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开飘香玉 第79章 第 79 章

洛老太爷见林老夫人缓过气来，喝了王妈妈递的茶，这才沉着声说：“四丫头禁足半年。”

林老夫人将茶盏给王妈妈，看着洛老太爷，“若四丫头真是不小心的呢？”

洛老太爷微蹙眉，沉吟片刻，“摆膳吧。”

林老夫人微叹口气，与王妈妈说：“午膳后你过去西跨院，将此事与谢氏说了，不用多说什么，就如实告知就行了。”

王妈妈点头应诺，然后便出去吩咐丫头摆膳。

谢氏听说林老夫人回府了，出了红榴院去东跨院，借请安之名探听忠靖侯府之行有何情况，还未出西跨院，就见洛清蓉回来了，忙问道：“老夫人与三丫头呢？”

洛清蓉回话道：“祖母与三姐姐回竹秀堂了。”

谢氏不解，“那你为何回西跨院来了，这都要用午膳的时辰了？”

洛清蓉见谢氏看她的眼神不善，似是怀疑她做错了事，被林老夫人厌恶了，打发她回西跨院来，便心虚地垂眸道：“祖母说免得母亲挂念，叫我回来禀报母亲。”

谢氏蹙眉打量了洛清蓉一眼，“那你跟我回红榴院，我有话问你。”

洛清蓉原想回绿猗院与她姨娘商量，再去与谢氏说，未曾想半路就被谢氏截住了，只好心神不安地随谢氏回红榴院去。

哪知，半路遇上了白姨娘遣了大丫鬟杏儿来接洛清蓉，过来行礼道：“夫人，老爷有话问四小姐，叫四小姐回绿猗院。”

谢氏听了一惊，只因她竟不知洛涌回了府，且直接去了白姨娘院子里。她狠狠瞪了冯妈妈一眼，责怪冯妈妈竟不知老爷回了府。

冯妈妈吓得垂下眸来，心中暗骂外院的眼线今日竟出了疏漏，等会回院子里，夫人非把她骂个狗血淋头。

谢氏自是不会屈尊去一个妾室的院子，只好任由洛清蓉跟杏儿走了。

离谢氏远了，洛清蓉问杏儿，“父亲真在姨娘院里？”

杏儿谨慎地回头看了一眼，见谢氏走远了，便说：“老爷还未回府……”

洛清蓉听了一惊，心想杏儿胆子可真大，竟敢欺骗主母。只听杏儿又说：“但老爷今早离开姨娘院里时，与姨娘说了午时会回来，所以四小姐尽管放心。”

洛清蓉听了，自是放心了，快步回到绿猗院。白姨娘急着问她话，都顾不得让她喝口茶，洛清蓉正要细细说来，只听外头通报老爷回来了。

大老爷刚回府，红榴院里紧跟着收到了消息，谢氏这才知杏儿骗了她，气得摔了茶盏。

洛涌坐在白姨娘屋里炕上，边喝热茶，边听洛清蓉说话，听清蓉说在校场见到了南平世子与西宁郡王府的二爷，洛清棠却不曾与他们打照面，便抬眸微眯着看她，问：“西宁郡王妃可也来了忠靖侯府？”

洛清蓉摇头道：“我不知。”

洛涌皱眉，“你没问吗？”

洛清蓉心虚低下头来，不知该如何解释。洛涌感到蹊跷，自狭窄眼缝透出的眼光颇为阴厉。白姨娘见状自是吓一跳，忙抓住洛清蓉的手，说道：“老爷，蓉姐儿年纪还小，忽见到了皇亲国戚难免失了方寸，未想到要打听打听西宁郡王妃可也一起来了忠靖侯府。”

洛涌冷声问：“可还有什么事？”

洛清蓉仍垂眸低声道：“没了。”

洛涌打量她一眼，起身来往外走去。白姨娘忙追过去问道：“老爷不在这里用午膳吗？”

洛涌不理会她，径直出了屋。白姨娘跟着出了屋，见洛涌头也不回地走了，这才回屋里，打量了洛清蓉一眼，板着脸问道：“你老实说，出了什么事？”

洛清蓉惧怕她父亲，却是不怕她姨娘的，便将她在阁楼掉落了帕子一事告诉了她姨娘听。白姨娘听罢，气得指着洛清蓉的鼻子骂她糊涂。

白姨娘问林老夫人与洛清棠可知此事，洛清蓉不敢肯定，但说林老夫人恼了她去校场，白姨娘便把彩珍叫进来问话。

彩珍看了洛清蓉一眼，跪下来说道：“我们回袁老夫人的院子，水漾和袁大小姐的丫鬟搭话，那丫鬟把什么都说了，水漾又来问我，我便为四小姐辩解了几句，也不知水漾是否信了。”

洛清蓉一惊，忙抓了她姨娘的手臂道：“姨娘，袁大小姐不安好心，肯定让那丫鬟添油加醋，胡诌乱扯来诋毁我。”

白姨娘恨铁不成钢地瞪她道：“你现在知道怕了？我早跟你说了，你的亲事你父亲早已经有安排，定会让你嫁得风光，你为何自作主张？”

洛清蓉低下头来，欲言又止。她今日站在阁楼窗前看校场上的西宁郡王府的二爷英俊不凡，不知怎的鬼迷了心窍，手中的帕子便掉落了下去。见捡起她帕子的是赵修皓，她自是欣喜万分，哪知局面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最后还被南平世子给轻薄了。

