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渊 第20章 人质

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晚了，只好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扶住门咧开嘴笑道：“你在恩将仇报知道吗？还有，小心你那手！我好容易救回来的。”

俞栎浑然不顾他的嬉皮笑脸，面如寒冰将鞋提起来重重扔到门口，又火急火燎一把扯下搭在椅子上的夹克跟脏衣服扔了出去：“霍惊云，你，到底是个什么人？！”

这是俞栎第一次直呼他作霍惊云，看他怒火中烧，看他情绪奔腾释放，自己居然有些说不出的畅快：“我行不更名坐不改性别，男人。昨天你让那个死孔雀灌醉，还伤了手，就把你送回来了。”

“然后？”俞栎还没有解气，但他听进去了。

“然后我就，我脑炎没好利索，天太晚了，就在你这儿打地铺将就了一宿。”

俞栎低头看了看自己刚穿上的睡衣，又抬眼逼视他。

“衣服呢，是你自己脱的，你醉狠了肯定记不住。什么都没发生我保证，要不信咱今天，现在就去医院验你清白。”霍惊云信誓旦旦，甚至举起来三根手指要发誓。

俞栎怒火中烧地仿佛要把霍惊云的睡袍燎了。

“这个啊？哈哈误会。你不醉酒了么，吐了我一身，那我又走不了又浑身呕吐物，只好咯。”

俞栎瞥了一眼扔出去的衣服，证明霍惊云说的不假。

“还有呢？”

俞栎显然注意到了垃圾桶里的巧克力冰淇淋包装，桌上没动过的猪排饭，还有无组织无纪律的笔筒，他对昨晚发生的事情将信将疑，他最怕意外已然发生。

“呃……昨晚我肚子饿了点了个外卖吃，还没吃就睡着了，当然动你笔筒是我不对哈。”

听了这话，俞栎才稍稍放松了怀疑，手稍一松，霍惊云脑袋连着上半身挤了进来。

这时，两人手机同时响起。卢队发来消息，在瑞丽去缅甸的公路上，监控拍到一可疑司机，虽然戴了鸭舌帽化了妆，但人脸识别技术不是盖的，根据瞳距和脸部轮廓判定，那人极大概率就是王正茂，他已经换了个套牌越野，难怪怎么都找不着。

霍惊云拨通卢队电话：“喂，卢队，需要我们怎么配合？”

“你们？还有谁？”

“呃……”只听霍惊云那头传来一个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我。”

“哈哈，俞顾问不好意思，不知道你们，那个啊，一起。朔南警局跟当地警方合作实施抓捕，您二位可以作为后援为我们提供技术指导，那个……这也是孙局的意思。”

“卢队，嫌疑人车上还劫持了个女子，你们需要谈判专家。”俞栎抓过霍惊云手机，点开外放说。

“……”卢队那边沉默了足足半分钟，才突然反应过来说：“是，是啊，哈哈，需要俞顾问那个帮忙救人质，看我这脑子，哈哈哈。”

霍惊云和俞栎套上防弹背心穿上便衣，上了小孙开的便衣警车。怕嫌疑人对人质不利，他们只能保持3公里的距离缀后跟踪，不敢快，也不能慢。他们采取前堵后追的方式跟，为了防止嫌疑人怀疑，前面车跟一段要下公路，后面车超过去后行驶一段也下去，再派新的车辆缀后跟上。

在他们后面两三公里处则是另一辆便衣警车，车里坐着卢队、涓涓和当地刑警老王。

套牌SUV轧过铺满碎石的土路，在密林眼掩映的盘山公路上时而蜿蜒爬升时而螺旋下降，驶过这段前面有个服务区，霍惊云放下望远镜打开车里对讲机：“卢队，目前一切正常，车速没突然加快，人质在车右后方，据前方刚驶出的追踪车辆警员报告，嫌疑人已经3个小时没加油、没撒尿，这个服务区保不齐要下车。”

“霍支队，收到。保障车辆注意，保障车辆注意，根据抓捕计划，如果这小子服务区下车，咱们就在那抓。”

果不其然，王正茂驶出公路，径直往服务区拐，霍惊云一队跟着开进去，卢队那辆车也加速往这边行驶。

王正茂将车停在加油区加满油，又找了个停车点停下，才转到后面把车门打开拽人质下车方便。

小孙直接开到王正茂的车旁边，一个司机正歪着车屁股往最后一个停车位上爬，被小孙一顿方向盘猛打倒车入库捷足先登。

副驾上女乘客下车，怒气冲冲走到他们面前，正要破口大骂，等霍惊云摇下车窗，三个年轻大男人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先是一愣后转身，阴沉着脸嘟囔几句上了车。

