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开飘香玉 第22章 第22章

洛清棠午睡起来，发现自己流了一身的汗，可仔细回想，却又想不起梦见了什么，会吓成这个样。

水纹走进里间，见清棠睁着眼，便走到床边道：“小姐醒了？”

看到洛清棠额头上有细汗，水纹不由惊道：“小姐，您怎么出汗了？”

寒冬腊月却出了汗，也难怪水纹会吃惊，洛清棠说道：“没事，只是做了个梦罢了。几时了？”

听说是做梦，水纹松了口气，边扶洛清棠坐起来，边回话，“酉时了。”

“去叫婆子端了热水来，我要洗澡，晚点要去竹秀堂用晚膳。”

水纹应诺，转身出去吩咐院子里的粗使婆子。

水漾从西厢房里走出来，“小姐醒了。”

“醒了，小姐要洗澡。”

水漾便和水纹一起去屋里，见洛清棠穿着中衣坐在炕上，水漾赶紧进里间取了件云纹锦缎披风给清棠披上，“小姐身子才刚好了，得注意别着凉了。”

洛清棠因想不起梦境，可又隐约觉得很重要，心情不太好，神色冷淡地瞟了水漾一眼，并不吭声。

水漾不动声色，仍给洛清棠拢紧了披风，然后退后一步，平静道：“我给小姐沏杯茶？”

洛清棠午睡起来口干，肯定要喝杯茶润喉的，水漾这是不确定清棠是否同意她去沏茶，便问一声。

洛清棠淡淡“嗯”了一声。

水漾便转身去耳房沏茶。

见水纹欲言又止的模样，洛清棠说：“如若真是她，她不会那么傻。”

而且清棠也想明白了，下毒的人其实不敢让她死，只想让她残了，这一次没能达到目的，知道再下手不是那么容易了，会更谨慎。

洛清棠问道：“宋妈妈呢。”

水纹这才想起来有件事忘了跟小姐说，忙道：“宋妈妈的儿子已经到了，马总管将他安置在外院，宋妈妈去看他了。”

洛清棠算了算时间，如果顺利的话，宋荣的确是这个时辰到。

她垂眸想着得赶紧见宋荣一面，吩咐他去办那件事，可明日她要随祖母去灵碧寺祈福，只能等从寺里回来才能见宋荣了。

水漾沏了茶过来，洛清棠回过神来，端起茶盏喝了半杯茶，两个婆子便已经将热水准备好了。

洛清棠放下茶盏，下了炕，走去耳房洗澡。

从耳房出来，天色已经黑了，宋妈妈此时已经在屋里，洛清棠叫她进里间。

洛清棠见水漾选的是一件大红色遍地金缎袄，想到晚上和祖父一起用膳，不如穿得鲜艳些，他老人家心情便会好些，于是点了点头。

宋妈妈接了过来，给清棠穿上，“马总管将宋荣安置在外院，天色晚了，马总管说明天再带宋荣进内院给老太爷、老夫人磕头。”

清棠点头道：“明日等我从灵碧寺回来，你带宋荣来我院里，我有事吩咐他去办。”

宋妈妈应诺，又说道：“我在外院看到二少爷回来了。”

闻言，洛清棠沉默。

对于这个二哥，她几乎是不了解的，前世便觉得他虽长得像祖父，应该是洛家的人，可又觉得他其实是怀远侯府的人。

宋妈妈见洛清棠不说话，便不再多说，亲自给清棠梳发，用了宝石嵌海棠花金簪。宋妈妈看着镜里的小姐，肌肤如玉似雪，杏眸明亮水润，叹道：“小姐真好看。”

洛清棠微微一笑，不置一词。

长得好看又如何，前世她家破人亡，孤苦一人在田庄郁郁于终，享年不过二十六岁。

如若她给秦六爷画得那幅画像真如燕铃所言传神如本人，那秦六爷也是个俊美绝伦之人，可前世未到而立之年就死了。

重活一世，她定要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也要提醒秦六爷那份差事凶险，会送命。

穿戴好了，披了件斗篷，洛清棠便带了水漾和水绿出了妍香苑，沿着抄手游廊往竹秀堂去。

洛清棠一进院子，王妈妈就迎了上来，“三小姐来了，老太爷、老夫人和大少爷在后罩房等着呢。”

听到大哥也在，洛清棠便想到宋妈妈提起二哥回来了，便问道：“妈妈，二哥来过了。”

王妈妈笑容微敛，微点下头，“二少爷从怀远侯府回来，便来给老太爷和老夫人请了安，刚刚回西跨院去了。”

