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望舒秀眉凌厉,她抱着怀中还在哆嗦的钟晚月看向对面的人。然而对面的人似乎比她还迷惑无奈,
“最后说一次,我叫林书新,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利维坦,钟晚月,难道你也不认识我了?”
林书新?
好熟悉的名字。
那不是我那差点结婚的“未婚夫”吗?
钟晚月慢慢转过头看向他。
“我来这里之前不是给你发过信息,我昨天还和你的父母说你一切正常呢,还有你父母的身体问题,你不用担心了。”
林书新,应该在国内按部就班的当内科医生,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假的!这绝对是假的!
“利维坦,求求你,不要动我的父母!”
钟晚月挣脱开何望舒,使劲的在床上磕头,
“求求你,你怎么折磨我都可以,请不要动我的父母!求你了不要动他们!”
“你赶紧滚!不然我叫人来了!”
何望舒看着眼前的情景,立刻愤怒的去推开林书新,可却被对方一拉就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你在说什么啊?钟晚月,你看着我,我是林书新!”
林书新双手紧紧的捏着钟晚月肩膀,脸上是难得一见的困惑和担心。
钟晚月被捏的疼极了,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他,
这是一张她快分不清的脸,
但,这个人的眼中有温度。
在她的印象里,林书新的确多数情况会穿着平整干净的白大褂,虽然是医生,但笑的时候很多,总是让人感觉如沐春风,是那种只要他主治,即使不打麻药也行的安心。钟晚月使劲眨了眨眼睛,面前的这个人虽然和利维坦长的一模一样,可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狂躁,连面容都是真的温和无公害,如果这是利维坦伪装的,那他的演技也太好了吧!
变态是不可能有这么好的演技的,何况利维坦根本没这个耐心吧,他要是在这里,自己早就只剩一副骨头架子了!
忽然的轻松,钟晚月立刻瘫坐在床上低着头说道:
“对不起,我以为你是利维坦伪装的。”
林书新这两天从何望舒那里听说了很多事情,这其中 “利维坦”三个字最多。此刻钟晚月的样子又让他想起了与何望舒初见时,她那满脸的煞气,
“我不是利维坦,不过我想知道,我们真的长的那么像吗?”
“岂止是像,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啊!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你吃素。”
林书新的眉头又皱起来,他似乎明白了钟晚月都经历了什么,
“如果当初你早点和我说明白,我就可以有时间帮你去西北或者国内任何一个地方支教,也不至于到这里来。这样吧,等你的伤彻底好了就回去,这样也省的你父母操心。”
“不可能!我在这里很好!”
钟晚月激动的坐起来看向林书新,但只看了一眼她就低下了头,
“你能不能转过去,别对着我,我现在不太敢看你。”
林书新听到这话立时就愣住了,但很快就无奈的摇着头看向了一直坐在椅子上的何望舒。
看着何望舒还是满眼的探究,林书新笑着说道:
“何小姐现在能相信我了?”
“抱歉。”
何望舒将眼神收回,走向钟晚月,
“你们的确长的很像。”
林书新无奈中带着轻笑,
“有机会我一定要见见这个人,或许是我遗落在外的双胞胎呢。”
钟晚月被何望舒扶着一点点的重新躺在床上,
“你还有双胞胎?”
“当然没有,我来到……小时候就是一个人。”
也对,是不是双胞胎人家自己还不知道吗?
不过,这么遥远的距离居然会有长的这么像的两个人,这世界真是神奇啊!
可是更惨的难道不是她吗?万一哪天她分不清两个人谁是谁,那可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钟晚月不自觉的叹了一口气,要是林书新不在这里就好了——不对!他为什么在这里?
“你为什么在这里?!”
面对钟晚月的疑问,林书新依然温文尔雅,
“我是无国界医生,在世界上的任何地方都不奇怪。”
“无……无国界医生?你也是无国界医生?”
钟晚月觉得自己这一天天的惊喜和惊吓真是太多了!
她看向何望舒,可何望舒也在看向她妄图得到共鸣——
这——
“你,不知道?”
“我上哪知道他是无国界啊!我就知道他是医生而已啊!”
