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个诊所,说起来很简单。
把药店重新布置一下,换个牌匾,甚至只要空出个坐诊的位置就好了。
陶酥有执业医师证,研一的时候考下的,也算是执业超过五年了,宋可可也有护士证,他们有药店药品,还有经营许可证。
但还是有些手续要跑。
药房要重新装修,必须有专门的诊室,检查床和基础设施。
而且开诊所风险明显大于药店,只听过开诊所出事转药房的,却很少见药房不干转诊所的。
小诊所导致的医疗事故,陶酥读书的时候不知道见过多少。
卖药没有病人,开诊所就能有病人了吗?
可陶酥迈出了第一步,就从没想过退缩。
虽然没有开诊,但她突然觉得打了鸡血,拥有了无数干劲。
好像跌跌撞撞这么久,她终于找到了自己想做也能做的事情。
她一连几天忙着跑手续、改装修、找供货商,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但又浑身轻快,一点也不觉得累。
连叶苗苗都对她刮目相看,再也不说当初上学的时候有这股劲就好了。
陶酥要是有这股劲,早就能得诺贝尔奖了。
宋可可和陶酥一样亢奋,天天盯着店里,空闲的时候就不遗余力的去发广告做宣传。
人,一旦有了目标,什么都不可怕。
叶苗苗真的没想到,这两个柔柔弱弱的小女人,有天也会变成女强人。
男强人谢临渊最近却有些累,他拿出手机看日历,在上面勾画出陶酥的生日。
他想给自己放个假,出去走走。
“大哥,你可真有闲情逸致,竟然在这里喂梅花鹿。”谢林川拿着车钥匙进了常山别院,对着正在喂鹿的谢临渊一阵奚落。
谢临渊头也不抬,他收好手机,看着梅花鹿,“爷爷在睡觉。”
谢林川叹了口气,“早知道就晚点回来,可惜我那局游戏啊,稳赢的。”
谢临渊不想和这位弟弟多聊,把手里的鹿食递给饲养员,便要离开。
“大哥,把你的光正医药给我玩两天吧。”谢林川状似开玩笑地说。
谢临渊回头,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你说什么?”
谢林川仍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光正医药啊,大哥你肯定听懂了。”
“我不会给你的。”
“你开个价吧。”
谢林川站在树荫下,阳光照到他眼睛里,是极好看的棕色,他年轻的像个懵懂少年,残忍的像个无知孩童,一再挑战着谢临渊的底线。
“那么累干什么,把公司给我,出去玩,享受生活不好吗?”
“何必这么辛苦,做些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谢临渊没有被激怒,他笑了笑,看着这位年轻的弟弟,“我再说一遍,不会给你。”
谢林川耸肩,笑了笑,意味不明。
谢临渊冷笑道:“我等着你自己来拿,反正你喜欢抢来的。”
“大哥,不是抢,这些本来就是我的。”
“大舅!”
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谢临渊唇边突然有了笑容,他回过头去,果然看见一个小孩子笨拙的跑过来。
他烫着小卷毛,身上还背着个卡通水壶,一蹦一跳的往这跑,身后跟着谢思楠。
正是谢思楠的小儿子,谢印灼。
谢印灼已经快三岁了,和哥哥一样,只会喊大舅这个土气的名字。
不过谢临渊已经习惯了,他几步上前,抱起这个外甥,揉揉他的头发,“怎么来的这么晚。大姐!”
谢思楠笑着和他打招呼,又和谢林川点了点头。
谢印灼和哥哥不同,大舅摸他头也不生气,反而靠在他肩膀上,软软的说:“大舅,我好久不见你了,你怎么不来找我玩。”
“你上次送我的拼图,我都拼上了!”
“我要看梅花鹿,我要骑它!”
谢印灼是个小暖男,也是个小话痨,看见梅花鹿,就要跑过去。
谢临渊把他抱过去,“你太小了,不能骑,会摔倒的。”
谢林川也凑过来,“你是谢印灼吗?改天我送你匹小马让你骑好不好?”
谢印灼睁着大眼,很疑惑的看着他,“你是谁?”
“他是小舅舅,叫人!”谢思楠叮嘱儿子。
谢印灼摇头,“我不认识他呀!”
谢林川笑道:“没关系,你很快就认识我了。”
“嗯,那等我认识你,再叫你吧。”谢印灼讨价还价。
“爷爷呢?”
“在睡觉。”谢林川抢答,“大姐,不是我说你,那个司机,你就不能换换吗,还有你那辆车,改天我送你辆新的。”
“谢副总,你是不是管的有点宽?”
“大姐,我也是好意。”
谢思楠指指眼前的鹿场,“我看梅花鹿也没什么意思,不如你去买两只狮子老虎放进来。”
谢林川还没开口,谢印灼已经拍手叫好,“我要看老虎,还有狗熊!”
