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玥路阑珊处 第9章 第八章 黑猫的坦白

凌玥凡一夜辗转难眠，无数的问题堆积心头。

她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一边是打开另一个世界大门的欣喜和兴奋，一边是面对未知的恐惧和焦虑。

好在第二天是周末，不用上班，凌玥凡就瞪着眼睛在床上烙煎饼。

烙着烙着，竟然也眯着了一会儿。

第二天，凌玥凡照旧顶着黑眼圈迷迷糊糊出了卧室门，在看到客厅沙发上窝着的黑衣男子后，浑身一激灵，立马冲回房间换衣服。

一不小心忘记现在这屋子里有个男人了。

不想等她换好衣服走出卧室，边彧却淡淡道：“大可不必。”

凌玥凡一时无语，又羞又愤，但转念一想，这猫儿活了上万年了，什么没见过。

心里虽然还有点别扭，但勉强也就算了。

很快，她的注意力被餐桌上极度奢华的午餐吸引了过去。

“这也太夸张了吧？”凌玥凡由衷感慨。

“既然暴露了，也没必要为你委屈我自己了。”杨青边端着盘水果边走过来。

她又恢复了以前美但平常的模样。

昨晚凌玥凡就问过她为什么要遮掩容貌，她傲娇的答：“你曾见过我这般貌美之人吗？这极致的美貌，有时候也未必是好事。况且你现在不宜引人注目，为着你，我便低调点。”

凌玥凡无言以对。

没想到边彧也拿起了筷子一起吃饭，凌玥凡奇道：“你也要吃饭吗？那我以前喂你的那些猫粮……”

边彧声音温和：“趁人不注意都倒了。”

“枉我还因为没给你喂吃的愧疚了那么长时间。”凌玥凡戳戳碗里的饭，声音闷闷的。

杨青白眼一翻，道：“边将军，你什么时候对我也能如此温柔？”

边彧的脸色一下阴沉起来，但没说什么。

凌玥凡的心里也是一咯噔，将军？

杨青讨了个没趣，但也不跟边彧计较，好像很习惯边彧这等做派了，开始兴致勃勃的说她要开服装店。

凌玥凡心里的咯噔都落下去了，转为震惊，一口饭还含在嘴巴里，来不及咽下去就问道：“你说创业是真的啊？”

“当然是真的了！为了等他，我沉睡了一百多年，前几年才醒来。我游历了很多地方，觉得这个时代真好，我很喜欢，我要在这个时代好好生活一段时日。”

边彧懒得理她，专心吃菜。

凌玥凡很疑惑：“那你享受生活就好了啊，创什么业呀？自讨苦吃？”

“妖怪也是要赚钱的好不好？”

“就你这穷奢极欲的生活，哪里像缺钱的样子啊？”

杨青眼珠转转，嘴角微微一咧，看起来竟然有点心虚道：“我钱要花完了，正是为了保持这样的生活水准，我才得创业呀。”

凌玥凡瞬间又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想着她品味挺好，人又貌美，服装店应该也很不错，便不再多说什么。边彧则根本不关心这事，自顾自吃菜。

吃完后，边彧把凌玥凡叫了出去，留下杨青一个人洗碗。

边彧简简单单一身黑衣，但走在大街上，实在是吸引了太多人的目光。

凌玥凡前半辈子都很普通平凡，除了上台演讲、作报告、各种比赛外，从未享受过这么多人的注目礼，是以跟着边彧的一路简直如芒在背。

好在路程不长，边彧将她带到了医院。

还是在门诊楼前的空地上，那位妈妈眼角含笑盯着某处。

周围人来人往，间或有路过的人奇怪的瞟她一眼，但没有人上前跟她说话。

凌玥凡却能看到，在这位妈妈看着的地方，有一个小孩子淡淡的影子。

小孩子摇摇晃晃的走着，时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周围人声鼎沸，黏稠的沉默却在凌玥凡和边彧之间蔓延。

就这么静静的看了一会儿，边彧才道：“既然你已经触碰到另一个世界的大门，那我还是告诉你一些背景，让你不用那么害怕焦虑，也让你对潜在的危险有个心理准备。”