“我的确是沈阳公安医院的内科医生,但同时我也是联合国注册的无国界医生,只不过我从前一直在中东战区,这次本来也是要申请去那边,但因为这里已经接连死了两个医生,所以在筛选志愿医生材料的时候就找到了我,因我各方面的经验都比较足,所以就和我说要我来非洲,既然如此,我义不容辞。”
林书新微笑着说道:
“可没想到和各位是这样的见面。”
这——
钟晚月转再次看向何望舒,虽然认识才几天,但她现在更愿意相信何望舒这个无国界医生的真实度。
“林先生的确是国际注册无国界医生,但就像他说的,这是他第一次到这里来,所以我并不了解他。”
林书新继续笑笑说,
“现在何小姐了解我了吧,应该不会再有第三次试探了吧?”
“那可不一定。”
钟晚月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对视,好像中间都快出火星子了,她现在逐渐接受了现实,所以为了缓解现在好像很尴尬的场面,便清了清嗓子笑道:
“那个啥,我还没介绍这位,呃,这位我的朋友,她是我在这里认识的好朋友,她叫何望舒,也是无国界医生……”
“不用介绍了,我想我了解的还算全面。”
林书新打断了钟晚月的话,
“何望舒小姐,出身澳门著名民族企业家庭,从小天资聪颖,大学更是被特批转为医学生,并在硕士期间毅然加入无国界医生这条路,常年服务于非洲区域。”
哦,你的确是了解的有点多!
钟晚月忽然感觉自己好疲惫,索性就闭上了眼睛什么也不想说了。而何望舒看着她的样子摇了摇头后,也没有说什么,而是重新坐在了椅子上看向林书新。
林书新不明所以,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自己的工作。而何望舒则是一直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但是,除了长相,林书新和利维坦的气质真的很不一样。
那晚,在钟晚月晕倒后,她初步检查了一下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神经忽然由极度紧张到放松导致的而已。梁浅因为还要随着大部队继续深入基地,所以申请了一辆专用车送她们回了落艾多村。
当车子停在村子里志愿者帐篷区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这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当时她的第一想法就是利维坦杀了原本的医生然后自己伪装在这里等着她们。何望舒二话不说,掏出一直防身的手术刀就刺了过去,可是没等到眼前人的回击,却得到了村民们的阻拦。
没有一个人相信她,因为他们亲眼见到这位医生是被中国人送过来的。
看到她的样子,林书新也是当时就给她看了自己的证件,但是何望舒见过了太多的伪造证件,根本不可能相信这种东西。唯一犹豫的只有一点,那就是面前这个人的气质确实和利维坦大有不同。
一个精神有问题的变态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装的这么天衣无缝的,尤其是医术,她问过很多专业知识,他都能对答如流。
可她还是不放心,只能要求全程跟在身边,可看着林书新笑着同意的样子,她的疑心又加重了,所以她趁着林书新休息的时候在半夜将他抵在了床上,把手术刀卡在他的脖子上,
“What are you trying to do?”
林书新叹了一口气,
“我们两个都是中国人,就不要用英语了吧。”
毫无破绽,何望舒铩羽而归。
可越是这样,她就越觉得不对劲,虽然她嘲笑昔拉为什么会用这么一个,只知道虐杀吃人到已经丧失了所有人性和智商的人来,但她一定要解决他!
她悄悄的向无国界医生联合会发了请求查看林书新的邮件后,又抓了一条蛇来到他面前,当着他的面,他放了一碗蛇血。利维坦是一个见到鲜血会控制不住兴奋的家伙,可是林书新却皱眉了,他充满疑惑的问她要干什么,何望舒没有回答,转身就将蛇扔到了远处。
难道世界上真的有不是同卵双胞胎还长的一模一样的人?
何望舒看向床上闭着眼睛皱着眉头的钟晚月,她知道,她们两个人在想同一个问题,
林书新到底和利维坦有没有关系?
钟晚月的确是在想这件事,可她越想越觉得两个人没有关系,就在她烦躁不堪的时候,忽然有人进来了,她睁开眼看过去,赫然是穿着一身维和服的梁浅。
“梁浅你来啦!”
钟晚月一下子坐起来,高兴的就看着他握住自己的手,
“我来了,你怎么样?”
钟晚月热泪盈眶的点着头说着自己也很好,一边注意到他眼底的淤青,还有已经长出来的胡子,看来他是一刻也没有休息就来看自己了,钟晚月伸出手轻抚着他的脸,
“你怎么这个样子了,为什么不好好休息一下?”
