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东西后,谢临渊主动收拾碗盘。
大少爷没怎么下过厨,险些打碎了碗。
正当手忙脚乱之际,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陶酥,帮我接一下!”
陶酥正在处理那难吃的蛋糕,跑到手机前时,电话已经挂断了。
她把手机拿过来,谁知不小心竟然解了锁,陶酥愣了一下,随即把手机递过去,“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谢临渊擦干手,拿过手机,回拨过去。
“张翼,怎么了?”
“中极医药?好,我马上来!”
谢临渊急匆匆的挂了电话,指着洗手槽里的碗,“你别动,明天叫钟嫂收拾!”
“我走了!”
谢临渊走了,陶酥在厨房里听见车子发动的声音。
她看着自己的拇指,有些难以释怀。
忘了是几年前,他们去郊游,半夜躺在帐篷里,她睡得迷迷糊糊,谢临渊拿起她的手,在他的手机上录入指纹。
没想到时至今日,她竟然还可以解锁他的手机!
如今物是人非,谢临渊再也不会告诉她去了哪里。
第二天,陶酥就在新闻上看到了谢临渊去哪里。
中极医药被曝出假药,谢临渊昨晚是去痛打落水狗了!
只见视频中的谢临渊一脸道貌岸然,极为痛心的批判行业乱象,又十分真挚的保证光正医药必定引以为戒,回馈于民,看起来十足的良心企业家。
陶酥扔下手机,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谢临渊这么虚伪呢。
果然生意场上,趁你病,要你命,十足的杀人不见血。
想起那个中级医药的市场总监,陶酥在内心为他默哀三分钟。
“小陶姐,你看看阿姨这里。”宋可可比较细心,拉着陶玉玲的手臂给陶酥看。
陶玉玲枯瘦的胳膊上有几个小红点,陶酥早上就发现了,不过没当一回事,现在看来似乎是多了些。
辨认了半天,陶酥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然后发给皮肤科的同学。
同学很快回信,考虑是过敏引起的。
陶酥立刻开始排查母亲今日吃的东西,“好像没有什么特殊的啊,可可。”
“和昨天吃的差不多!”
“先观察吧。”
到了晚上,陶玉玲前胸后背上都出现了红疹,这次就连陶酥也看出来是过敏了,她不敢大意,买了过敏药给母亲喂下,又重新换了床单被罩,房间里也紫外线消毒。
不知道母亲会不会痒,陶酥给母亲换了干净衣服后,轻轻地给她挠痒。
正忙碌着,钟嫂上来送阿胶羹,“太太,这些交给小七就好了。”
陶酥笑道:“没关系,洗衣机里搅搅就可以,可可,放点消毒液。”
宋可可答应着去了。
钟嫂突然道:“太太,十九在吗?”
陶酥好像很久没见过十九了,想了一会才记起来是那只猫,“我最近没看见。”
“它最近调皮得很,总是往三楼跑,我怕打扰你们休息,刚才又找不到了。”
“如果我看见了,会告诉你的。”
钟嫂笑道:“好,自从十九来了,家里都是猫毛,小七昨天还抱怨呢。”
“猫毛?”陶酥脑中灵光一闪。
陶玉玲不会是对猫毛过敏吧,陶酥送走钟嫂后,立刻打量起房间角落,虽然已经重新打扫,还是在角落里找到了几根猫毛。
拿着猫毛的陶酥,准备下楼去找谢临渊。
忙于采访的谢临渊回来的很晚,晚到陶酥已经坐在沙发上睡着了,她听见了高跟鞋的声音,于是立刻警醒,眼看着谢临渊和顾惟君相携回来,她赶紧捏紧了手里的猫毛。
可惜睡着的时候,两只手都松了,在沙发上找了很久也没找到那几根猫毛。
“陶小姐,你怎么睡在这里?”
顾惟君画着精致的妆容,即使深更半夜,在她脸上也丝毫看不到疲惫。
谢临渊没说话,不过也停住了脚步,看向陶酥。
陶酥有些慌乱的站起来,小心斟酌着言语,“那个,能不能麻烦你们把十九送走?”
“什么,送走十九?”顾惟君皱眉,颇有些不悦,“它又撕碎了顾小姐的面膜吗?”
“不是,没有!”陶酥连忙否认,“是。”
“为什么?”谢临渊开了口,直直看向陶酥。
陶酥双手交握,“因为,我妈妈过敏,我怀疑她对猫毛过敏。”
谢临渊奇道:“怎么会,从前你们家里不是养过猫吗?我记得妈妈还给猫咪洗澡。”
“是。”陶酥解释道:“因为人的体质是会变的,我妈妈,我妈妈生病后身体虚弱,对很多东西都过敏。”
“呵。”顾惟君轻笑一声,“如果阿姨对空气过敏,那还要给她建个无菌病房么?”
