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黑芝麻炒生姜
饕餮阁内,又是一派忙碌景象。不过今日叶将离却是一反常态的起得很早,竟然出现在了饕餮阁的大厅。
岑三正在拨算盘珠子的手上下翻飞,另一只手翻着账本。叶将离揉了揉还有些酸涩的眼睛,掀开柜台的门走了进去。柜台内各种账本分类摆得分明,叶将离弯腰一格格翻检。
岑三顾不得手里在算的账目,合上账本慌忙问:“姑奶奶,你来柜台做什么?快别胡乱翻,一会儿全乱了可不好收拾。”
“三叔,你忙你的,我就随便看看。”叶将离手下不停翻找,摆放整齐的账本瞬间惨不忍睹。
岑三急忙在后面不停的复位:“阿离,你要找什么告诉三叔,三叔帮你找,这些你都不熟悉,别翻了、、、、、、”
叶将离停下作乱的手:“三叔,我要饕餮阁接任务的账本。”
岑三理了理嘴角那抹胡子:“阿离,怎么想起来看账本了?”
叶将离拿过算盘上下晃了晃,紫檀木的算盘珠子哗啦啦作响。“三叔,我好歹是个阁主嘛,偶尔也要看看帐不是。师傅他老人家在的时候总是教育我,不要蛮干,偶尔也要善于总结。我这些日子闲了就在想,师傅他老人家离开之前把饕餮阁都交给了我,我也不好总是这么松散不是。总要偶尔理一理账,看看盈亏怎样。”
岑三脸上堆笑:“只有盈没有亏,赚着呢。师兄走之前交代过,这些年赚的银子随阿离花用,或是以后做嫁妆都好。阿离是不是缺银子花了?三叔给你从柜上支一些。”
叶将离摇头:“不缺钱,我要盘账。”
岑三见叶将离坚持,叹了口气:“咱们接任务的账本如何会放在这里,等三叔忙完回房给你找,然后拿过去给你看可好?别再翻了,这会儿都是客人,多影响呢。”
叶将离盯着岑三的那撮山羊胡道:“甚好,我看三叔的胡子该修了,有些分叉。若是晚上三叔不把账本给我,我便去给三叔好好修一修胡子去。上次帮三叔修胡子是什么时候来着?十二岁还是十三岁?我记得三叔当时可开心了!”
岑三脸都白了:“不用不用,三叔自己修一修便好了,不用劳烦阿离。”
如果说岑三有什么爱好,那便是特别宝贵自己这撮胡子。按照岑三的话,他特别崇拜大师兄岑一清那一副飘飘欲仙的长胡子,看起来特别有仙气儿。但岑三留了许多年,也只是寡淡的山羊胡罢了,还稀稀拉拉的,不慎柔顺。
叶将离小时候顽皮,见岑三把胡子当宝贝,于是便半夜拎着把小刀,溜进岑三房间给他修了一修。第二日岑三睡醒照镜子,看到自己好不容易留了几年的胡子成了个乱七八糟,仿佛被狗啃了一般惨不忍睹。岑三发出了一阵哀嚎,捂住嘴一脸悲愤的冲出了房间,见人便问谁动了他的胡子。
叶将离当时正在院里扎马步,目不斜视,一副认真练功的好孩子模样。
岑大见岑三一副要厥过去的模样问:“老三,你咋了?”
岑三虎目含泪:“师兄,我胡子被人剪了,不知道哪个兔崽子干的,你瞅瞅,这叫我可怎么见人、、、、、、”
一群人围过来,参观了岑三可怜的胡子。
岑小八个憨子问:“三叔,莫不是你房间半夜进了老鼠?怎地不偷吃的偏要啃你胡子?胡子他也不好吃啊!”
刚来没多久的岑小九说:“定是三叔昨晚啃了鸡腿没洗干净嘴,这味道把老鼠给招了过来。我就说,让您昨晚把最后那只鸡腿留给我的,您偏要自己吃,这下好了吧!”
岑三气得眼冒金星:“胡说!分明是被人剪的,我枕头上还留着一堆碎胡茬,到底是谁?站出来,看我不打死他!我好不容易留的胡子、、、、、、”
叶将离不慌不忙的站够了时辰,若无其事的理了理衣袖,施施然走到岑三面前歪着头打量了一会儿道:“嗯,是有些不太好看,可能夜里灯有些暗,下次不能用小刀了,要用剪刀会比较顺手一些、、、、、、”
岑三闻得此言,原来真凶在这里,气得双手乱颤,指着叶将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半晌,岑三爆发出一声悲哀的嚎啕:“大师兄,阁主,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岑一清慢悠悠的从屋里走出来:“一大早的,怎么如此热闹?”出门见到哭得不能自已的岑三吓了一跳:“师弟,你怎么了?怎么哭得跟死了娘老子一样?你不是早已经双亲逝去了?”