“这里养狮子?爷爷和爸还不拆了我?”
谢思楠双手抱臂,“所以,好好做你的副总,别多管闲事!”
“就算有一天,你真的做了集团总裁,也管不着我!”
“大姐,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谢林川有些不高兴,不过他也知道这个大姐惹不得,平常连父亲也不放在眼里,如果不是祖父叫他们来吃饭,也碰不上面。
“大小姐,两位少爷,老太爷醒了,喊你们过去呢。”佣人来的正是时候。
谢林川吹了个口哨,“走吧,去吃饭了。”
吃过午饭,谢思楠和谢林川先走,谢临渊又陪着祖父散了会步才离开。
刚出了大门,就看到了张翼的车。
他从车上下来,手上拿着平板,敲开谢临渊的窗子。
“谢总!”
“光正医药出事了?”
张翼神情慌乱,连电话都没打,直接过来找他,谢临渊觉得肯定是事态严重。
“太太!”张翼站定了就喊太太。
谢临渊皱了皱眉,“不是跟你说过,以后不许盯着陶酥吗?”
“不是!”张翼摇头,把ipad递过来,“太太出车祸了!”
“你胡说什么?”谢临渊一把抢过pad,只见里面某个社交软件在循环播放今天上午在本市发生的一则交通事故。
谢临渊反而松了口气,“是两辆车相撞,陶酥不会开车。”
张翼指着pad上的吉普车,“这是太太的朋友的车。”
谢临渊仔细辨认,那辆破吉普确实有点眼熟。
他想了想,没错,就是叶苗苗的破吉普!
“那,那陶酥也不会开车!”
“新闻报道说了,这辆白车撞了吉普车,说有陶女士受伤,陶姓可不常见,除了太太还能有谁?”
“是不是别人开车,当时太太也在车上啊。”
“你马上去查!”谢临渊拿出手机,“打去警局交通局问,还有,去查伤者送到了哪家医院?”
“谢总!”张翼胆大包天的抢了谢临渊的手机。
“这都什么时候了,别打电话问这个问那个了,您,用我的手机,直接给太太打电话,问问她怎么样了?”
“用我的手机!”张翼把自己的手机递给谢临渊,“我知道太太把您拉黑,您。”
谢临渊推开张翼,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我下午还有会!”
他拉开手刹,一踩油门,就把车子开了出去,连自己的手机也没带。
“会,什么会?”张翼拿出日程表来看,“谢总,您有什么会是我不知道的?您要出国开会吗?”
出了常山别院,谢临渊没有任何迟疑的把车子开向安峰区。
一路上有很多红灯,但是谢临渊没有过停顿,也从没想过回头。
走在这条他走过无数次的路上,他心中几乎没有任何别的想法。
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去看一眼陶酥。
不是隔着窗子听听她们的笑声,闻闻火锅的味道,赏赏天上的星子。
他想大步走到她面前,问陶酥一句,“你过的好吗?”
“陶酥,我很想念你!”
路不长,但是谢临渊觉得自己开了很久,从春夏开到秋冬,整整开过了两个年头。
他们有两年不见面了,突如其来的思念,疯狂般的席卷了他,吞噬了他所有情感。
他甚至不知道陶酥是不是在店里,或者她在医院,在别的地方。
可是他无处可去,他只知道陶酥开了家药店,只能去这里找她。
他恨不得立刻就飞到陶酥面前。
除了问一句你过得好吗?
还想抱一抱她,像从前一样。
他突然觉得不可思议,自己这两年是如何过来的,明知陶酥在哪里,是怎么能忍住不去见她的?
终于开到了安峰区,把车子停在药房门口,谢临渊想都没想就冲了进去。
药店很乱,似乎正在装修,有几个工人在那里忙碌,但有半边是好的,还能正常做生意。
宋可可正站在那里和顾客介绍药物,谢临渊打量了半天,没看见陶酥的身影。
“陶酥呢?”谢临渊问了一句。
宋可可抬头,看见谢临渊后很是吃惊,“谢,谢先生,不是,小陶姐在楼上。”
“谢谢!”
谢临渊丢下两个字,抬腿就往楼上跑,他只是碰碰运气,没想到她真的在。
既然没去医院,陶酥应该没有受伤吧,那是不是张翼弄错了?
谢临渊突然又有了胆怯之意,可是,已经到了二楼,他甚至看见了陶酥的侧影。
那一刻,思念盖过了所有理智。
谢临渊像多年前那样冲过去,“陶酥,你好吗?我很。”
“谢总!您怎么来了?”
谢临渊满腔热情,顿时被冰雪浇了个透。
他没想到房间里还有别人,而且是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