塘下月 第15章 第二篇：「初恋」

迁坟的事儿后面没再提起，我也慢慢淡忘。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上了初三，考学最重要的一年，也因为这个，老季对我的态度好了很多，打我的次数少了，还经常买些鱼啊，肉啊来给我补身体。物质上，我过得挺滋润，但我心里也明白，按我的成绩，考高中很悬，我的幻想症很严重，它对于我的学习没有好处，我老是上课走神，它唯一的好处就是能让我的作文富有色彩。小高老师说我的作文是整个学校最好的，写得最有感情，最有画面。她不知道，这是因为我曾亲眼看到过那些画面。

由于我作文写得好，小高老师让我和张慧琳一起参加县城组织的一个征文比赛，看能不能给中考加分，让我和张慧琳能更轻松一点上高中。

张慧琳坐在一旁看着我的文章，看完才说：“你文章写得挺好的，陪伴之情，你写的是痴儿，他到现在都没跟你联系过？”

很久没人讲到痴儿了，我也是，但午夜梦回，我总是会喃喃呼唤痴儿。

我说：“走了就断联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他。”

张慧琳安慰了我一句：“你们有缘会再次相见的。”

我没回答，希望她说的是真的。

张慧琳转了个话题：“一会儿放假了我们找完小高老师一起回去吧。”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

......

灿阳悬于高空，清脆悦耳的下课铃声响起，所有学生都躁动兴奋地等待放假号令。一声令下，学生们拿起早就收拾好的书包夺门而出。我和张慧琳也带着写好的初稿去到办公室找小高老师指导。等指导完，出办公室时，学校已经变得安静，只有寥寥几人还在学校逗留。我在教室门口等去上厕所的张慧琳，然后一同回家。可等张慧琳回来时，只见她神色匆匆，快步走进教室，提起书包就要离开，很是焦急。

我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儿？”

张慧琳皱着眉头回我：“杨斌找子辰麻烦，说是约架。”

我跟着张慧琳走了：“在什么地方？”

“学校后街街尾。”

到了后街街尾，只见杨斌带着一伙学校里的混子学生围堵住林子辰，林子辰一脸厌烦。

林子辰：“让开。”

杨斌啧啧了两声，很是不屑：“不让，你不是高高在上吗？好学生还来这地方，还抽这玩意儿？”

说着杨斌拿出根烟，挥挥手让旁边的人给他点上，再深吸一口，吐出浓浓烟雾。

林子辰：“关你屁事！”

杨斌听见，把烟一下子扔在地上，拿脚踩灭，嘲讽着：“呵，你爸的工作都是求我爸求来的，你有什么了不起的，还有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难道不清楚?”

林子辰的拳头紧紧握着：“妈的，要打就打，提那个人干嘛？”

杨斌继续戳林子辰的痛处：“你看不起你爸，你还不是你爸跪着人求着人来养大的，真是不孝啊。而且，我们好学生的好成绩居然是作弊来的，你说你爸要是知道了，是不是就炫耀不起来了？真是丢人！”

林子辰忍不住了，一把把书包扔到地上，挥起拳头准备去发泄自己的怒火，却被人拦住了。

张慧琳拉住了他，面色严肃地冲杨斌喊：“走人！不然我一定会告诉高老师和你爷爷、你爸。”

杨斌一向害怕严厉的父亲和爷爷，他也相信张慧琳做的出来这种事，今天已经让林子辰吃瘪了，杨斌便带着人大摇大摆地走了。

“子辰，他说的都是真的吗？你抽烟……还作弊?”张慧琳捡起书包递给林子辰。

林子辰的怒火还没消，他讨厌被张慧琳纠缠，还插手自己的事，他一把拽过书包，厌烦地回：“对，都是真的，我从来不是什么好学生，都是骗那个男人的。还有你，也别一天到晚纠缠我，这么丑，我一辈子也不会喜欢你。”

伤人侮辱的话语随口而出，让女孩儿落泪，我听不下去了，劝道：“你不该这么说她，她一直很喜欢你，刚才听说你会出事，也很着急。”

“她自己着急，关我什么事？”林子辰从衣兜里抽出一根烟，再熟练地点燃，吸起来，“你这么担心，你喜欢她？那你就自己收了她啊。”

说完，林子辰就走了。张慧琳没追上去，而是蹲在地上，大声哭了起来。我嘴笨，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只是沉默地站在一侧等着，等着哭声停止。我陪张慧琳回了家，将她送到了门口才回去。

没过几天，林子辰作弊的消息被全校知道，好学生的口碑全部破碎，林子辰被批评、处分，但他依旧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仿佛对世间的一切都不感兴趣。伪装被戳破，他更加放肆，甚至开始逃学，频频不来上课。村里人也议论纷纷，听说还和林洪大吵了一架。而张慧琳整个人也很低迷，那天的话真的伤了一个女孩子的自尊，她总是问我，她是不是真得很丑？

说实话，张慧琳不好看，但是也没有到丑的地步，比起这样不自信的她，她平时高傲的样子更有精气神。

我一遍又一遍回她：“没有，你很好。”

而这一遍一遍的回答似乎让事情走向不轨，张慧琳在一次回家的路上把我逼到角落问我：“你喜不喜欢我?你要不要跟我谈恋爱?”

“啊？”

我很疑惑，我根本不知道喜欢是什么。学校里早恋的人不少，可我好像比常人迟钝，我不懂什么叫喜欢一个人。我想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却见张慧琳一脸痛苦地说：“我就知道，你是骗我的，他说的对，我就是个只知道学习的丑妞。”

太消沉了，我犹豫了好久，才小声迟疑地开口：“你要是愿意，我可以陪你试试。”

张慧琳抬眼盯着我，似乎在审视我是不是说真话，过了会儿才说：“那就试试。”

于是，我莫名地拥有了一个女朋友，开始了我的初恋。

我们学着其他谈恋爱的学生一样，带早餐、一起回家、牵手，甚至是接吻。张慧琳的嘴唇比较薄，但很柔软湿润，我们都不懂，只是单纯贴着移动，顶多带着一点原始的冲动。双方体感都不好，我们就只尝试了那么一次。后来随着几次大考，我们的关系又在一个夜晚被张慧琳宣告结束。

张慧琳：“我们分手吧，我错了，我不喜欢你，你应该也不喜欢我，我看不到你眼里有情感。”

我的确不难受，于是又应下：“可以。”

我的初恋就这么短暂的结束了。

张慧琳跟我分手后，没有去追已经堕落的林子辰，而是一心扑在学习上，时常找老师讲题，私下也经常刷题看书。

我很佩服她，知道自己的情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该争就争，迷茫了也能及时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