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谢柏冬,你小子可以啊,”白恒一高兴的快飞起来了,“你还说我呢,你出手比我还狠!”
去拿东西时,拍卖会的工作人员郑重地把东西递给谢柏冬,手上还戴着白手套。
谢柏冬随手一拿,当场打开看了看。
白恒一把双手举起,都已经打算接手了。
结果谢柏冬又把东西放了回去。
白恒一:“?”
“谁说我要给你的?”
谢柏冬施施然提着东西,不理会白恒一的哀嚎,出了拍卖会。
白恒一跟在他屁股后面,“谢柏冬,我爸真的会杀了我的,他真的会杀了我的,你行行好,把东西给我吧,你买了这玩意儿能干啥?”
“你买了能干什么?”
白恒一道:“我爸想要啊!”
谢柏冬道:“我奶奶也想要。”
白恒一傻眼了,不知道谢柏冬刚刚是不是用灵魂和谢家奶奶沟通的,“你奶奶个t……”
话音未落,两个人都看见了等在停车场的苏育。
停车场里阴冷,苏育身上多披了一件外套,谢柏冬认出来,是刚刚和他在一起的那个男人的。
谢柏冬走过去,“是在等我吗?”
苏育裹紧了身上的外套,咳嗽了两声,眼中含笑,“你猜呢?”
白恒一被眼前的状况搞懵了。
他左看右看,总觉得这两人有说不出来的默契,就跟单独开了一个结界一样。
眼力见儿白恒一不缺,他立刻脚底抹油,“你们俩先聊。”
临走前,白恒一在谢柏冬耳边咬着牙道:“东西你先拿着,但你最好给我,不然等我找你算账。”
苏育含笑,似乎没看出来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谢柏冬问:“我没开车来,你家住哪?我打车捎你一程。”
苏育点头,“好啊。”
站着等车时,谢柏冬又看了一眼苏育的外套,忽然道:“这次品味不错。”
也不知道话里暗含什么意思。
苏育也被搞得有点疑惑。
说实话,从刚才到现在,他都挺疑惑的,不懂为什么谢柏冬横插一脚,将胸针买走。
明明拍卖会上还会有更好的东西,后面有件真古董,不知道比他妈这枚胸针好多少,谢柏冬这一千多万可以买那个三件。
但如果东西被白家买走的话,也有点麻烦。
苏育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现在不过是一颗烂苹果换成了烂梨,都是一样烂。
车来了,两人上车。
谢柏冬颇有绅士风范,还给苏育开了门。
这两年留学到底是没白留。
上车后,谢柏冬随手把那一千多万拍来的胸针,就那么放在了后座上,两个人之间。然后问道:“你去哪?”
苏育随口报了个地址。
谢柏冬对他的态度变了。
上午一起研究鲁班锁那阵,他对苏育有欣赏,现在打量他的目光,犹如看一个花瓶、一件搞不太懂的鉴赏品。
苏育不怎么在意他对自己的态度,眼眸下垂,他在思考。
胸针他是一定要拿回来的,落到谢柏冬的手中,或许比落到白家人手上要好。
众所周知,谢柏冬不喜欢他们这段婚约,甚至不惜跑出国念了两年书。
就苏育了解到的,谢柏冬和家里人关系不错,但足足两年都没回家过年,可见他抗拒到了什么地步。
这也和谢柏冬受到的教育有关。
谢家富贵泼天,已经持续了三代人,自谢柏冬爷爷辈白手起家,那个年代还没婚恋自由的观念,谢柏冬的爷爷谢育金和他奶奶吴氏也是联姻,那段婚姻让谢育金赚到了人生最大的一笔钱。
于是谢家三个儿子,两个都是联姻。
唯一没联姻的那个,就是谢育金的大儿子,也就是谢柏冬的父亲。
谢柏冬父母是自由恋爱,当初还惹怒了谢育金,后来不知道夫妻俩用了什么手段,才让谢育金接受了他们的婚姻。
而谢柏冬的母亲,就是个普通人,没什么家世。
谢柏冬的婚恋观,估计也是源自他的父母,并不想接受家族的安排,也不想和一个都不认识的人结婚。
倒也不难理解。
不就和现在很多不愿意相亲的年轻人一样吗?
苏育陷入沉思时,手指托腮,食指点颊,时不时会眨一下眼睛,卷翘的睫毛随之上下煽动,犹如蝴蝶的翅膀。
他这双含情眼,总是雾蒙蒙的,有谁看着,像谁欺负了他似的。
谢柏冬心想,他横刀夺爱,把胸针硬生生买下,他会委屈吗?