岑三被这话噎得更是悲愤:“你养的好徒弟,把我好不容易留出来的胡子给剪了,你瞅瞅,还剪得这么丑!师兄你再不能包庇她!”
饕餮阁上下都知道岑三对自己的胡子有多在乎,他早就眼馋岑一清把自己一把胡子打理得极好。岑三极抠门儿一个人,购置了一套齐整的打理胡子的东西。每日早起一定要拿小梳子蘸了桂花油好好梳理一遍,掉一根都心疼半天。如今胡子被剪成这幅样子,有些地方还是贴着皮剪的,当真是惨不忍睹。
岑一清见师弟一个中年大汉,哭得跟个小白菜似的,也有些于心不忍。但叶将离在饕餮阁是个宝贝蛋的存在,打不得骂不得,指头还没碰到,便能嚎得震天响。更别提哭声还没响两分钟,岑二娘便会拎着她那把菜刀闻声而来。这个师妹护犊子得厉害,无论对错,只要叶将离泪珠子一掉,那必定剜心似得难受。
“小阿离,你是如何把你三叔这一把胡子剪成这个样子的?”岑一清问。
叶将离拿了发梢挠挠脸颊:“趁他睡着我翻窗户进去的,可能是灯光太暗了,刀子又不太顺手,这才给修坏了。不过我多试几次应该就熟练了,下次一定不能修得这么丑。这胡子三叔还是刮了算了,咱们重新留起,等我再练练,一定给你剪个英俊的!”
岑三眼前一黑:“你还想有下次?!”
叶将离睁大眼:“熟能生巧嘛,三叔别这么小气!”
“住口!你一个小娃娃,竟然半夜翻去你三叔房间,瞅你给你三叔气得,还不快道歉!”岑一清眼看岑三气得快要翻白眼,赶紧冲叶将离使眼色。
叶将离很机灵的领会了师傅的意思:“三叔莫生气,阿离给你道歉。不过阿离觉得,你若实在舍不得刮干净了重新长,我还能再想法子试着给你再修一修,说不得能更上一层楼!”
岑三抖得如同风中残花:“你,你、、、、、、”
“师弟,你这么多年功夫都白练了,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半夜遛到你屋里把你胡子剪了你都不晓得,竟然退步至此,你如何对得起父亲对你的教导?!”岑一清见岑三不打算放过此事,立刻岔开话题。
说罢又摆出严肃的表情对叶将离道:“你既然轻功到了如此地步,以后打探消息的任务便可交给你了,明日起,再有信鸽来,你便接了任务去吧。”
叶将离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不就是打探个消息,只管放马过来。不过师傅,咱们可要谈谈工钱、、、、、、”
见着叶将离拉着岑一清走了,讨价还价的声音撒了一路。一肚子委屈心疼的岑三蹲在地上哭了大半个时辰,老天爷,活不成了!
事后,岑大怕岑三心里有疙瘩,找大夫寻了个方子,做了一道黑芝麻炒生姜,说是对毛发生长有好处。
岑三不喜欢黑芝麻的味道,但一听对快速长胡子有帮助,便每天苦着脸吃上一小碗。不知道是不是这道方子起了作用,岑三之后新长出来的胡子还算顺滑。这胡子也就慢慢留了起来,虽然没有岑一清的胡子仙风道骨,但岑三也足够满意。
时过多年,岑三对于叶将离偷剪了自己胡子一事还是心有余悸,再不敢拿自己胡子冒险。这丫头根骨奇佳,十五岁便在饕餮阁内除了岑一清再无对手,若她再想剪自己胡子,无论如何自己是躲不过去的。无奈,只能随了她去。也不知道这丫头哪根筋抽了,怎么想起盘账来了?
叶将离可不管岑三如何想,这账本她是一定要看的。最近接到这些刺杀的任务有些不太对,叶将离对刺杀魏学士这件事有点嘀咕。叶将离虽如今是饕餮阁阁主,但岑一清走的时候对阁内一些事务并没有交代很清楚,加上这些花钱的主顾们大多不愿透露身份,若是叶将离想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还需要自己慢慢查探。
叶将离叹了口气,若是小师叔在就好了,岑寂寥一向脑子聪慧,这些事情交给小师叔定能查个清楚。
也不知道小师叔在西边如何了,年前时候西边有些事情不太太平,岑寂寥便去了西边主持事务。走了大半年了,叶将离十分怀念小师叔在的时候的日子。什么事情都不用自己操心,简直不要太爽。
算了,小师叔如今也已经二十三岁了,也不知道这次回来能不能带个小婶婶回家,自己也不能总是依靠着小师叔过日子。
叶将离摇摇头,师傅把这摊子事儿交给自己,总要对得起他老人家。饕餮阁自从师傅手里建立起来,其间废了不少的心血。先不说把饕餮阁壮大,至少师傅回来的时候完整的交给他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