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可躺在床上,右手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张发着光的卡牌,那卡牌是透明材质,上面纹着烫金图案,图案看起来很神秘,仿佛是某种遗失文明的文字。
阮可看着手中的指令牌,问白夜:“你说我能不能用这张指令牌,命令你让我直接通关?”
白夜无奈地看了阮先生一眼:“阮先生,游戏规则不是这样的,不要妄想一步登天哦。”
“我知道。”阮可将右手轻轻一握,手中的指令牌立即消失,只留下点点星光,“我就说说。”
阮可将双手交叠在脑后,望了一圈房间里高级的装修和昂贵的家具,慢悠悠地说:“如果穆思明肯乖乖当只金丝雀,至少云辞不在家的时候,日子还是很舒服的。”
“别人也许可以,但穆思明不可能。”白夜说,“穆思明身上有种典型的高级知识分子风骨,立志学医救人,心怀抱负,哪肯乖乖当只金丝雀?”
“你说云辞干嘛不换一个人?反正他有钱有颜,不发疯的时候对人也挺好,想当他金丝雀的人不少吧?”
“可云辞偏执,他只要穆思明。”
“互相折磨啊……不合适的,就该放手。”阮可慢悠悠说道,“白夜,闲着无聊,要不你给我放部电影吧。”
“好的。阮先生,您想看什么电影?”
“《煤气灯下》。”
“好的阮先生。”
白夜对着正对床的那面白墙打了个响指,白墙立即变成了一个电影屏幕,上面播放着黑白电影《煤气灯下》。
“这是1944年的老电影,讲的是男主为了得到女主继承的大笔遗产,套路女主的故事。”阮可对剧情很熟悉,显然不是第一次看这部电影,“在电影中,男主不停地暗示女主她疯了、不停地暗示周围人女主疯了,他对所有仆人说,女主生病了,并暗示是精神病;他故意交给女主一些小东西让女主收好,不久他又偷偷把这些东西藏起来,然后质问女主东西去了哪里;他将家里的煤气灯调得忽明忽暗,却又告诉女主是她出现了幻觉。长此以往。女主心理崩溃,差一点就真的疯掉了。心理学上有个词,叫煤气灯效应,也叫认知否定,通过扭曲人们眼中所看到的东西和心理暗示,进行洗脑。”
白夜想了想,问阮可:“阮先生,您莫非想把煤气灯效应实施在云辞身上?”
阮可点了点头。
“这样对云辞是不是有些残忍?”
“云辞拿烟灰缸砸穆思明就不残忍吗?况且这是个游戏,我要的是通关,游戏中其他人的命运,我不在乎。”阮可语气淡然,他朝窗外望去,神色平静。
“您还真是生性冷漠啊……”
这时穆思明的手机铃声响了,阮可接了电话,对方像是在跟穆思明邀约,阮可微笑着应下了。
挂了电话,阮可对白夜说:“是云尚平的秘书打来的,邀请我明天下午去陪云尚平打高尔夫。”
“云尚平为什么突然找穆思明打高尔夫?”
“可能是想了解了解云辞的情况吧。对了,我跟云尚平的秘书说明天早上导师找我,人在学校,他问我要不要开车去学校接我,我说太招摇了,在学校里不合适,我自己打车过去就行。”阮可说道。
晚上,云辞回来了,他似乎刚结束应酬,喝了点酒。云辞推开穆思明的房间,穆思明不在那里,他又去书房看了看,穆思明还是不在,也许是因为酒精的缘故,云辞有些急,他把所有的客房都找了一遍,都没有找到穆思明。
云辞在客厅里转圈圈,他手中捏着玻璃杯,心里面在想穆思明怎么还没回家,各种穆思明离开他的场景从脑海中涌现,他越想越多、越想越气,最后一个气急,手中的玻璃杯被他捏碎,玻璃碎片扎伤了他的手。
云辞阴沉着脸大步往门外走去,准备去找穆思明,他猜想穆思明应该在学校。
“少爷,少爷,您这是要去哪?”家里的保姆问道。
“去找穆思明。”
“这……穆少爷在您的房间呀。”保姆小心翼翼地说,“少爷,您是不是需要一碗醒酒汤?”
云辞一愣。刚才云辞找遍了家里的书房和客房,唯独没有找他自己的房间,因为从很久以前开始,穆思明就十分抗拒进云辞的房间,非得云辞半逼半拖才进一次,所以云辞根本不会想到穆思明会在自己的房间。
云辞急匆匆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他推开门,正好看见穆思明正在把什么东西放回柜子上。看见穆思明人的那一瞬间,云辞感到一阵委屈——你怎么敢让我胡思乱想?他这么想着,脾气就上来了,于是他大步朝穆思明走去,使劲将穆思明往柜子上一推。
“哎呀。”阮可的额头撞到柜子一角,额上立即出现了一个红红的大包。
“你在干什么?”云辞冷冰冰地问。
阮可却不着急回答云辞这个问题,而是捂着额头,用一种惊恐的眼神看着云辞,对他说:“云辞,你推我做什么?”
