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风回到座位雷打不动看着那条很像他家小巷的土路,看着尘土散开散尽。等到他回头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新面孔,更准确的说是特别的面孔。
“这有人吗?”声音一听就是个皮猴,果然还没等林风回答那人就已经自顾自坐下。
“谢谢。”皮的挺有礼貌,林风看着窗外的时候想。
“咱有没有人相当班长?”班上老师吧云鹤举起的手刻意忽略,转而点起了一眼想举手却又不好意思的很明显的的女同学。
小孩三秒不到的丧气提起了林风的阅读兴趣,他开始关注起了云鹤。
没评上的云鹤也不恼,拿起笔打算安静听课。没听三两分钟,他也发现外面风一吹就会扬起尘土的黄土路有意思。林风听到旁边人打了个哈欠后,被传染也被打了个。
他转头看过去,却见云鹤原本涣散的视线聚焦后才与林风撞在一起。
于是,林风只留给云鹤一个后脑勺。脑子里混乱的胳膊被少年手指指尖戳了戳,林风接过纸条,看着已经初现语文老师心头爱的汉字说着。
“为什么你的眼中常含泪水?”问号后面还有一双眼睛,画的很抽象,但又很符合作者的人设。困扰林爷爷多年的难题,被一副简笔画就解决了。
林风被一双眼睛逗笑了,成功了的少年亦随着他笑。
小孩子的友谊总是来的很快,外加两个人都不是很沉闷的性格,很快就前后脚离开教室,在上课和下课。在上语文课说话被刁难背长篇课本且没被刁难成功的云鹤被随便找了个理由赶到楼下罚站,后脚林风也出来了,传纸条被数学老师抓到且勇敢风风成功解出来超纲题目后被赶到楼下罚站,云鹤装都没装,跟在林风后面走了。
久而久之,老师已经对在班里空着俩座位习以为常。
“你为啥要帮那个数学老师作业纠错啊!又把咱俩搞出来了。”
“那么明显,小学加法都不会,怎么有那么笨的人。再说你要是不在那个老师试卷上乱写,我们还能去上下节语文课。”
“我怀疑他不认识字。”
“那是文言文。”
“那不看看上下文就懂了,伐竹取道翻译成卖竹子买道。我要是作者我先把他卖了。再说我用铅笔写的,写的很轻,随便一猜就掉了。他就是嫉妒我字还比他好看,小气鬼。”
“鹤神六六六。”
“谢谢。”两人面壁的有点无聊,云鹤的小脑瓜突然想到了什么。
“都出来了,要不要再出去一下。”
“哪?”
“你看的那一条道,我是羁旅愁思,你是?”
“跟你一样。”
“说谎的人晚上尿炕。”心虚的太明显,哪怕是云鹤都信不了。
“……”林风低着头不说话。
“走吧,咱俩去走一次。走完,以后只向前看。好不好?”
“……好。”
阳光炙热,空气中满是麦浪的味道。小小手抓着小小的手腕,影子的手臂在上下摆动。
云鹤说出去的话还在林风脑中循环播放,经久不息。
“向前看,前面会一直有你吗?”
沈青走的很决绝,没看到林风对埋没在尘烟里的手,尘埃落定原本是空,但云鹤在此时抓住了了那只手,大步走向那条小道。
围墙不算低,林风在云鹤帮助下还费了一番力气才爬到顶。看着云鹤三下五初二九坐在了自己身边,然后伴随着兴奋的呼声,空气中出现了一道优美的抛物线。
“完美!”云鹤收起展开的双臂,转头跟林风炫耀。
“你家在花果山吗?”
