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渊 第14章 抓捕

一刻钟后霍惊云出来，开门发动车一气呵成，俞栎一直观察他神色，发现并无不虞，反而有些轻松。

“哎，你信命吗？”

“不信。”

“巧了，我也不信。”

随后他们去了张敏的茶艺室，却被告知这几天回老家了，老家在哪，营业员也不知道。

“现在可以公布嫌犯侧写了。”俞栎在案情讨论会上说：“赵倩、王曼系一个凶手所为，25—35岁左右，智商高，反侦察能力强，根据其作案方式判断凶手自卑内向，随着年龄增加越发低调，对女性有极大敌意，大半年前遭遇过不好的事情，导致他情绪崩溃，而与王曼的过节又激发了他的极端愤怒，将其杀害。该男性性方面大概率存在问题，无法实施□□，残杀王曼让其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和释放，这半年来他一直在被这种**所驱动，犯下多起谋杀案，且不排除正在作案，且该凶手极为危险，要加大警力尽快抓捕。”

霍惊云把材料给了自己代理上司杨泽一份，然后发言：“结合案件发生地，初步判断连环杀手是渔村人，在中海建筑工地打过工，熟悉红树林湿地，自己或亲戚熟人在朔南酒店打工，能够自由出入酒店。基本符合这些条件的是王正茂、林德鸿。”

“林德鸿不会吧？”据卢大队所知的林德鸿可是个人畜无害的可怜人。

“他儿子一年前查出白血病，母亲造成了他童年的不幸，这些关键点符合特写，而且他的发小在中海打工，熟人在朔南酒店干活，这两个地方他进去不难。”霍惊云说。

“他这儿有问题，”卢队指了指头：“智商能高了？”

“还不知道。”俞栎实话实说，卢队没有发话，看来并不认同他的结论。

“俞教授，您先前不是说连环杀手是一个人，杀张在霞是另一个人吗？王正茂吸毒□□，更符合杀死张在霞的凶手的特点。”

小孙说的，正是俞栎还难以解释的地方，他需要更多信息。当下所有的侧写特征全都指向阿茂，他毫无疑问是重大嫌疑人。阿鸿则是怀疑对象而已。

“信息不足，两个嫌疑人分别作案的猜想也只是根据尸体特点作出的推断，真实情况还要看讯问结果；可心理侧写大方向不会错，王正茂跟林德鸿都符合，连环杀手的社会危害性极大，甚至可能正在作案，当务之急，我们要尽快将可能的嫌疑人抓捕。”俞栎说。

“那林耀辉和詹天洛呢？”

“拘传已经快到48小时，暂时放了吧。”俞栎刚说完，霍惊云就拽了拽他袖子。

“詹天洛可以放，林耀辉可是有作案动机的，赵倩、王曼都跟他有关系。”卢队对此表示反对。

“林耀辉胆小怕事，事事依靠其母的过度保护，原生家庭并没有留下什么阴影，虽然婚姻不幸，但根据他与多位女性的关系判断他并非性无能，也不存在自卑心理，这不符合对罪犯的心理特写，我们没理由不放人，除非有新证据指向他。”俞栎说。

这时去接电话的大为回来了：“是朔南酒店那个门卫老杨，他说想起一件事，27号晚林耀辉确实去过酒店，停电后他打电工电话，老高还没来林耀辉摘掉头盔进来了。”

“那天渔村保洁阿姨谁当班？”俞栎问。

“什么？保洁阿姨，这跟保洁阿姨啥关系？”涓涓还在懵，小孙跟上了思路，说起话如机关枪扫射：“我们调看半月以来的酒店监控，发现王正茂经常替他妈来打扫卫生。27号11点以后以替茂母打扫卫生为由进来酒店的，是林耀辉。”

“操他妈，贼崽子一直遛咱们！”卢队破口大骂。

“咚咚咚！”协助办案的经侦科警察小李拿来一份资料：半年前，在美国捷戈集团收购中海建筑之后，王曼的帐号上突然多了一大笔钱，是前东家打给他的，原因是并购案中王曼替老东家狠敲了新东家捷戈集团一笔。

嫌疑人凭空又增加了一位：肖裎。

俞栎陷入深思，今天陈法医发来一份DNA检验报告：赵倩身上发现的嫌疑人毛发确实跟他前天在肖裎肩膀上提取的吻合。

俞栎所知道的肖裎，智商160，小时候父亲常年在军队，他受继母虐待，高中时又曾被女友抛弃，骨子里是个非常自卑的人。他们有十年未见，他是不是变了，俞栎不得而知。而今父亲和继母都死去，几十年的动力和压力源瞬间撤去，这会不会是触发他作案的原因？

