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夏南鸢期期艾艾,回答了句:“进京也是要乔装打扮的,免得被人被人发现了。”
毕竟,皇帝赐婚的对象实际写的是袁倏黎,夏南鸢总不能拿这点,让谢云络被人抓到把柄。
谢云络笑着同她道:“如今再装,已是没什么必要。索幸你在京城认识的人不多,只要不让苏夏两家认出你,就没什么事。”
夏南鸢心里还是有些乱。
“那要是被他们撞见呢?”
夏南鸢的担心也不是多余的,毕竟她也是经过吴御那件事的。
谢云络打马的动作缓了缓,微微拉动马缰,跟她并排走到一起。
“你的身份不会瞒得太久,进京之后,我会想办法在御前,恢复你夏氏女儿的身份。”
夏氏女儿的身份?
这个称呼对她好遥远,夏南鸢几乎都快忘记,她在京城居然还有个家。
谢云络看出了她窘迫,似乎并不想有这么一个家。
谢云络的长指抚过马鞭上密实刺手的纹路,背光的面容上晦暗不明。
“京城的事情解决,我们就一起回青州吧。”
“回青州,我们一起回?”
夏南鸢的脸上终于展露出笑颜。
“好啊。”
孙秋葵打马跟上,“那去青州城之后你们要干什么?是要正正经经办个婚礼,然后生个孩子吗?”
“你——”
夏南鸢没好气地看了孙秋葵一眼,这一路,她已经不知道被孙秋葵惹了多少次脸色发烫,想下马打她了。
“哈哈怎么了嘛,你们是圣上赐婚,洞房生孩子不是肯定的吗?干嘛这么扭捏,这要是我们山寨,没准啊你早就跟他……”
夏南鸢挥着马鞭就要堵她的嘴。
弄得谢云络骑马在她们中间,也差点误伤。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吗?你们两个人事你们两人管,这次进京,我还得找我的玉郎哥哥呢!”
提到玉郎,夏南鸢的动作微停,她转而坐回行驶的马匹上,双手紧握,不知道是否该向她告诉实情。
夏南鸢的眸光暗了暗,她看向了谢云络,谢云络却冲她摇头,示意她不要。
夏南鸢点头,然后闭上了嘴。
想想也是,她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仅凭她一张嘴,孙秋葵也不一定信她。
万一提醒她的事没有做好,反倒让孙秋葵再去怨恨她。
离京城的路途已不过十几里,谢云络示意队伍加速,夏南鸢也打马跟上,一行人跟在商旅的队伍后进了城。
京城繁华,街道两旁鳞次栉比的店铺,不同于临州城那般多以灰黑色的木制建筑,大的也不过三四间开间,而京城街道旁的商铺,突兀横出的飞檐,宽敞而豪华的门脸,绚烂的阳光打在落在残雪的斗拱上,闪着金黄色的光。
这里铺子的开间最少都要四五间,更别提他们一路过来,经过的当铺、青楼,以及全国商贾来往的最大的钱庄。那些铺子的门头都快顶得上一个四品官的府邸了,并且还把楼建的高高的,足有三四层那么高。
孙大当家一行人全都给看傻了。此刻,他们几人乔装进城,下马散布在谢云络的队伍后,成了进京做生意的商人。
孙秋葵活了这么大,也从没见过这么繁盛的街道,看着那些川流不息,各种骑马坐轿子的人,跑到夏南鸢的马前,各种新奇般的道:“哎,那个人穿的衣服是什么啊?看起来还好贵的样子。”
孙大当家拽过来女儿道:“笨,那些肯定都是丝绸,贵人们穿的衣服,哪能不好的?”
谢云络这次是低调进京,并不想太过引人耳目。他让李护卫先去城北找个地方将孙大当家一行人安置,最好隐蔽一些的好。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孙秋葵竟跟夏南鸢玩到了一起,眼看她要去城北跟那些大老粗男人们住,有一次拽着夏南鸢,依依不舍地道:“阿圆,你还缺丫鬟吗?你看我跟他们一起都没人陪我玩,要不我给你当丫鬟,你来跟我一起玩?”
“我还想着你能陪我一起,去找玉郎哥哥呢!”
“什么玉郎不玉郎的!”
她这话还没说完,就被孙大当家拉到一边,恨铁不成钢地道:“闺女,咱可是个姑娘家,哪有姑娘,天天追着一个男人跑的?”
“那有什么,当年你还不是被我娘给追着满山寨啊!”
“哈哈哈……”
众人们都笑了,别看孙大当家现在五大三粗的,但跟他一起的老一批的山贼都知道。当年,孙大当家在他们村里杀猪买肉,可是那一村青年中,强壮有力的帅小伙啊!