白姨娘不知洛清蓉的心思，忧虑道：“这事若是谢氏知道了，你父亲给你安排的亲事只怕会被谢氏搅黄了。”

洛清蓉不由低语，“赵二爷其实挺好的。”

白姨娘一惊，推了洛清蓉一把，“你得了失心疯了？你给我安分些，若再惹出事来，你父亲恼了，我可救不了你。”然后又厉声警告彩珍万不可将此事传出去。

然而，王妈妈听从林老夫人的吩咐，午膳后自是前往红榴院将此事一五一十、毫不添油加醋地告诉了谢氏。

谢氏听了先是错愕，在王妈妈面前端着，压着心里头的窃喜，等王妈妈走了，她便在屋里呵呵笑着讥讽起白姨娘与洛清蓉母女俩。

然后，她赶紧遣人去外院与大老爷说她有要紧事与他说。洛涌听说是要紧事，自是过来了，谢氏便喋喋不休地将洛清蓉在忠靖侯府被南平世子轻薄一事说了。

见洛涌眯着眼睛，阴冷地盯着她看，谢氏吓一跳，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她过于急切，只怕洛涌觉得她对白姨娘与洛清蓉母女俩不怀好意。

谢氏正想解释，洛涌却已起身，说道：“此事不可外传。”说完，他便往外走。

谢氏早猜想洛涌定是为洛清蓉谋划了好亲事，心中不平道：“老爷，四丫头干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我们家里人帮她瞒着，可忠靖侯府的人不一定帮她瞒着，她的亲事你可得好好斟酌才是。”

洛涌正要撩帘子出去，闻言一甩帘子，回转身来逼近谢氏，一手就掐住了她脖子，谢氏吓得双眼圆睁，想要出声，可喉咙却被洛涌卡得狠了，只呜呜呜地叫，说不出话来。

只见洛涌狭小如缝的眸中透出阴鸷之色，沉声道：“当年你嫁进来时老太君是如何与你说的？叫你须得温柔贤淑，不可拈酸吃醋，替我管理好内宅，我在朝堂上才无后顾之忧。这个主母你若是当不好，我就休了你，再娶一个。”

谢氏好不容易抬起一只手来，想要拨开洛涌卡着她脖子的手，洛涌另一只手却抓住了她的手，又说：“我既安排好了二丫头的亲事，四丫头的亲事自也是安排好了，事关我的前程，你若是坏了我的事，我定让你后悔莫及。”

话音刚落，忽听到一声惊叫。洛涌转头朝门口看去，只见洛清玉不知何时掀了帘子要进来，见着了他正对谢氏动粗，面上尽是惊恐之色。

谢氏害怕洛涌将怒气发在洛清玉身上，忙呜呜呜叫着，还伸手向洛清玉挥动，意思是让她赶紧逃跑。

洛清玉却以为她母亲向她求救，她哪有这个勇气，早吓得双腿发软，移动不了一毫。

这时，洛涌松开了谢氏，阴厉地瞪了她一眼以示警告，然后转身朝门口走去。谢氏自是又以为洛涌要对洛清玉下手，又想叫洛清玉逃跑，可喉咙说不出话来，只“啊啊”地冲着洛清玉叫。

洛清玉见她父亲面色阴沉地走过来，呆若木鸡，心脏已跳到了嗓子眼。

可洛涌仅扫了她一眼，推开她，撩了帘子走出去了。

见状，谢氏如劫后余生，大大松了口气，整个人瘫倒在地板上。

门外的冯妈妈不知屋里发生了什么事，见大老爷沉着脸走了，显见夫人与他说话又惹得他不高兴了，忙进屋去。见洛清玉呆愣的模样，又见谢氏倒在地上，吓得朝谢氏跑过去，“哎呦，夫人，您怎么了，摔倒了？”

谢氏由冯妈妈扶着上了炕坐下，她不由咽了一口口水，一只手不停地抚着自己的胸口，朝洛清玉看去。见洛清玉似是吓傻了，谢氏一惊，忙叫道：“玉儿，你没事吧？玉儿，过来，到母亲这边来，别怕。”

然后谢氏推冯妈妈，“去，把小姐扶到我这边来。”

冯妈妈心想大老爷这是做了什么孽，不然夫人与小姐怎会这般吓人的模样。她赶紧走到洛清玉跟前，一手扶着她的肩膀，一手抓着她的手臂，温声道：“小姐，我扶你到夫人那里。”

洛清玉被冯妈妈一碰，似是回了魂般，整个人抖动了一下，然后甩脱了冯妈妈，朝谢氏跑去，“娘，娘亲！”

谢氏忙张开双手搂抱住了洛清玉，“哎呦，哎呦，别怕，别怕，娘在这，娘在这，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洛清玉埋在谢氏怀里哭了起来，谢氏心疼地抚着她的后背，任由她哭，面上却布满了愤恨之色。

洛清玉哭了半晌，哭声渐渐止了，抬起泪面看着谢氏，心有余悸地问道：“父亲为何这样对你？”

谢氏回想洛涌似是想要她命的阴狠模样，心口不由一颤，对上女儿惊恐的眼神，她便低下头来，嘴唇贴近洛清玉的耳边，低声说：“因为白姨娘和洛清蓉……玉姐儿，你记住，都是因为白姨娘和洛清蓉，你父亲才会对你娘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