“确实跟齐天大圣沾点关系,快点啊,你不会不敢跳吧?”云鹤一脸看透的表情成功激起了林风的胜负欲。
“谁说的,我在酝酿。”深知输人不输阵的林风不允许自己输得那么彻底。要是他的腿有嘴这么硬就好了。
“妹妹你大胆的往下跳,哥哥一定接住你噻。”云鹤唱起来山歌。林风索性双眼一闭,屁股一挪,秉承着大不了摔死天天陪我妈的想法一跃而下。没有想象中疼,反而很舒服。林风睁开眼看到的是云鹤眼里的倒影里的自己。
夏天的风吹不走燥热,心脏也跳不出悸动的樊笼,且在每一个夏天来临时越陷越深。深至面容模糊,仅靠那一份悸动,短短两个字就能让他沉溺在**的海洋,释放他最原始的**。
“哥哥说到就会做到,快起来。”云鹤说话的时候想一只高傲的鸟,扬起头,软中带韧的头发蹭到了林风脖颈,痒痒的。
“你身上啥味啊?怪好闻的。”云鹤说着有凑近闻了闻,很特别。
“啊?”正当林风闻自己咯吱窝的时候,云鹤已经在想另一出了。他拍掉身上的尘土,顺手帮林风拍了拍,然后激动的说:“我们看谁跑得快!”
“你先等一下。”林风注意到云鹤白色短袖上有点血痕,求证一样掀起云鹤背心,一片青紫痕格在背上外扎眼。“不疼吗?”林风轻轻按了按。
“有点疼,还行。我们快走吧,这点伤明天就该好了。”云鹤说话的的时候带着点不舍。
金黄的麦浪,白金的土地,还有头发被太阳染成金黄在飞扬的少年。热浪带着麦子的清香,在少年在前方扬起一阵尘土,云鹤把他的手抓的更紧。
破尘、逆风而行,势不可挡。
……
阳过正午,却照不透绿叶。两人靠在树干上,大口喘气,昏沉满面的云鹤还想再来一次,但他想到了正事。
“找到想要的了吗?”
“没。但我找到更重要的了。”
“啥玩意?”
“信仰。你说我妈回来接我吗?”
“会,反正我妈会。有些大人说话可不算话了,她要是不来,我就带你去找她。”
“那我愿意等,像爷爷等麦子熟了一样耐心的等。”
“那就好。对了,哥可能要……算了,没事,回去吧。”
“莫名奇妙,你生日几月几号?”
“10月17号。”
“我比你大,以后我是哥,小朋友。”
“切,你才小朋友。”
夕阳回归故里,孩童归乡。林风从校外找到林爷爷的时候,林爷爷是有点震惊害怕的。他看着头发上还带着枯草的林风,有点不敢相信。他知道云鹤的存在,只是没想到云鹤这么厉害,几天时间就能带他孙子玩的比之前还疯。
“今天开心吗?”
“开心。”今天回答的格外热烈。
一连几天的都没得到否定词的林爷爷心里乐开了花。他孙子终于好了,白头发可以晚点再来了。
“今天干了啥,这么开心。”
“翻墙,就那个墙。”
“摔着了吗?”林爷爷看那个将近两位的围墙,有点后怕。
“没,云鹤特别讲义气给我垫了。”
“就是前天带你吃垃圾食品,昨天跟你一次罚站的那个云鹤。”
“对,你怎么知道?”
“你们老师说的,他还说你上课老师跟他说话,带着云鹤也不尊重老师了。”
“爷爷,快看那个就是云鹤。”云鹤本来想装酷,挥挥手,但想到未知的未来,以同样的姿势回了过去,还加了一句“往前看,哥。”稚嫩的声音很有震撼力,只是后面的称呼喊的有点不情愿。
“好的,弟。”大一天,这称呼喊得就顺口很多。
两人笑着挥手告别。
校车带着云鹤走了,却没带他回来。直到第一节课下课,林风还在幸灾乐祸云鹤迟到又要被骂,太阳升起在落下,林风身边一直空着。他去校车里面看过,没发现云鹤睡在里面。
“今天开心吗?”
“不开心,云鹤去哪了?”林风那种活死人的状态似乎又要出现。
“你先别急,他可能请假了,肚子疼。”林风抓紧了兜里活瘀的膏药,而后松手。
“不可能,算了,等等他吧,谁让我是哥。”
承载着农民希望的麦子终于迎来了收割的终章,平时鲜有人走的道路此刻格外忙碌。
尘烟扬起,消散。
要不是沈青偶尔打来的电话以及云鹤传来的那张纸条,一切都像是假的。
林风那一年的生日愿望是“希望那个夏天前半段是假的,后半段真的。”
第二天又在“那张“饱含泪水”的纸条上写了“云鹤,生日快乐还有别忘了我。”
好在实现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