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元安一走进院里,就看到了纪氏和游昭,笑着道:“阿昭,我来了。”
游昭忙去门口迎他,游元安笑意吟吟的随着游昭走进偏房,见到偏房通花照亮的,瞬间将脸拉下来就要去找赵季。
一回头恰好赵季就走到了门口,“赵季,你瞧瞧我侄女,你的外甥女住的什么房子?”
赵季不妨游元安如此直接问他,一时不知道如何接话。
游昭连忙走出来道:“叔父,我也就是将就这几晚,舅舅家人多,房屋不够住,好在我明日就出门了。”
游元安冷哼一声,“早知道不如跟着我和你叔母,虽说我不是你亲叔父,但是也比你这个亲舅舅强,绝对不会让你住柴房。”
这时,王氏吞吞吐吐的说道:“我们也是想着,这几日等阿玉成婚后,就将西次间腾出来给阿昭的,阿昭和阿玉两个性子不合,住不到一起,你也知道我娘家伯母也在,她带着孙儿所以就让她住在了西厢房,这房间统共就没几间,也就委屈阿昭几天而已。”
“芳丫头,我今日去登记了,我带着勇哥儿出去过,也省得大家在一起挤着住。”
许是刘氏声音小,还是众人都没把她的话当回事,除了游昭,好似大家都没听到一样。
只见游元安眼睛都不抬,“等你腾出来,我们阿昭都嫁人了。”
“元安,阿昭不嫁出去的,她找到的那人,是个哑巴,我和他舅舅不放心,想让那小伙入赘进来,有什么事情她舅舅也帮衬着些。”王氏再次强调。
游元安疑惑的抬眼向游昭看去,游昭向前一步道:“叔父,虽然秦怀舟不会说话,但是为人十分的好,况且他不愿意同舅舅一家生活,我想舅舅家房屋也紧俏,就答应他了。”
游元安听完,点了点头,“你觉得好那就依你。”
王氏暗自伸手掐了下赵季的后腰,赵季似是毫无感觉,在一旁一声不吭。
游昭接着又道:“哦对了,趁着你们几位长辈都在,我想同你们说个事,现下我爹娘都不在了,但是我一辈子也只出嫁这一次,我听说我娘当时带出了些银钱的,我想着要不就将她置办一些嫁妆,我带着过去,不知你们几位长辈觉着如何?”
游元安听罢,出声道:“你爹娘只有你一个姑娘,你娘逮住来的银钱自然是你的,你娘不在了之后,东西都被你舅舅家保管的,让你舅舅给你便是,你明日就要出门了,时间紧,不如就不要买嫁妆了,直接就带着银钱过去,往后自己想要什么自己添置。”
随后又看向赵季,“赵大哥,你觉得我这个说法行不行?”
赵季还未说话,王氏就说道:“元安,你说的是极好的,只是阿昭她娘也没带多少银钱,阿昭一路也要吃喝,根本不剩什么银钱了。”
游元安听见王氏这么说,直接甩脸色道:“大嫂,阿昭一个小姑娘 ,她能吃多少?”
“元安,天地良心。”
游元安冷哼一声,没在说话。
游元安说的话正合游昭的意,但是没想到王氏居然这般说,她思索片刻开口道:“我爹娘都不在了,我都听你们几位长辈安排。”
纪氏看不下去了,直接到:“你说那银钱所剩不多,那你看剩下多少你就拿多少嘛,阿昭娘带了多少银钱出来阿昭肯定也有数,算算不就知道了,还是你准备一分不给阿昭了。”
游昭没想到纪氏这脑子此时如此好用,只是她失算了,此时的游昭根本不知道她娘带出来多少银钱。
不过她装也得装作知道,“叔母,舅母应该不是那种人。”
......。
你一言,我一语,王氏哑口无言。
看着游元安和纪氏的架势,这银钱是不得不拿了,忍者心疼,缓缓开口道:“好,那我去拿过来。”
不一会儿,王氏拿着那个青蓝色的包袱,打开道:“一共就剩下八贯钱了。”
纪氏见状,看向游昭问道:“阿昭,你算算,对不对?”
游昭她根本无法回答,思索间,王氏又道:“我从中拿掉了四贯,阿玉也要出嫁了,想着为她添点嫁妆,想必她姑姑在的话,也会同意的。”
纪氏一听,冷笑出声,“我说阿昭为何不说话,原来是给你留脸呢,你出去打听打听,从泸县到这清水河,哪家嫁女儿要姑姑出嫁妆?”