为此,孙秋葵的娘没少追他,说起来,孙大当家还是他们山寨的上门女婿的。
谢云络停下了马,看了看周围的人,认为他们一行人聚在一起的时间未免有些长了,为免被苏家的眼线发现,谢云络还是让李护卫带他们尽快躲了起来。
夏南鸢答应孙秋葵她安置好后就会去看她,孙秋葵这才不情不愿地离开。谢云络接着让一队人马先行回谢府报信,一行人中很快只剩下他跟夏南鸢两个人,
这一路上,夏南鸢几乎都没有跟谢云络单独待过,此刻,看着谢云络正朝着谢府的方向走,夏南鸢心里有些紧张,双手搅弄着衣袖,连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了。
“七叔,我们这是要……要去哪啊?”
夏南鸢有些明知故问。
“自然是回家。”
谢云络的嘴角抿起一抹笑,仿佛刮过来的冬风,都变得温柔了许多。
“别忘了我们也算是奉旨成婚了,在外这么久,也该回去见见公婆了。”
谢云络的爹娘全都在青州城的老宅,而且年纪大了,也不想管小辈们的事了。
所以在京城里,夏南鸢实际的“公婆”也就只有谢云络的大嫂。
想想之前,夏南鸢几岁的时候还在青州城,她外公经常去给谢家的士兵开刀诊治,所以便把她丢给了谢云络。那时候的谢云络忙于读书,对谁都爱搭不理,谢大娘见她无聊,还经常带她出去玩的。
那时候谢大娘就十分喜欢她。
还找师父教她认字,一直让她喊她姨娘。
甚至还想当她的干娘。
然而小时候的夏南鸢长得粉嘟嘟,娇小可爱,眼睛也大的水灵,自然惹得见惯了男孩没见过女儿的谢大夫人喜爱的紧。
但那些都是小时候的事,自从她来了京城,父亲嫡母管控的严,她几乎就没再见过谢家大夫人了。
说起来,谢家大夫人也是最近几个月才到了京城,平日里她也住在老家,很少会过来。
夏南鸢也不知道谢大娘还会不会喜欢她,毕竟过了这么多年,而且当年当晚辈养的小女孩一下成了她的弟媳,这着实有些……
会不会把她给吓到啊?
夏南鸢实在有些退缩,谢云络似乎发现她的异样,打马的动作也略微缓了缓。
“怎么了?”
“没。”
夏南鸢委屈地都快要哭了,“七叔,我不能就穿成这样子去见云姨吧,我……我得要换身衣服!”
夏南鸢口中的云姨便是谢家大娘子云孟英。
谢云络笑着说:“无事,大嫂出身行伍,是不会在乎这些小事的。”
“不行!那我也不能穿的破破烂烂,看起来让人笑话。”
说着,夏南鸢就冲到了隔壁的成衣铺。
“这有间铺子,正好买一件换上来吧。”
谢云络见她急不可耐的样子笑了,下马跟她一起过去。
结果两人刚一到,就看到一个穿着紫花大袄的中年嬷嬷,帮着她家小姐在跟一个梳着垂云髻的姑娘道:
“这匹布是我家小姐看上的那就是我家小姐的,你也不打听打听,我家小姐可是要入宫去选太子妃,就凭你,一个乡里来的野丫头,也配跟我家小姐抢东西?”
夏南鸢临时跟谢云络进的这间店铺,竟然是京城最有名的为官家小姐制成衣的绣坊。这间绣坊制作吉服最为拿手,很多进宫参与选秀的娘娘王妃们,穿上他家做的吉服,总是很大概率的选上,因此,这家生意也越做越大,很多要订婚成婚的贵女,也多是要来讨个喜头。
据说就连宫里的苏皇后,在给妃嫔生的小公主过生辰时,也是用的他家的成衣的。
因此,这家绣坊的规矩也越来越多,每一匹布都要隔天预定,并且一等就要等上好几个月。
眼下,那个正在叉腰吵架的垂云髻的姑娘,几个月前订好了一匹布,今日刚到,就被一位马上要参选太子妃的小姐给看上,小姐的嬷嬷想要拿她们手里的布给她换,结果,垂云髻的姑娘却不让。
“不就是去选一个太子妃,我还当你是去选皇后呢!拿个鸡毛当令箭,你们狂个屁啊!”
“你——”
对面的嬷嬷被垂云髻姑娘的粗言粗语堵得说不出话,然而这姑娘却不带怕的。
“参与太子选妃的没有上百个,也总有几十个了吧?也没见人人都像你家小姐这样,太子的面都还没见到,就已经觉得那是你家小姐的夫君吧?”
“难不成,你家小姐插个鸡毛当凤凰,上赶着让太子上你的床啊?”
“你——你这哪来的疯丫头?这嘴,动不动就床不床的,也是你这个姑娘家说出来的话?”
跟她吵架的嬷嬷彻底生气了,而夏南鸢一看到吵架的几人,便立刻惊在了当场。
是她?!
夏南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