“我……”云辞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你又发疯。”阮可打断云辞的解释,“最近你发疯的次数越来越多。云辞,你是不是……精神上出了些问题?”阮可试探着问。
“当然没有。你胡说些什么呢?”被人说精神有问题,云辞当然生气。
“我不是骂你神经病的意思。云辞,当人精神压力很大的时候,多多少少都会憋出点毛病来,这跟感冒一样,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我说了我没病。”云辞跟个小孩发脾气一样,他抓住阮可的手,质问道:“刚才你在干什么?藏什么东西呢?”
“我没藏东西。”阮可将紧箍住自己的手扳开,把刚才他放回柜子上的东西拿了出来,是一本相册。
阮可拉着云辞盘腿坐在地毯上,打开相册,跟云辞一起看照片。
这本相册存放着穆思明与云辞的回忆,大多数是高中和大一时候的照片,有穆思明参加校运会长跑,云辞拍他冲刺时表情扭曲的照片;有高考完两个人一起去爬山在山顶的合照;有云辞参加帆船比赛拿了奖牌在穆思明跟前得瑟的照片……少年的时光单纯又美好,以至于即便后来云辞与穆思明的关系逐渐趋于病态,两个人却仍然对对方有执念,尽管已经是互相折磨。
翻到最后,云辞发现了一张新的照片,竟然是自己睡觉时被偷拍的照片,偷拍者显然是穆思明。云辞有些别扭,因为长大之后两个人就不再玩你偷拍我我偷拍你的幼稚游戏了。
“是你跟我道歉的那天晚上我偷拍的。”阮可说。
“你偷拍我干什么?”
“那天你比我睡得早,我看着你的脸,忽然想起来很久之前我俩经常偷拍对方的丑照,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都不拍了。”
云辞沉默,他发着呆,眼神有些哀伤。
阮可盯着云辞看,心想:虽然这是个情绪不稳定有暴力倾向的神经病,但这张脸是真特么的好看。他一边这么想,一边凑近云辞的喉结,亲了一下。
穆思明几百年没对云辞主动过了,云辞惊喜又惊讶,抱住了穆思明。
男色在前,不搞白不搞。阮可心想。
完事后,两个人在床上相拥而眠。阮可对云辞说:“明天早上导师找我有事,我要早起去学校一趟,中午能回来。”
“明天不是周日吗?”云辞不满。
“导师就是老板,哪分什么周六日。”
“那你别读了。”
“不读怎么拿学位?不拿学位怎么当医生?”
“当医生又不挣钱。”
“这不是挣不挣钱的问题,这是我的理想。”
“哦。”云辞敷衍了一声,他并不把穆思明的这个理想放在眼里。
第二天一大早,阮可早起去了学校,云辞难得有一天空闲,睡到太阳晒屁股。
云辞醒来后,想起昨晚,自己在那傻笑。他走到柜子前,拿出了那本相册,坐下来慢慢翻看。
相册里大部分是两人少年时的照片,长大后的也有,但是比较少。云辞一下翻到最后,打算再看看穆思明偷拍他的那张照片。云辞看着自己的“睡照”,想象穆思明偷拍的时候的表情,心里乐开了花。
云辞从这最后一张照片往前翻,突然发现了一张以前从没见过的照片,是穆思明和一个陌生男人的合照。男人很年轻,相貌也很好,头发染成栗色,眸色偏浅,戴着金边眼镜,身上散发着贵气。
虽然只是一张普通的合照,照片上两个人的动作不算亲昵,但仍让云辞感到十分不安。照片上这个陌生人是谁?穆思明跟他什么关系?
突然冒出来的照片破坏了云辞的好心情,他坐在客厅里生闷气,打算等穆思明回来问他个究竟。
中午到了,穆思明说好中午回来,却好久不见踪影。
云辞越等越急,他打了个电话给跟踪穆思明的司机,问他穆思明怎么还不回来。电话那头司机支支吾吾地告诉云辞:“少爷,穆少爷打了一辆车,不知道要去哪里。”
“打了车?不知道去哪里?你不知道跟着啊?”
“我跟着呢少爷,我跟着呢。”司机急忙说,“哎,前面穆少爷下车了。”
“他去的是什么地方?”
司机说了一个地点,是个高级高尔夫会所,云辞跟着云尚平去过那里好几次,做生意的人去那应酬不奇怪,但穆思明这个身份的去可就是怪事了。云辞越想越急,于是火急火燎去地下车库开了一辆车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