洛清棠并不意外二哥没留在竹秀堂陪祖父、祖母吃晚饭，就算祖父、祖母有心留他，他也会找了借口走人。

二哥面上看来笑容可掬，对祖父、祖母恭敬，可行事却能看得出他的心是向着怀远侯府的。

前世祖父逝世后，洛清棠就没见过二哥再来给祖母请安，而她至死都没再见过二哥，只在田庄里听说他中了举，翌年中了进士。

今年秋闱前，怀远侯府请的西席说二哥十分聪慧，必能中举，不料大哥中了举，二哥却落榜了，所以这些时日来谢氏看大哥的眼神十分不善。

前世因祖父逝世，大哥戴孝未能参加翌年的会试，是与二哥一起参加了未年的春闱，一起中了进士。

这一世洛清棠定要保祖父与父亲安好，大哥明年即可参加春闱，比二哥早中进士。

听了王妈妈的话，洛清棠什么也没说，到了后罩房，王妈妈掀了帘子，清棠领着水漾进了屋，只见祖父、祖母与大哥已经围坐于金楠木圆桌边，清棠忙过去行礼道歉，说她来晚了。

祖父精神看来挺好，笑呵呵道：“不晚，来得很准时。”

洛清棠知道祖父这是在嘲笑她掐着时间过来的，嗔道：“祖父现在有精神取笑我了。”

祖母笑吟吟道：“好了好了，棠姐儿赶紧坐下来，摆膳吧。”

曾姨娘站在洛老太爷身后，林老夫人叫她也坐下来一起吃饭，曾姨娘便等洛清棠到林老夫人身旁坐下后，在洛清棠另一侧坐了下来。

清棠见对面的大哥对她微笑，便也给了他一个微笑，道：“大哥在书院读书辛苦，都瘦了。”

闻言，林老夫人和洛老太爷便也朝洛楚文看去，林老夫人道：“的确是有些瘦了。文哥儿，读书虽然要紧，可你也要顾好身子，这参加会试也得要有好的身子才能挺得过去的。”

洛楚文点头道：“孙儿知道了，祖母放心，我定会顾好自己的身子的。”

林老夫人微微点头，“我吩咐了厨娘做了你和棠姐儿喜欢吃的菜，你们兄妹俩多吃些。”

洛老太爷目光深沉地看了长孙一眼，并不言语。

曾姨娘一直微垂着头，一言不发。

食不语，寝不言，丫头们摆膳上来后，祖孙五人便默默吃饭，不再言语。

饭后，洛老太爷叫洛楚文跟他去书房，洛楚文和曾姨娘一左一右扶着洛老太爷慢慢走过去。

洛清棠看在眼里，对祖母说道：“祖父能走动了，太好了，肯定一日比一日好的，明天我们去了灵碧寺一定要好好给祖父祈福。”

清棠始终觉得，她能重生，必定是前世她与祖母、母亲虔诚礼佛，菩萨垂怜，让她回来了。

林老夫人点点头，也觉得这次老太爷和棠姐儿能化险为夷，定是菩萨保佑。

祖孙俩离开后罩房，慢慢走回上房。

洛清棠陪祖母喝了一盏茶，聊了一会儿，见祖母差不多也该歇息了，便说要回去了，祖母一手拉住了她，叮嘱道：“棠姐儿，明日记得戴那对墨玉镯子。”

洛清棠见祖母神色如此认真，不由诧异，可想了想，没开口问为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祖母。”

走出正房，清棠便遇上了从后罩房过来的洛楚文，洛楚文看见她，微笑道：“棠姐儿要回去了，你稍等一会，我进去跟祖母说一声，然后送你回去。”

洛清棠点头说好，洛楚文便吩咐他的小厮大盛在清棠面前照明，大盛应诺，拿着灯笼站在了清棠前面，原本水澜就拿着一个灯笼，这下子清棠的周围便更亮了。

没等多久，洛楚文就从正房出来了，于是兄妹俩出了竹秀堂，并肩朝妍香苑走去，大盛和水澜打着灯笼走在前面，水澜跟在后面。

洛清棠说道：“大哥会参加明年的春闱吧？”

洛楚文温声道：“嗯，祖父叫我参加。”

洛清棠露出一个嫣然的笑容，“大哥明年就是进士了。”

洛楚文闻言一怔，然后诧异地转脸看她，见状，洛清棠笑道：“大哥那么聪明，定是能中的。”

祖父是个严谨的人，如若不是看好大哥，不会叫大哥参加明年的会试，会让大哥再苦读三年。

洛楚文微微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刚才祖父叫他进书房，说看了他的文章，叫他明年安心下场一试，说他得中的机率很高，没想到三妹妹和祖父一样，也是如此看好他。

洛楚文送洛清棠进了妍香院，便转身走回外院去。

进了屋，水漾看着小姐，忍不住说道：“小姐，您刚才跟大少爷说他一定能中，若是没中，那不是……”

洛清棠淡淡一笑，“无妨，这一场若是不中，下一场一定能中。”

前世大伯父不愿将大哥过继到二房，任由大伯母苛待大哥，大哥便在祖父坟前结庐守孝，苦读三年，之后参加未年的会试便中了二甲第四名。

次日卯初，冬日的天还黑着，水纹便将洛清棠叫醒了。

洛清棠起床，微眯双眼，带着困意任由丫头们给她梳洗，穿戴。

水漾拿出一对碧玉镯子要给洛清棠戴上，清棠一下子脑子清醒过来，摇了摇头，看了水纹一眼，水纹会意，从抽屉里拿出了那对墨玉镯子，然后给清棠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