梁浅的眼底尽是柔情,但表情中还是带着不屑一顾,
“因为脱离组织单独行动,关了禁闭,就当休息了。”
“对不起。”
“没有什么值得对不起的,你应该了解我,既然决定了,我就会负起责任。不过大家都知道,虽然有惩罚,但不代表我是错的。”
看着梁浅满不在乎的笑容,钟晚月才觉得终于在这乱糟糟的经历中有了一点安心。
“咳咳!你应该注意点,我可还算是你的未婚夫呢。”
宛如晴天霹雳的话在耳边炸响,屋子里的人都看向了林书新。只有钟晚月立刻反驳道:“什么未婚夫!我们又没订婚!你少胡说八道!”
林书新还在笑着,可接下来的话还没出口,就被梁浅一把按在了地上,
“利维坦!?你还敢出现在这!!”
眼看着林书新在梁浅的手下要窒息而亡了,何望舒才在钟晚月的推搡下走过去拉住梁浅,
“他不是利维坦,只是长的像而已。
“这分明就是一个人!何医生,你不要上当了!”
“不,梁浅,不是的,他是林书新,我知道的,我可以作证!你放开他!”
钟晚月没办法下床,因为她还在输着液,所以只能大声喊着。
“那他是谁?”
梁浅松开林书新站起来看向她,
“你怎么证明?”
“哎呀,他叫林书新,是,是我的朋友,在国内的朋友!”
“我是她的男朋友。”
钟晚月还在着急的解释,没想到林书新躺在地上一语惊人,霎时间,钟晚月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张嘴了,
“你胡说!我们什么也不是!”
林书新没有再说话,可是梁浅看着钟晚月的眼神却从一点点的震惊再到不可置信,最后,他垂下了眼眸,看不到任何的情绪,
“不管怎么样,也要查清楚你的男朋友为什么会和恐怖分子一样。”
“他不是!他胡说的!梁浅你听我说!”
看着梁浅罔若未闻的挣脱开她的手走出门,钟晚月彻底愣在床上不知所措。直到林书新起身轻咳了两声,她才把怒火发泄出来,
“看看你干的好事,我究竟是怎么得罪你了?你要这么坏我的好事!你说你也不喜欢我,干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
林书还在虚弱的笑着,
“我只是想看看,一直在我未婚妻心里的人究竟有多爱她。”
哈?
钟晚月气的只能用唯一空着的手使劲敲床,
“你有病啊!他爱不爱我是我的事情,要你管什么闲事啊!你这个……”
钟晚月的话没有全部进入林书新的耳朵,因为他被何望舒及时推了出去。看着屋子内只剩下自己一个人,钟晚月平复了好一会儿怒气才向后一躺看向了帐篷的天花板。
她一直从阳光正好看到了黑夜星星闪闪,才将心中的一股怒气散发出去。
当初她只是为了不那么麻烦,所以才想着嫁谁不是嫁啊。但是现在,不行!而且她当初就和林书新说清楚了,现在看来林书新也不是非她不可,甚至好像还在帮她?
虽然方法挺气人的!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要怎么和梁浅解释才行啊!
钟晚月使劲的揉着自己的头发,可揉着揉着,她就带着自己乱鸡窝一样的发型睡着了
………
一天又一天,因为钟晚月这次内伤外伤皆有,所以又躺了好几天才能行动自如,这期间,她已经想了无数种和梁浅“怎么说”的方法,可是梁浅一直没来。
外面的天气很好,可是她没有被回复信息。
“要不要帮助?”
钟晚月瞪了一眼例行检查的林书新,
“你不给我添乱就谢天谢地了!真是没想到,你才是那个斯文败类啊!”
林书新将药给钟晚月分好,
“我是真的斯文,败类不敢苟同。”
钟晚月一句话也不想再和他说了,可刚要赶他走,却不想一个人窜到了她的面前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钟老师!你终于好了!终于能来看你了!”
一阵热情的叽叽喳喳,钟晚月看着要哭出来的阿普,心里也怪不好受的。她好像自从来了这里就没干过几件正经事。
一直在受伤?
这可不行!
她一定要尽快康复!
“阿普,你放心,我可是很坚强的,我一定会尽快恢复带着你们继续学习!对了,我们的蔬菜怎么样了?”
“好极了!你不在的时候,我们一直有去看管,现在很多已经可以吃了!”
阿普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香蕉放在了一边,随即转身刚要拉一把椅子过来,却不料林书新先把椅子推到了她身边,阿普立刻合手表示感谢,可是当她对上林书新面容的瞬间,就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