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边的吴嬷嬷正陪她出来散心,没想到她却这么一问,随即看向那辆马车。
然而马车已经驶离,她虽然没有看到里面的人,但还是认得是谢府的马车,于是,她便同夏南柒道:
“如果里面坐着谢世子,那么应该也会坐着他的夫人吧。”
“谢世子竟然让一个如此出身的丫头,去上他的马车?”
吴嬷嬷笑了,“人家是夫妻,一个床上都睡过了,何况是同乘一辆马车。”
夏南柒酸的立马就走,吴嬷嬷赶紧跟上,“哎,小姐,您……”
——
“砰——”
“真是一群混账东西!”
丞相府里,苏丞相拿着底下人刚拦截掉的奏折,扔到他儿子苏天临的脑门上。
“爹,那谢云络明明从不把马车借给别人,谁知道里面竟会坐着太子的人?我看,就是谢云络早就知道刘泓泽是我们安插在太子身边的人,所以才借我们的手,把他给害死的啊!”
“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苏青融屏退众人,气的坐回椅子上。
“现在下面给皇帝呈的奏折都堆成山,纷纷要求调查谢云络遇刺之事,我让你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给解决,可你呢?明晃晃地在他下朝路上埋伏,你让其他的官员怎么想?他们会不会以为,贼人不除,下一次,刺杀的就是他们呢?”
“可是,爹,谢云络这些天都行踪不定,每次出门,身边还有许多护卫替他佯装,我们不在他下朝路上埋伏,根本就找不到他啊?”
“可你们这次又埋伏对了吗?”
苏青融一句话,苏天临再也不敢吭声,认命地在地上跪着,低下了头。
“罢了,如果谢云络真的这么好刺杀,那么几年前,他就该死了。”
苏青融看着底下这不争气的儿子,叹了一口气。
“谢云络恐怕也料到我们会对他动手,所以才利用我们除掉太子身边的眼线。如今,我们也算是与谢家彻底的撕破脸,也是时候,开始我们的计划了。”
正在自责的苏天临猛地抬起头。
“您是说……”
苏青融冷冷地一笑,“也是时候,该让太子弑君了!”
——
自谢云络遇刺之后,皇帝大怒,牵引头痛,遂辍朝三日,各地藩王蠢蠢欲动,纷纷上书请求皇帝过继嗣子,以备冲喜之用。
这些藩王见皇帝有疾,明显是等不及了,苏家这几日忙的不可开交,以至于都没空去管谢云络在干什么了。
“虽说苏家最近比较忙,没空去管您,但我觉得七叔,他们是不会轻易放过您,肯定还存了后手,如果皇帝在这个时候驾崩,太子登基,您可就更危险了啊!”
夏南鸢这几日总是做着跟前世相似的梦,忍不住同谢云络提醒。
谢云络也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不过,他不会让这一天就此发生。
谢云络任由她靠在自己怀中,如幼时一般温柔地轻抚她的背道:“放心,我自然不会让这件事发生。”
既然已经知道谢七叔有了他辅佐的目标,夏南鸢也便不再多事去问他想怎么办。毕竟,这样平静的日子有一天算一天,她又何苦去做无谓的担心呢?
夏南鸢安安静静地靠在他的左肩上。她要让谢云络陪她去看她医馆的装潢,顺道还问着他,“七叔,你觉得我那个店名,取得好不好听?”
英雄殿?
谢云络听着都忍不住好笑,但也不能驳了小妻子的面。
于是,他尽量忍着发笑的声音,认真地道:“这名字倒是很有个性的。”
“所以你也觉得好听吧?”
夏南鸢突然从他怀里跳起来,谢云络瞬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是好听的。”
看着夏南鸢如此高兴,他也顺势笑着道:“你又不开书院,一个名字罢了,叫什么又有何重要?”
“当然重要了。”
夏南鸢认真地同他讲述了自己的规划。
“我这可不是普通的医馆,而是可以开刀诊病。自古以来我们中医从华佗开始,似乎能作外疡术的大夫屈指可数,我的目标是把外公的这一些医术都发扬光大,救治更多的人。”
夏南鸢突然抱住谢云络的左臂,“七叔你说,如果我要是在京城把英雄殿开出了名,是不是等我们回到了青州城,也能借势开几个分馆啊?”
“话是这么说,但那个时候你要同时兼顾好几个馆,能忙的过来吗?”
“是啊!”
夏南鸢失落地撇了撇嘴,“到时候馆里请的大夫还是个麻烦,毕竟这是给人开刀,一般的大夫,我怎么敢让他……”
谢云络的目光,却突然朝马车的车窗看去。
“七叔,您怎么了?”
顺着他的目光,夏南鸢只看到窗外一些来来往往的行人,以及路边卖东西的小贩。
谢云络的目光突然变得焦急,夏南鸢有些不明所以地道:“七叔,您饿了?”
“阿圆。”
谢云络突然回头道:“对不起,我突然发现还有事,恐怕不能陪你去医馆了。”
如今形势危急,各种变换,夏南鸢看他如此焦急,心里也明白,于是点了点头。
“嗯,七叔,那要不要我把马车给你?”
