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州,街巷之上店铺、酒坊林立,肩挑货物叫卖的商贩来来往往,酒坊里更是热闹非常。
“听说剑州新上任的刺史,刚一上任,便打了一场漂亮仗!驱走了水匪。”
“可不是。听说那位刺史,在岸上手执弓箭,一箭就射穿了水匪首领的喉咙。”
“那当然,那可是先王的……”酒客虽未往下说,但竖了竖大拇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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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一只云纹瓷茶盏,摔在地上,碎成了几瓣。
“哼,不过是老前王的儿子,如今的降杞王,可是我的父亲。论年纪,比我最小的兄弟,也大不了几岁,我还是他的兄长。不过是打了几个水匪,扯个什么风头!”汀州刺史露景游手指敲打着案几,又不耐烦似的攥成拳。
“大人莫要动怒,仔细气坏了身子。剑州贫瘠,入取又迟晚,百废待兴,若想成事,没那么容易。料想那位也翻不起什么大浪。”长史王安随即叫下人进来收拾地上的碎盏。
“你不懂,正是因为如此,才容易做出些名堂,必须要设法刹住这个势头--你过来,我吩咐你几件事,汀州这边……”露景游叫王安附耳过来。
“刺史大人……”王安附耳过来一听,不禁睁大眼睛看着露景游,“啊,这……刺史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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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州刺史府,房前游廊间信步的野雀,拍翅飞上了廊顶的琉璃瓦。
“刺史大人。”长史王珝在门外候禀。
“哦,是王珝,进来。”
见屋内应答,王珝才推门而入,“刺史大人,剑州刺史的请帖。”
“看来有人按捺不住了。”露华离轻蔑地扯了下唇角。
“这个时候叫你去,恐怕没安什么好心思,你不能去,不如找个借口打发了。”
“是,刺史大人,李公子所言极是。露景游掌踞剑州多年,与前任刘长史颇有些瓜葛,下官在任这些年,曾听说刘长史常常将汀州姿色出众的歌伎舞姬,送予于他。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王珝在自己面前直呼露景游其名,俨然在心里对其已是泥淖颇深。
适才他提到歌伎舞姬,露华离想起,是了,初入剑州遇到被强掳的乐师柳彦漪,而且在查抄刘长史府邸的时候,竟然发现一条玉带。依照品阶,那可是普通刺史都没能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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汀州,露府隐约传来袅袅的丝竹之声。
“六弟来了,太好了,就等你了。”露景游亲自迎出大堂,看到露华离,便热络地来拉人。
露华离还以为他随口说说,来到宴厅才发现,他所言不虚,人都已经到齐了。
此时几名歌伎,正挑起葱白的玉指,轻盈地撩拨着琵琶的弦子。
虽然不知名字,但小调听起来甚是清丽。
露华离想起李茯苓与他说的,调笑月夜使者的《风光好》来,不觉唇角向上一勾。
只是这么一勾,露景游仍是看在眼里,冲其中一名歌伎使了个眼色,“仔细伺候着。”
歌伎心领神会,略一颔首,抱着琵琶就要过来。
“还是……不了吧。”露华离耳根有些发烫。
露景游哈哈一笑,看起来兴致不错,“六弟,何必如此拘谨,在座的都是自家兄弟,来——这是你最爱吃的兰雪酥酪。”
“是啊,六弟,这里不产兰雪,都是都城运来的,也是极其金贵,四哥特意差人从都城快马加鞭送来的——说起来,我们这还是沾了六弟的光呢。”
“那多谢四哥挂爱,我先敬四哥一杯。”露华离心里在想,这酥酪……不会是下了毒,想毒死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