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报什么?”成言之问道。
“举报他儿子蓄意伤人。”瘦大爷控诉道,“今年三月下旬,就是他儿子在小区外面泼我粪水。”
“什么?”歪嘴大爷嚷了起来,“原来泼他粪水的是你儿子?不会扔我板砖的也是你儿子吧?”
“还有扎轮胎的。”瘦大爷喋喋不休,“估计也是她儿子。”
“你们胡说什么呢?什么泼粪水?扔板砖?扎轮胎?”圆脸大妈一头雾水,“跟我儿子有什么关系?你们不要血口喷人。”
“对啊!你们不要血口喷人,没有证据就胡乱指控,小心告你们诽谤。”卷发大妈拍拍圆脸大妈的手背,安抚道,“别担心!我是老一辈法律工作者,我女儿又是执业律师,他们要是想串通起来欺负人,我们就帮你告他们,告到他们公开道歉,让他们上电视丢人。”
听到卷发大妈这么一说,两个大爷立刻蔫了,歪嘴大爷手指指了下瘦大爷,责怪道:“都是你,没有证据就瞎说话。”
“我是没有证据,可那天我确实看到她儿子在那附近了。”瘦大爷话锋一转,“都怪你们警察太无能了,那个人害了我们小区的七个业主,报警都报半年了,却一直查不出结果,至今连个犯罪嫌疑人都找不到,谁来保障我们公民的合法权益?你们警察光吃干饭,不干活。”
成言之没有搭理瘦大爷,扭头问几位大妈:“阿姨,他们说的那几个案子是怎么回事?”
“事情要从今年一月份开始说起。”卷发大妈接过话茬,“你们在来的路上已经也看到了,山姆超市和我们小区的北门就隔着一条街,直线距离不到五百米,所以,我们小区的业主经常晚上散步去那边买东西。今年一月初,有个业主晚上散步去超市买东西,结果就在回来的路上,无端端被人扔了一块板砖,砸到了额头上。虽然当时没流多少血,但那个被砸到的业主还是吓了一跳。那人吧!他也上了点年纪,反应比较慢,一起身就又扭到脚,搞得脚也骨裂了。他在病床躺了大半年,病一好,就跑到国外去投奔女儿了。过了大概有一个月,他也遭遇到了相似的袭击,”她指向歪嘴大爷,“凶器也是板砖,同样是暗处扔过来的,但他就比较倒霉了,板砖砸到了太阳穴,给他砸成了轻微脑震荡。”
歪嘴大爷哼唧一声,嘴角往左边一斜,歪得更明显了。
“当时你们没有报警吗?”桑非晚问。
“都报警了,”圆脸大爷抢着说话,“可警察什么都没查出来。”
“要我说,警察根本就没有好好查这桩案子。”歪嘴大爷瞪了圆脸大爷一眼,气鼓鼓地把话抢回来,“说什么搬砖上没有指纹,附近没有监控,也没有找到目击证人,最后案子就不了了之了。”
“泼粪水和扎轮胎又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成言之问。
“泼粪水发生在三、四月,”卷发大妈指了下瘦大爷,“鬼老头,你是哪天被人泼粪水来的?”
“3月25号,”瘦大爷没好气地说,“太晦气了。那天我特意去超市给孙子买巧克力,买了七八盒,全给粪水泼没了。我的钱啊!”瘦大爷跺跺脚,“可心疼死我了。”
“扎轮胎就是四、五月份的事情,”红衣胖大妈说,“我家隔壁那对小年轻把车停在路边,结果四个轮胎都被人戳破了。”
“这些行为还在持续吗?”成言之问,“还有没有其他业主遇到袭击?”
“五月中下旬就没有业主再遇到袭击了,”瘦大爷自认为很有发言权,拍胸脯保证道,“业委会特别重视这些案子,为了保护业主的合法权益,我们每周都在业主群里发起问卷调查。”他拿出手机,搜了一下聊天记录,“5月20号,韩科长家遭到入室抢劫,案件进入刑事调查阶段,市里派刑警下来调查,四处找人问话谈话,到处调取监控录像,里里外外忙了将近两个月,”他双手一摊,“屁都没有捞着。”
“你连屁都想捞,”圆脸大妈冷冷怼道,“是粪水还没捞够吗?”
“我呸!你才捞粪水——”
成言之打断了瘦大爷,问道:“韩先生家被盗之后,袭击就没有再发生过了吗?”
卷发大妈和红衣胖大妈摇摇头。
圆脸大妈说:“没有了。”
圆脸大爷淡淡地补充了一句:“昨天晚上的命案算不算?”
“不能算吧!”歪嘴大爷说,“我们不都怀疑袭击事件全是石楠桐策划的吗?”
“你说,”瘦大爷双眼一亮,恍然道:“他有没有可能是被袭击事件的同伙杀了?”
“对啊!他和别人合谋制造袭击事件,”歪嘴大爷顺着瘦大爷的说法分析道,“然后故意让同伙在他出国的时候又发起了三次袭击,以此制造不在场证明误导警察,导致案子查不下去,他得以逍遥法外。”
“这么看来,”瘦大爷双手叉腰,神气地说,“他真是活该一死。”
“死者为大,你们俩能不能积点口德?”圆脸大爷怒道,“警察都没说石先生就是袭击者,你们俩能不能别乱给死人扣帽子?”
“你们怀疑石先生是袭击者,”桑非晚问,“请问有什么依据吗?”
歪嘴大爷给瘦大爷递了个眼色,推脱道:“你说!你是业委会成员,比较有发言权。”
瘦大爷涨红了脸,硬着头皮说出了怀疑石楠桐的原因。原来,石楠桐被韩勇飞在业主群曝光性取向之后,包括瘦大爷、歪嘴大爷在内的七户业主都在群里言辞激烈地责骂了石楠桐,甚至还扬言要把石楠桐驱赶出小区,号召业主们一起孤立疏远石楠桐,势必要把他逼走。不过,大部分业主还是理智的,没有参与霸凌石楠桐的行动。相反,他们以实际行动对石楠桐表达了最大的善意,遇到石楠桐会多笑一下,会多打一声招呼,会多给一句简单的问候。
“石先生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我们的事情,”卷发大妈说,“也没有给我们带来任何麻烦。他的性取向是个人**,是公民权力,任何干涉行为都违背了人的天性,侵犯了生而为人的自由,既卑鄙又可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