陶酥无言以对,她看向谢临渊,眼神中带着哀求。
谢临渊叹了口气,“这样吧,我让钟嫂他们注意一下,往后不许十九去三楼。”
顾惟君变了脸色,“我累了,去睡了。”
她昂首离开,高跟鞋踩得分外响亮。
陶酥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给你添麻烦了。”
她也觉得或许是自己神经过敏了,几根猫毛应该不至于会如此严重。
谢临渊安慰道:“没关系,妈妈怎么样,严重吗?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
陶酥忙道:“不用麻烦,不要紧,就是起了红疹,我能应付的。”
陶酥显然过于乐观了。
第二天陶玉玲身上就出现了更多的风团,还有流鼻涕打喷嚏,陶酥各种抗过敏药物轮番上阵,后来竟然发现母亲有轻微憋喘,她吓坏了,赶紧拨打120,把母亲送到了急诊去。
急诊乱的像个菜市场,地上还有血,各种仪器吱哇乱叫,间或夹杂着孩子的哭声,大人喝醉酒的骂声。
急诊大夫简单问了几句病情,就开始抱怨,“过敏这么厉害,怎么现在才送来,家属在外面等候!”
陶酥一颗心悬在半空,木然的去缴费送血,然后坐在外面等结果。
“小陶姐,一定会没事的,你别担心。”宋可可脸色比陶酥还难看,硬挺着安慰她。
陶酥坐在那里,茫然无措,她有种很荒谬的想法,母亲挺过了车祸,熬过了脑梗死,不会栽在这么简单的过敏上吧。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有不好的迹象,她就开始往最坏的地方去做准备。
“陶玉玲家属!”急诊大夫出来大喊。
陶酥立刻跑过去,“这里,这里!”
“暂时没有危险了,幸好来的及时,不然喉头水肿引起窒息,就麻烦了!”
陶酥长吁了一口气,连声道谢。
“等会会把你母亲送到观察室去,再观察一晚上,如果没事,明天就可以走了。”
“好的,谢谢!医生,我有件事想问一下。”陶酥纠结了十秒钟,还是问出了口,“能查出来我妈妈对什么过敏吗?”
急诊大夫摇头,“这个不好说,病人现在这个体质,很多从前不过敏的东西也会引起过敏。有时候药物也会。等病情缓解后,可以做个过敏源测试。”
“好,我知道了,谢谢。”
急诊观察室条件不好,很乱很脏,被角上都是灰,枕头更没法看,母亲吸着氧,倒是睡得安稳,陶酥又给她抹了遍膏药。
陶酥窝在床边将就了一晚,饭都没来得及吃。
她脑子里乱哄哄的,什么都不能思考。
第二天叶苗苗来急诊探望,陶酥简单讲了事情经过,然后拜托她,“苗儿,你帮我找个房子吧,我想搬出去。”
“住我那里去!今晚就给你收拾好!”叶苗苗大喜,恨不得现在就回去打扫卫生。
陶酥坚决不同意,“我想找个离长山医院近点的。”
叶苗苗拍拍胸脯,“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可是,陶酥,你真的打算搬出来了?”
陶酥点头,带着点恶狠狠地意思!
是的,要搬出去!
尽管谢临渊一直强调陶然雅苑是陶酥的,可是她知道,在那个地方,没有人把她当做主人看待,她想送走一只猫都不可以。
她想赶走不喜欢的客人,也不可以。
或许,自己才是那个不受欢迎的客人吧。
有叶苗苗和宋可可照顾着,陶酥打算回家换身衣服。
她在陶然雅苑门口下了车,看见门口停着两辆车。
一辆是顾惟君的奔驰,一辆是谢临渊的宾利。
两个人在车前,似乎正在争执。
“过敏而已,怎么会死人,她是身体太差了,和十九有什么关系!”
是顾惟君的声音,带着点气急败坏,陶酥似乎还没见过这位顾小姐失态。
谢临渊的声音冷冷传来,“我昨天是不是说过不许十九去三楼。”
“十九是只猫,她能听得懂人话吗?怎么,你现在是要拿十九给别人抵命吗,它是你看着长大的啊。”
“是吗?”谢临渊反问。
“什么,难道你忘了吗?”顾惟君的声音里,好像竟然有几分慌张。
“十九是只畜生,听不懂人话,但是人,总是听得懂人话吧。”
“你什么意思?”
谢临渊不答她,抬步就往里走。
“谢临渊!你要做什么?”
顾惟君追了上去。
在最后面的陶酥,叹了口气,也跟了过去。
“陈姐,请杜姐收拾东西,即刻走人。”
谢临渊的话冷冷砸过来,陶酥在门口顿住了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