“王正茂跟得够紧啊，在人质身后不到半米。但人质会不会趁人多逃跑？比如去女洗手间，嫌犯一男的总不能跟进去吧？”小孙说。

“不排除这种可能，真这样那就省事儿了。”正说着，卢队的车跟了进来，停在对面的车位上，跟他们车头对车头。沟通完目前情况，涓涓上场，去厕所查看能不能协助人质逃跑。

过了10分钟，对讲机传来涓涓的声音：“女人质不见了！”

“嘿，这能耐真大！”卢队高兴地说。大家都觉得这名女子太善解人意了，在这个节骨眼上能急中生智逃跑，真是帮了警察大忙。

又过了两分钟，还没等这口气松快完，对讲机又传来涓涓的声音：“女人质又给王正茂控制了，现在他们正往超市方向走。”

“收到收到，赶紧撤回来！”自己手下梢没盯住还让人质又落入魔掌，老卢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我去超市看看。”俞栎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一个工作5年的女刑警能在洗手间跟丢一柔弱女子，显然不正常。

“太危险了，王正茂见过你，认出来开枪咋办？”霍惊云正说着，就看俞栎一顿鬼斧神工，扮上了：

他将黑框眼镜摘掉，蝶翼睫一下子没了束缚，而一直隐藏于黑框后的鹿眼终于拨云见日，透出洞察万物的光来，使得每次无意间的眨眼都是致命的诱惑，接着又从包里取出发箍将额发全固定到额后，整个脸部轮廓更加立体，略尖的下巴和水落石出的美人尖相得益彰，最后戴上口罩准备下车。

“哥，哥，”见俞栎不答应，马上改口口：“栎哥！你明明能靠颜值就征服人类的，一切人类。”小孙看呆了，脖子拧成麻花从驾驶位回头看。

“谁是你栎哥！小子哎，俞教授是你导师的师兄，得叫师伯，大伯也行。”霍惊云一把将他脸摁回去，自己的脖子仍然是麻花状。

“这样啊，那你得叫我什么？”霍惊云的老师是俞栎的师兄。

“小师叔，有危险要赶紧撤！要不别怪我大逆不道。”他冲出门去叮嘱说。

俞栎背对他挥手。

这是个餐厅和超市平分秋色的大厅，浓浓的煮玉米、泡方便面、烤肠味儿不时飘来。西来东往的人们络绎不绝，各种口音交杂，有吃饭的，有等餐的，还有吃完趴桌上睡的。定位到了嫌犯和人质，俞栎果断朝超市的饮料区走去。当他若无其事走到冰柜前开门拿水时，嫌犯和人质的面孔出现在冰柜门玻璃上。

他下意识朝玻璃里的人看了一眼，人质这时也看到了他。

俞栎心跳骤然飙升，自己居然听得一清二楚，一下，两下……没数错，10秒钟心跳了30下，四肢百骸的恐惧全都涌出来使得他手不听使唤，两瓶水连续掉到地上，他意识到自己撞进了一张铺天巨网当中！超市里人熙熙攘攘，霍惊云和小孙都在外面埋伏，根本不知道这所谓的人质是谁。

“很好，你的任务完成了，车送你，我给你自由。”说完这话，后面两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一左一右跟上来。女人质扔掉假发，带上墨镜，可她那双杏眼却早已被俞栎画了出来，刻进脑子里。

阿茂弓腰谄笑着，几乎是喜极而泣：“谢谢敏姐，谢谢敏姐。”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他必须将自己的发现告知霍惊云，让他们按兵不动，等待支援。为免打草惊蛇，他还是再次镇定下来，捡起地上两瓶水，一边往收款台走去，一边给霍惊云发微信：“让大家马上撤！人质是”，字还没打完就听后面人大嚷：

“喂！戴口罩那个！”王正茂发话了。他跟前面的俞栎中间隔了一位大妈。

俞栎装作没听见，付完款后要往超市门口走。

“叫你没听见吗？”王正茂三步并作两步抢上去，攀他肩膀要拉拽他。俞栎只能转身，发现不远处“女人质”身后跟的人又增加了几个，他们齐刷刷看向自己，目无表情。

“手机拿来，我姐电话坏了要用。”

俞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周围全是无辜百姓，他只能从裤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了王正茂。

一步、两步、三步，突然之间，俞栎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亲亲”，那是他来之前刚改的称呼。

“哈，哈哈！什么亲亲爱爱，净他妈狗屁！”王正茂冷笑出声，发出因为疏解害怕而变形的声音，屁颠颠跑向张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