如果是这样，他杀王曼有作案动机，赵倩之死就是杀手本性激发作案，对一个没有下限的有钱人，买凶抛尸……太简单了。

他正要立刻将自己的朋友报告给卢大队，理性和情感又让他停下来。这世上也许就只有肖裎一个在乎他的朋友吧，俞栎心想。

不会，肖裎不会这么做。

但他没有把握。

他点开与肖裎的聊天框，迅速打了几个字：“在哪？晚上一起吃饭？”

没人回复。他又打电话，“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经关机。”

是……潜逃了吗？我该怎么办？他的思路天马行空，耳鸣和幻听折磨得他脑子里乱糟糟，他退到角落椅子里，闭目抚额。

“喝点咖啡？”有人走到他身边，他无力地睁开眼，是霍惊云。不知为什么，在这个人身边，霍惊云总会激发莫名其妙的保护欲。

他接过咖啡，没注意到自己手在抖：“如果，如果你是那个被王曼坑的亿万富翁，会亲自下手杀她吗？”

“要真的亲手杀王曼泄愤，那他估计成不了这么成功的大商人。我家太后常说，商人之道贵妥协，你好我好大家好。不过有个例外，”

“□□、非法生意。”

“没错儿。俞教授，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没有。”想到肖裎这些年如果真变了，杀人犯法无恶不作，那他一旦逃跑也追不回。他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小，是自己最近紧张过头，太疑神疑鬼。

霍惊云指了指还有余温的宵夜：“拍照吧，热乎气儿快没了。”

俞栎点了点头，这人真会总结别人的生活规律，让人……挺不习惯。

紧急会议开到凌晨3点，决定暂不释放林耀辉，朔南警方全力出动抓捕王正茂，对于抓不抓林德鸿两边分歧较大，俞栎坚持自己的主张，最终由杨泽带着他和小孙去林德鸿家。

12月5日凌晨3点，紧急抓捕行动开始。

四下阒静，大家摸黑前行。卢队派人在所有可能的出口堵住，把王正茂的家围得水泄不通，村支书老陈负责叫门。

“咣咣咣，”砸门声起，老村长一边砸一边喊：“茂仔，我系你忠叔，开门。茂婶儿，开门！”这样敲了三回，屋里没人应声，也没有开灯。

邻居家的狗开始狂叫。

卢队给大为使个眼色，他用铁棍凿断链子锁破门而入。

大为又上前，“吭！”一脚踹开屋里的门。这么大的响动，哪怕睡得再死也都要惊得跳起，可屋里还是没动静。

难不成，人去屋空？

正当卢队一脚踏进阿茂家里屋门口时，门后面一个黑影“倏”地闪出，抄一根大棍子往卢队头上砸去。

卢队迅速躲过敲击，抓住来人的胳膊一带，干净利落将其摔到地上制伏。

“啊唷！死人咯！”老年妇女的声音响起，是茂母。

大家鱼贯而入：“别动，警察！”分头在他家的里屋外屋甚至车棚里搜查，哪有王正茂的踪影。

在王正茂的床底下一个大铁盒子里，霍惊云搜出了赵倩的手机，各色按摩洗头的小广告，一些色情杂志**类居多，各种各样治疗阳痿的偏方。这些证物基本锁定了他是犯罪嫌疑人。

还有注射器和针头。

“你儿子什么时候开始吸毒的？”

“吸吸毒，没有。我蛾子不会，他很优秀的。”

村支书陈新忠对茂母说：“茂婶，就说实话吧，这半年来村里老丢东西，你家连房子都抵押掉，我们可怜你不容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出人命了，不要再包庇他了！”

在村支书的劝说下，茂母呜呜哭了起来，她20岁嫁给茂父不久，男人就进了局子，年轻守寡，好不容易带大的儿子却是个小偷、瘾君子跟杀人犯。

“半年前他跟我去酒店打扫，认识了个女人，那女人不是好东西，拉我额子下水，吸白粉儿。我劝他，有几次他听进去了，但是瘾上来他满地打滚，差点挠死自己。他也很苦恼，忠叔，他本心不坏的，不会杀人。你们不要冤枉他，抓他回来他一定好好改造哦，呜呜呜。”

“这是你儿子的？”霍惊云问茂婶。

就在阿茂卧室，他们发现了一把铁锤。

“是。”

“确定不是他偷的？”

“他工地干活使，天天用的。”茂母眼神坚定，确认这不是她儿子偷的。

法医小吴过来在上面提取了几枚指纹。

“阿茂平时常去哪里？有没有经常挂在嘴边的朋友？村里的，村外的都说说。”

茂母眼珠一转说：“阿鸿阿辉跟他玩泥巴到大，一直不错，兴许在他们家。”

“他外面有朋友吗？”霍惊云继续追问。

“我不知道他外面有没有朋友。”

“那个诓他吸毒的女人呢？”霍惊云说。

“我叫他不要理她的，早断掉了。断掉了的！”茂母带着哭腔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