纪氏上下嘴皮一碰,说的王氏哑口无言,赵季也无地自容,一巴掌甩在王氏的脸上,“你真是将我赵家的脸都丢尽了。”
王氏捧着脸,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她姑姑去了,我一路当她像亲女儿带,有什么吃什么,不分彼此,现下过河了,就嫌我这个拐棍碍眼了,就扔拐棍了......。”。
她不数落还好,一数落就提起了纪氏心里装了许久的话:“王氏,你不说我还忘了,说起来,我们阿昭在泸县的时候,身量和你家赵玉差不多,但是到了这清水河,一路上饥一顿饱一顿的,这阿昭都瘦的皮包骨了,我瞧着你那赵玉倒是像没饿着的,和在泸县的时候差不多,你怕不是真的不分彼此。”
王氏听罢,气到想死:“纪氏,你不要冤枉人。”
见着王氏真的像是被气着了的,纪氏便不说话了,游昭在一旁看着,她其实也同纪氏一样怀疑过,只是没证据。
王氏见着一屋子人都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就连赵季也不说一句,心中气急,三步作两步的冲进堂屋,将那四贯钱拿出来就塞到游昭手里,带着哭腔吼道:“拿去,都拿去,一个个都是好人,只有我是坏人。”说罢,便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纪氏忙去搀扶,被王氏甩开了。
游昭见着手里的银钱,她其实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四贯钱是个什么概念,但是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钱,她也不是非要将她娘的银钱全部带走,只是她这舅母遮遮掩掩的瞒着她,甚至想把银钱都瞒下,气不过王氏这般欺负她一个孤女。
要不是刘氏昨日拦着她不让她去相亲,她还真以为她这舅母是个好舅母。
虽说让她住柴房,但是其他的也挑不出错来,因随她一起所以没去黄州,她生病时也关心她。
然而因着昨日刘氏拦着她不让她去相亲那事儿,她就开始怀疑起了她这位舅母,开始随着她不去黄州是想要她娘带出来的银钱,后来关心她的病,是怕她死了分不了田地,不让她去相亲也是想要她名下的田地。
许是动静太大,惊动了赵玉和赵崇宗。
姐弟二人闻声而来,见着王氏这般模样,赵玉率先跨进门槛去搀扶王氏,着急道:“娘,你怎么了?”
王氏见着自己的儿女,哭着唤了一声“儿啊”,就泣不成声。
赵崇宗见状,不知从哪里拿来一根木棍,指着众人吼道:“谁欺负我娘的,是谁。”
众人都本能的避开那木棍,退后了些,并未将其放在心上,坐在床沿上的勇哥儿却被赵崇宗吓到了,张嘴就哭了起来,刘氏一边抱着勇哥儿出房门一边哄着。
一时之间,赵家院里乱做一团。
无奈,游元安和纪氏只得先行离开,回家了。
随后,赵季让一双儿女将王氏带回堂屋,游昭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阿昭。”
游昭抬眸,只见赵季好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提步跨出了门槛。
却刚好瞧见对面的刘氏背上背着熟睡的勇哥儿,手腕上挂着一个包袱,在关西厢房的门。
赵季疑惑,询问道:“伯母,你这是......?”
刘氏闻声,回头同赵季说道:“我今早去问过了,独身一人的女子不单独分房屋田地,但是我带着勇哥儿,是可以分的,我想你家人口也多,往后宗哥儿也还要娶妻,我和勇哥儿就不同你们挤在一起了,我们出去单过,这不,就趁着今日天气好,我东西也不多,先搬过去。”
赵季听罢,点了点头,“也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喊我一声......。”
几乎是同一时刻,不成想刚才还在泣不成声的王氏却一下冲到堂屋的门边,大声吼道:“要滚就滚,一个个白眼狼。”
刘氏眼含泪花,只瞧了一眼王氏,什么也没说,径直出了院门,王氏自小没了娘,她膝下也没有个贴心的女儿,所以待这个侄女也是真心的好,即使后来嫁去赵家,她也时常去看望。
只是昨晚,那锁着的米柜,让她寒心,才想着出去单过,只是出去单过,哪知道还被她如此咒骂。
游昭听着堂屋传来的吵闹声,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想着如今刘外婆也走了,看来今日这饭是吃不上了,想了想,反正早去晚去都是去,不如提前一天去秦怀舟那儿算了。
如此想着,便起身收拾起来,她没什么行李物件,衣服也只有一件换洗的还是从她娘身上脱下来的。
三下五除二收拾好后,就装进今日王氏拿出来的那个青蓝色包袱里。
挎上包袱,走到偏房门口,堂屋里还在吵,要是此时去说她要走了,指不定还要招王氏骂一顿,但是悄悄走也不是个事儿。
无奈,站在门口,朝着堂屋大声喊她舅舅,赵季闻言走出堂屋。
游昭挥挥手,示意赵季过来,赵季提步过来,游昭就道:“舅舅,我想今日就过去了,给你说一声。”
赵季有些舍不得,但是又不知说什么,只得点点头道:“我送你去吧。”
游昭拒绝,“不用了舅舅,我也没有什么行李,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赵季却伸手将她身上的包袱拿过去,说道:“舅舅送亲本就是应该,虽然你母亲不在了,但我还是你舅舅。”
游昭却抓着包袱,看了一眼堂屋的方向,淡淡的说道:“舅舅,我一个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