“不用了。一段小路而已,我自己走就好,用不着马车。”
夏南鸢刚回了句“小心”,谢云络便从车上跳了下去。
载有夏南鸢的马车缓缓离去,谢云络在原地看了看,甩开周围可能监视着他的眼线,转而拐入一处僻静的巷子。
在他还没有看清前方来人时,一个小小的身影,猛地朝他扑了过来。
“舅父,你终于有时间来看朗儿了!”
——
此刻,夏南鸢已经坐着马车,赶到了医馆。
然而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医馆门口突然聚集这么多人,不知为何吵着让她关门,显然也不是为了来看病的。
“发生什么事了?”
眼看秋菊从医馆里出来,夏南鸢走上前问道。
秋菊还未来得及汇报,人群就接连爆发出一阵叫喊。
“快让你们七夫人出来,什么英雄店,我呸,学了点医术就敢去卖弄,知不知道人身体的内脏一但被割了些肉,就不再完整,大概率就是死了的!”
“是啊!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医术还没学几年就敢去割肉,人这脑子还有肚子被她这么一刨开,还有个命活吗?”
“肯定没命活了,但凡她多去问问谢世子跟大夫人,也应该知道,谢家的将士在战场上被砍得多了,要都像她这样,被捅了拿根针缝缝,还至于死伤那么多将士吗?”
“对呀,真不懂她开这个店是为了什么?果然是从山野里来的不懂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跟谢家人有仇呢!趁还没闹出人命前,赶紧关门走人吧,我们真不想看着谢家世代忠良,结果因为新娶的七夫人,就背上黑锅啊!”
“也不知道谢世子到底看上她什么?”
“是啊!就这还拒了苏小姐的婚,要我说,真是不配啊!”
门口的百姓你一言我一语,夏南鸢见他们居然了解的这么多,下意识同秋菊道:
“我跟赵衔合伙盘下这医馆的时候,没说要打着谢家的名义吧?他们是怎么知道我跟谢七叔关系的?”
结果,秋菊也同她摇头道:“不知道啊!今早我跟冷月姐姐开馆还没一会,就见一群人突然围了我们大门,说什么您在谋财害命拿谢府的名声当儿戏,还说要去告我们,让您别辱了谢府的门楣,连带着给世子丢人啊!”
“去衙门告我?”
夏南鸢觉得离谱,“我这医馆刚开张,一个病人都还没开刀,我谋什么财,害什么命了?”
“不知道。”
秋菊也跟着摇头,这时候,人群中突然有病人相公大喊大叫道:“我娘子原本什么事没有好好的,就是身上有块黑色的胎记,前几日突然变得不规则,还流了脓水,别的大夫都说是火气旺了,可她偏说是绝症,不切了可就没几个月好活了。”
“是呀是呀,而且惯会危言耸听,我家老头子也是,年纪大了记忆也不清楚,前几日他忽然头痛,别的医馆拿点治疗头疾的药就行了,可她偏说是这脑子里的血脉破裂,这要真的是脑子出血,我那老头子还有个命活吗?恐怕当天就去了。”
“对啊对啊。”
一个老婆婆拄着拐杖敲地,周围人都跟着义愤填膺道:“我看她就是故意的,专门骗妇道人家和老人的钱,故意把病说的这么严重,好让人都去她医馆找她诊治。”
“我看不应该吧?她是谢世子新娶的妻,按理说,看不上咱们这仨瓜俩枣才对啊!”
“什么看不上?别忘了她是什么出身?要武功没武功,要身家没身家,也不知道给谢世子灌了什么**汤,还让世子娶她了。我看呀,世子也未必真的想娶她,不然偌大的家族不够管,干嘛还有抛头露面的?没准哪天,谢世子就把她给踹了,她不得趁现在弄点银子去防身啊?”
“是啊!谢大夫人向来管的严,当年的三夫人都没从大夫人手里拿到什么家产,更别说一个更无身家的黄毛丫头了。”
秋菊在一旁听的气人,刚要上去跟他们理论,却被夏南鸢给拽住。
“算了,嘴长在他们身上,随他们去说吧。不是所有人刚开始就能接受我这种医术,他们那几个亲人的病症我也指出来了,具体怎么样,就全看他们的造化了。”
秋菊还是不忿,“那总不能任由他们在门口说,诬陷您的名声吧?”
“名声之事也不是靠你吵架就能帮我吵回来的?”
夏南鸢笑了,“几个月前,我离开京城的时候,那时候的名声可比现在还要惨,结果我都适应过来了,现在无非就是被人在背后骂骂,又有何关系?”
夏南鸢笑着坐回了马车,让车夫带她将马车驶向医馆的后门。秋菊在她身后静静地看着,不知为何,她总能在世子这位新娶的夫人身上,看到一种难过却又坚强的感觉。
“夫人,您等等我。”
秋菊在她身后追上,然而还没等她上了马车,就听到医馆的门口突然一阵骚动。
紧接着,一群侍卫突然从一辆马车旁跑了过去,驱散大门口堵着的人群,然后将一个浑身发臭的乞丐,丢到了他们英雄店的门口。
“他们是谁啊?”
夏南鸢在马车上疑惑地朝外望,秋菊一眼就认出了那辆马车上坐着的人。
“是苏小姐,夫人,你说苏小姐该不会是被世子拒婚后记恨,专门带着人过来找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