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行人到了店内,粮铺老板早已等待多时。
“赵堂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见谅、见谅。”
赵观砚:“客气。”
粮铺李老板将赵观砚引到会客厅,奉承道:“小店多亏赵堂主照顾,我们店已为赵堂主准备好了良米两百石。”
赵观砚皱了皱眉,“怎么少了?”以往都是三百石,每家粮铺都收一点,务必保证赵家的各位都吃得上粮食。
李老板叫苦不迭,“赵堂主您有所不知,今年不知怎么地,放了消息说,上面有人来了咱们这收粮,这两天的功夫就该到了,哎,还请赵堂主见谅,这已是李某能拿得出来最多的了。”
赵观砚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明云县粮食只有往外进的,没有往里出的,今年是怎么回事?
既不闹灾也无洪水泛滥,朝廷竟开始向民间买粮了吗?
真是怪哉。
想不通这其中的关节,他觉得多想无益,当务之急是先收粮食,其余的,静待其变。
过了李记粮铺,又去了几家粮铺,虽没给他透个底,但都比以往拿出来的少,赵观砚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
思考不出来其中的症结所在,他忍不住皱眉,一只手轻轻抚平他皱起的眉头,抬眼看去,是赵东。
“堂主,还在生气吗?对不起,是我的错。”
赵观砚疑惑,张一被他叫去采买瓜果蔬菜去了,此时车内就他们两人,“你道歉、作什么。”
赵东小心翼翼地问:“不是因为还在生我的气而皱眉吗?”
“不想要你不开心。”
赵观砚摇了摇头,“傻小子,自、自然不是因为你。”
“不知为何,见堂主不开心我心里也莫名的难受,可以跟我说说吗?兴许我可以帮你!”赵东悄悄挺起胸膛,想要显示自己也会是很靠谱的样子。
赵观砚被他的小动作逗笑了,“无妨,小事罢了。”
说话间,车外传来一声叫卖:“野生菌子,十文起卖!”
赵观砚有些好奇地撩开帘子一看,那些菌子颜色各异,看着十分好看。
他带着赵东下了马车向卖菌子的卖货郎问价,没成想,这周边还有许多卖野味的,山鸡野兔之类的应有尽有。
他许久没有吃过了,有些想念,不过赵东手上拿了不少东西,身体也刚恢复没多久,他让赵东提着东西回马车上,乖乖地等着他。
他自己倒是潇洒地两手空空向前慢慢逛去。
赵东不想让赵观砚再生气,听话地准备把手上买的菌子和野味放回马车上。
他突然闻到了一股腻人的香气,平日里闻惯了赵观砚身上的清竹香,乍一闻这么重的香气,很是让人不适。
他寻着味道的方向看去,慢慢地睁大了眼睛。
只见不远处拐角的巷口有家不起眼的店铺,上面挂着招牌名为南风馆,门前一穿了薄纱织物的男子,柔若无骨地靠在另一男子身上,两人一边往里走,一边旁若无人地亲了起来。
当真是有伤风化。
其他人只当没看见或是没眼看快速走开。
非礼勿视,赵东看到两人亲上时,将眼神挪开,飞速上了马车。
他陷入沉思,原来男子与男子之间还可以这样吗?
他脑子里回想到昨夜烛光下的赵观砚,赵观砚的唇色极淡,兴许是忧思过度,抿嘴时间久了些,嘴唇才会染上些淡红色。
赵东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嘴唇,抑制不住地臆想起赵观砚亲吻时的样子,会是什么味道呢?
想到这里,赵东脸慢慢地变得越来越红,身下某个部位渐渐地发生了变化,呼吸加重,他有些不可自持,脑子里全是关于赵观砚的画面。
他不可自抑地想念赵观砚,忠于某种不可宣之于口的**。
正想入非非时,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有种自己被发现的错觉,他慌忙运功,急忙将自己心中的这种旖旎心思藏住。
赵观砚一进来就看到赵东面色红红地有些不敢看他,他有些好奇,“你的脸、怎么红、红起来了?”
赵东闻言,脸色更加红了起来,本就对眼前的人有些见不得人的心思,现下还被当事人看见,他有点羞涩又有点心虚。
赵东:“没什么,这……这马车里太热了。”说着他还装模作样似的扇了扇风。
虽不知他在搞什么名堂,赵观砚见他害羞得不行,便也没再追问。
从那日过后的一个月里,赵观砚发现赵东变得越来越奇怪,从前有事无事都会找理由贴着自己,现在一靠太近就会躲开。
除了这个,他还发现这家伙时常盯着自己看,自己还没问出口,他人倒是若无其事的做起事来,弄得他也不好意思开口问。
又过了半月,又一怪事,赵东不知怎地,开始下厨折腾那些鸡鸭鹅,时不时就说给自己炖点汤补补,可是这手艺实在不敢恭维,可看着人满眼期待望着自己的样子,他不知不觉地就把汤给喝光了。
就这个月就送了六次汤,他不知不觉地长了秋膘,脸都比去年圆了一圈。
秋末,府里的人都领到了过冬的衣裳,管事的把进出项给他过目时,看见赵东拢共就挑了两件毛领的厚外套,拿了两套夏季做衣服剩下的料子。
赵观砚更加看不懂赵东最近在做什么了。
……
到了初冬,屋外萧萧风声掠过地面,寒意升起,乌云压顶,时刻都要下雪的样子。
屋内暖如初春,他正聚精会神地看近这三个月的账本,突然门被打开,一丝凉风吹进来,很快,又被隔绝在屋外。
赵东身上穿着刚拿的料子,做的当下最时兴的衣裳样式,特意走到赵观砚面前,不经意间地说道:“堂主,你看我武功又精进了。”
赵观砚放下手中的笔,了解这是赵东想要开始让他夸人了,他很配合地说:“表演给我、看看。”
赵东耍了一套拳法,身上起了汗,眼睛亮亮地看着赵观砚,一副等着被夸的样子,赵观砚摸了摸他的头,“嗯,很棒。”
随即,他皱了皱眉,“就穿这么、一点?”
赵东刚摇起来的尾巴耷拉了下来,“不好看吗?”
赵观砚摇了摇头,赵东心更是沉了几分。
“不是,”赵观砚终于开口了,赵东略微松了一口气。
只见赵观砚转身就往内间里走去,他刚松的这口气又被提起来,不自觉地就跟着赵观砚走了过去。
他刚越过屏风,就见赵观砚提着一件兔毛做得大氅放在他手上,“天冷,为何、穿这样少?多穿些、才是!”
他训斥了下赵东,毒还没清干净,就为了好看穿这么少?果真是分不清轻重缓急。
赵东摸着手中大氅皮滑光亮的兔毛,知道这是赵观砚拿自己好的给他送了出来,被训了他反而高兴,他把大氅披在自己身上,“堂主,我知道错了,已然贴身穿着了。”
赵观砚又训他,“屋里地龙、烧、烧得这样热,快脱下!”
赵东笑呵呵地受着,“听堂主的。”
之前听了李万如何追心上人的主意,用功了两月有余都不见成效,又花钱从张一那打听到,追人应从穿着入手,在心上人面前总是保持光鲜的样子。
在他面前努力了那么久,虽不见成效,可今日见赵观砚对他的关心总是这样妥帖到细微处。
他突然觉得好像这样也不错。
窗外风声愈发大,有细小冰雹砸在檐上的声响,赵观砚披了件毛领大氅,回头笑着说:“走吧,领你去、去看雪。”
“来了!”
今年的初雪,来得格外的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