凌玥凡默默的点头。

一道无形的力量包裹在凌玥凡和边彧的周围，原本喧嚣的声音瞬间消失不见了，路过的人嘴巴一张一合，但却没有任何声音传进来。

凌玥凡知道，边彧大概是为了谈话不被其他人听到，打开了类似结界的东西。

边彧语气始终淡淡的，叙述平铺直叙，像历史课本上的总结，干巴巴的交代别人的人生经历。

但就是这样淡而无味的叙述，凌玥凡却看到了岁月冲刷磨砺后的苍凉，还有铺天盖地的血色。

万年之前，远古时期，人、妖、神混居，诸族混战。

九天玄母天尊座下有名女弟子，名玥。受天尊之命，玥下山传授瑄昭一族兵法，辅佐瑄昭之帝洹安抵御另一部族瑞颉的来犯，后亡于两族大战，瑄昭阖族感念哀悼，九天玄母深受触动，将玥之神魂化为一珠，于洹安帝长子韶皓出生之日下赐。

岁月悠悠，红尘漫漫，神祇日渐陨落，各种神器神力逸散于三界万物，反倒这粒玥珠，各种机缘巧合之下，再化人形，投入轮回。

九天玄母乃职司人间治乱的天神，深谙军事韬略，英勇善战，玥是她亲传弟子，深得真传。因而玥即便转世为凡人，于兵法之道亦是天纵奇才。

玥的历任转世参与大大小小战争不计其数，有的青史留名，有的受限于当时的社会观念，正史野史都难寻其踪迹。但无论朝代更迭，历史变迁，玥从未放弃过为正义、和平而战。

而边彧，是玥在瑄昭族时豢养的神兽。

玥进入轮回后，边彧蛰伏人间，静待玥的转世。就这般，二人实则相依相伴万年之久。

“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知道，我是你绝对能够信任之人。”边彧眸光深深。

凌玥凡宛如听一个荡气回肠的传奇故事，却无论如何不能将自己代入那位女神。

只是有几个问题她很好奇，忍不住追问。

“女神转世，不应该很漂亮吗？为什么我那么普通啊？”

高傲的边彧都忍不住轻笑起来，仿佛又想起了万年前的主人，冷淡高傲的眼神温柔得要溢出水来。

“常年行军作战，风吹日晒，怎会漂亮？况且轮回之后，你受制于因果之力，无论战争初心为何，但毕竟杀孽过重，果报不会优待于你，自然不会给你倾城容颜。”

原来真是前世杀多了人啊！凌玥凡心想。

“那你们所说的一定会来找我的那个男人呢？他是谁？我们之间有什么恩怨？”凌玥凡再追问。

边彧一下子萧索起来，凌玥凡甚至在他身上感觉到了垂暮老人的气息。

“你们之间，纠葛实在太深。发生了很多事情，爱恨交织，因果纠缠，到今日，已是一团乱麻，我实在不知该从何说起，也实在不敢妄言是非对错。”

“今生今世，你就当给彼此一个机会，不要从任何旁人口中去探寻曾经过往，只待他来找你，或等你自己慢慢恢复记忆，一切顺其自然，顺其缘法，看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吧！”

“这也是上一世的你对我的要求，对你自己的期许。”

边彧沧桑的眼神直直的看过来，不知为何，在这样的眼神下，凌玥凡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来。

说完，边彧指着小孩子的虚影，继续道：“那是他母亲的一缕执念，沾染了你身上泄露的力量，化为了这般模样，可在他母亲和你面前显形。”

“是传说中的鬼吗？”

“不是。这小孩的魂魄已被恶狗吞噬。现在在这儿的，只是一缕执念化形，没有自己的意识，只会重复这位母亲记忆中孩子的行为动作。”

“是这位母亲太过思念儿子，不舍孩子离开，才产生的这执念吧。”

“没错”。

“那狗是怎么回事？怎么还能吞噬人的灵魂？”凌玥凡问道。

边彧的眉头微微蹙起，解释道：“我去看过，那条狗身上有魔族的气息，所以它直接伤到了小孩的灵魂。只是不知这是有人蓄意为之，还是不经意沾染的。”

“魔族气息很容易沾染吗？”

“倒也不是。只不过近百年来，魔族都没有露过面了。凡魔族出现，必有灾殃。相应的，平安盛世天然的对魔族活动、发展有压制之力。如今正值昌盛年代，久无战争，他们应该不会在这种时候出来的。”

凌玥凡担心恶狗再伤人，央求边彧去杀掉恶狗，才知道在出事之后，杨青已经先一步把恶狗灭掉了。

难怪，有关部门和全国网民翻个底朝天，都找不到那条行凶恶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