这胸针应该是刚刚那个男人,想买回去哄苏茸开心的。
苏茸心思深,谢柏冬把东西放在两人中间,苏茸看都没看一眼,好像也不怎么在意。
越是不看,越是在意。
谢柏冬上午觉得苏茸聪明,但他没想到,苏茸也挺虚荣。
先是之前那个姓蔡的,接着就是今天这个男人,姓蔡的带着苏茸去旅游,今天的这个男人豪掷百万哄他开心。
不过也没规定,聪明人不能虚荣。
有时候越是聪明,见识的越多,贪念就越大,人之本性,圣人也难以避免。
苏育颊边的手指顿住,他做好了决定。
解除一段婚约,对他而言有些难度,但也不是做不到,这婚约本身也是苏家强加给他的,先前是觉得没有理会的必要,如今有了母亲的遗物做对比,那当然是他母亲的东西重要。
摊牌吧。
苏育直起身体,刚想说话。
“在飞机上,确实是我看走眼了,”谢柏冬先他一步道,“我以为你不是那样的人。”
苏育眼中冒出一个问号。
“或许我说这些话,你会觉得我站着说话不腰疼,”谢柏冬正襟危坐,“但我还是想说,人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有很多种途径,对钱财有喜爱、对奢侈品有欲.望,都是人之常情,但如果靠出卖自己来争取,那不就是做了欲.望的傀儡?”
司机没忍住看了一眼后倒镜:这人是打算开讲会?说啥呢?
苏育简单翻译了一下,“你觉得我傍金?”
谢柏冬道:“话也不能说这么难听。”
苏育收紧了他的衣服,双手抱紧,背后贴住了靠背。
他没忍住,笑出了声。
此刻他终于明白了才开始谢柏冬看他衣服时,眼神里的含义,还有他说那句话的意思。
他以前都不知道,谢柏冬是这样的人,还真是……一堆歹竹里出了个好笋,竟然在这儿劝人从良。
苏育问:“谢三少爷,您一直都这么善良吗?”
“我并不善良,”谢柏冬道,“别以为我没听出来你在嘲讽我。”
司机道:“两位先生,到目的地了。”
苏育改主意了。
他抬头看四周的环境,整了整衣服起身下车。
车门还没关上前,他又探进头去,在一个距离谢柏冬极近的位置停住,盯着他的眼睛。
谢柏冬喉结滑动,没忍住后退。
“谢三少爷,”苏育声音轻柔,语气里好像也藏着钩子,“东西我先放你这儿了。”
“不许给任何人,听见没有?”
*
计焕等了苏育很长时间。
在苏育坐进副驾驶后,计焕问:“东西呢?”
苏育淡淡道:“暂时没能拿回来。”
计焕观察他的状态,感觉他这会儿好像好了不少。
在胸针被谢柏冬拍走后,计焕能感觉到,苏育的情绪很不稳定,估计吃了谢柏冬的心都有了,计焕还害怕他冲动。
不顾计焕的阻拦,就跑去了谢柏冬面前。
这些年,但凡有关他母亲的事情,他的反应总是特别大。
这个世界上,苏育最爱的人就是他的母亲,任何人都不能比。
在苏家十几年,两人相依为命,苏育是他母亲的命根子,母亲也是苏育的支柱,自从他母亲过世,苏育一直郁郁寡欢。
“没事,拿不回来也是暂时的,总有一天能拿回来,”计焕道,“虽然我知道你聪明,凡事总是有办法应对,但急则生乱,遇见白家人最好还是躲着点。”
苏育闭目假寐,“嗯,知道了。”
计焕见他脸色苍白,把空调开高了几度。
“最近身体怎么样?”
苏育道:“上次见你之后,一直没怎么生病,就是最近有点感冒。”
计焕闻言,皱了皱眉,“把你那衣服扣子扣好。”
“表哥,”苏育道,“我没那么脆弱。”
但还是老老实实扣好了。
*
谢柏冬回家后,就一直对着那枚胸针发呆。
直到他二姐敲门进来。
谢新月嘴上啃着一颗苹果,手上拿着一颗,推门进来时,正好看见谢柏冬收东西。
她凑近道:“你偷偷摸摸藏什么呢?”
谢柏冬避而不答:“你找我干什么?”
谢新月又啃了一口苹果。
在谢柏冬以为,她要把另一颗苹果递给自己时,谢新月把另一颗苹果也给啃了。
谢柏冬:“……”
从小到大,谢新月这种无聊的把戏不知道玩了多少次,谢柏冬已经麻木了。
大哥她不敢逗,只能来逗谢柏冬。
谢柏冬小时候还很天真,逗着好玩儿,大了之后一点反应也没了,每次就用看傻子的目光看谢新月。
谢新月道:“你还真是,越长大越不好玩儿了,都骗不了你几次。”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谢新月道,“奶奶马上要过寿了,你准备好送她什么礼物了吗?”
谢柏冬犹豫了一下。
接着,他道:“没有。”
谢新月抓住了他一瞬间的犹豫,立刻道:“你今天不是在拍卖会上买了东西?哄我呢吧?”
“你怎么知道?”
“拜托,你们在拍卖会上搞出那么大的动静,想不知道都难啊。”谢新月道,“快给我看看。”
谢柏冬终于有了报复的机会,“不给。”
谢新月:“……”
“而且,”谢柏冬的语气有点不自在,“我不送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