法可以撬开战犯们的嘴。

辞遇将沈溟排在“UEG人类军方最吓人的军官榜”第一名，他当之无愧。

“温和慈祥的沈司令竟然有个如此冷酷无情的儿子。”辞遇欲哭无泪，沈溟的军衔在他之上，在军方基地的时候，他总是要被沈溟拉去做苦力。

身为军方最有潜力的药剂研究员，他却天天要给那些小监察员们研究营养液和安眠药剂，还得送货上门，毫无一个荔枝型高阶Alpha的硬气。

四个字，又惨又气。

“他当年把你关禁闭室，你还在记他的仇吗？”江渺哭笑不得。

“总感觉，他有事瞒着我。”辞遇冷冷道，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很生气。”

“你们之间有误会，也应早早解开。”江渺往后躺了躺，是一个舒适又不失贵族教养的慵懒姿势，“珍惜彼此还能在一起的时光。”

身边的人如果失去了，无论如何也无法轻易找回，这是他的经验和教训。

“如果说——当然我只是说如果，伊林真的是凌未，”辞遇缓缓开口，“你会选择将灰色地带让给他吗？哪怕他现在可能……在为EPO做事。”

哪怕凌未曾经是在人类军方权势如日中天的新星上将，叛逃的罪名一旦坐实，他都难逃被判处死刑的命运。

军方再也不会记得他曾经的功勋。

更何况，万象的名字已经在军方的全球通缉名单里躺了两年，他是联合政府所有成员公认的敌人。

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灰色地带并不是我们说了算。”他的回答有避重就轻之嫌。

“我想听你的实话。”辞遇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

“我不会让。”江渺摇摇头，但他话锋一转，“但我一定会保他不受军方的审判。”

“他是自由的，一直都会是，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不会让他有事。”

“有任何罪责，由我来承担。”

“那他如果不是凌哥呢？”

辞遇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EPO的仿生人和实验体不止一次混淆过联合政府的视听。

“做我应该做的事。”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想结束这个令人并不愉快的话题。

“在杀了他之后，我想在联合政府初步掌握胜局后，申请安乐死。”江渺用很轻松的语气说出了沉重的决定，“到那个时候，军方就不再需要我了。”

“司令和元帅不会驳回我的申请，我最大的忧虑是你。”安乐死项目需要辞遇这个军方首席研究员签字同意。

辞遇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掐了一把，重重地跌入深渊。

没有人可以救赎一个一心求死的人，他有再高的医术也无济于事。

“……好。”他无比艰涩地说出这个字，像被抽干了气力。

江渺露出了饰演莉娅时明媚而纯真的微笑，标志着这一出沙漠戏剧，继续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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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拂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