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息慈悲 第6章 初见宋瓷

任西继续提笔写到。

从外祖母的寿宴回来，一切如常又仿佛什么都不一样了。

黎叔对我的学业更加焦虑，我或许已经满了四岁，我的课程增加了夜课，而多增加的小提琴课，是我最感兴趣的。

我知道你在学习拉丁舞，我期待着，我拉琴，你跳舞的场景。

我们少有出门的机会，一周六天都由专人在家教授。课业被排的满当当，我们只在用餐时，或夜课结束后，才能碰面，但我非常满足，因为你就在隔壁，陪着我一起学习，我开始习惯了随时都是快乐的。

但我并不寻求学业上的进步，我想要你什么都比我好，以便我可以仰视你。那时，应该是这个心态。

大哥与我们不同，他一直由父亲带在身边。有时，我们好长一段时间看不见他。记忆中我们三个的生活里，更多的只有我和你。

我之后的童年是快乐的，也谈得上幸福，这一切都是源于你，而你的身边也只有我。

喜欢与你在用餐时，用眼神悄悄的为当天每一道菜点评。

喜欢为你表演，吃饭时的各种怪像，一起看秦姨紧张的表情。

喜欢我们饭后花园的小聚，等着你安排我参与你编排的各种小游戏。

喜欢我下夜课后，一打开门就看到的你脸上露出的各种小表情。

喜欢你开始为我讲睡前小故事，吓我的故事，我通通都是喜欢的，我有时会假装害怕的躲进被子，那是因为你会再多讲一个。

喜欢被黎叔或老师训斥后，委屈的看向你。甚至喜欢，被父亲体罚后看你心痛的表情。

我最喜欢的，还是“小西，晚安。” 从那以后，我开始睡的踏实。

我随时都在盼望、留恋着与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分离的话好像都是由你开口的，长大以后也是，我想顺从着你，一直都是的。

而我唯一一次告诉你，我要离开你，就真的彻底的失去了你。

我当时怎么可能留下来，参加你与别人的婚礼，父亲再一次把你当成武器来伤害我，他很早就发现了这个秘密。

那一刻我甚至怀疑他是否真的爱惜你，他为何会选择让你步入那可悲的家族联姻。你是她最疼爱的女儿，对大哥也远不及你。

我从察觉到他疼爱你时，就开启了与他的比拼。我开始公然的违逆他，毫不顾忌的挑战着我们之间最后的一丝亲情，我们两个像是遭了心魔，想着通过惩罚别人，甚至自己来向你示好。

我们有时甚至会为对方的行径鼓掌吧！

想象着这种明显的区别对待，能向你献上我们的心意。

曦苑，我们的家。风格偏向B国，主色调是白色，，便于我看向花园的你。

母亲，年轻时，曾在B国留学，学习金融，也是在那里，认识了父亲。

曦苑，远没外祖母的任家祖宅大我喜欢它硕大的落地窗设计，但对于我们，也是足够大了。

它建在山顶，是这里唯一的住宅建筑，曦苑里只有一座两层的主体建筑，其余就是四处环绕的草坪和庭前花园，花园里有一座小喷泉，中央是一条小美人鱼。

我想母亲应该期待着自己会生下一个女儿，我也有时会想，如果是母亲，她会在花园种什么花呢？

她设计了这么大的花园，是想自己管理的嘛？

她会每天清晨摘一朵新鲜的鲜花去轻轻叫醒她的可爱女儿吧。

父亲应该知道她的心思，但截止现在，这些独属于他的回忆，我是无从得知的。

还好，我知道你喜欢的是鸢尾，所以，满园都是。

我还记得你来曦苑后的第一个生日会，那天是你的10周岁，宴会被布置在花园旁的草坪上，被形态各异的紫色小熊气球装饰着。

紫色，是你喜欢的颜色，小熊是我告诉你的，我喜欢的动物。

其实，我不觉得自己喜欢小熊，我原本就没有喜欢的东西。

那天，你和父亲、大哥在花园前迎接着受邀的同族和外宾。

我站在远远的地方看你，穿着你觉得好看的西服，从那时起，我就开始学会一门心思注视着你，平静的，欢喜的，不用面露笑容，你也知道我是开心的。

我最开始就学会了不使用面部表情，虽然我喜欢看你脸上所有的情绪。

你也懂我的眼神，是吧？那你有注意到16岁后的我，眼神有变吗？

我没有离你们很近，在能看清你的地方就行，我确实没想过在这个场合惹恼父亲。

今天也是我的生日，我当时这样想着。

人越来越多，有很多与我们同龄的小孩，但我并不感兴趣，我始终看向你，因为今天的你，也是不习惯离开我，去面对陌生人群的吧，我想你看向我时，我也在看向你。

待宴会正式开始，你站在人群中央，双层蛋糕被推过来，我看清是一个紫色的小熊蛋糕，我很喜欢。突然有点害怕，父亲会知道那是你让我挑的款式。

开始唱生日歌，父亲陪着你，而我也有黎叔和秦姨在身旁，我想象着，大家也是在为我唱，我在心里笑开了花。

你透过人群看着我的那几秒，是在读我的心吧，我尝试指挥嘴角上扬，希望不要太难看，惊吓到你。

你向我绽放的笑容，让我想起第一次见你的场景，干净的笑容，是只对我的。

我当时就意识到了，7岁的自己越来越贪婪着这种，独占你的感觉。

听说，小孩两岁起，就开始不愿意别人靠近自己的母亲，占有欲或许是一个人出生就带着的，而我能占有什么呢？只有一个3岁才遇到的你。

许愿，我在你10岁生日时，知道了生日是可以许愿的。不记得当年外祖母的寿宴有许愿的环节。

我很想知道你的愿望，而我随你一起过的生日，每年的愿望都一样，希望你快乐。

虽然，我的生日是假的，愿望却是真心的，果然假的生日又如何能成真呢。

这是，我第一个犯罪的事实，向上天盗骗愿望。

也就在这一天，我们见到了宋家兄妹。你注意到了嘛？恶毒的人也是可以由彬彬有礼的小孩长成的。

宋宸，你的未婚夫，他来参加了你10岁的生日会。我没告诉过你，那次我为什么咬了他。

宋宸，那时13岁，却比大哥都要高大，我原本没注意到他，直到他路过我，还与身旁的两人说：“我以后要与任大小姐结婚”。

我那时懂结婚嘛？明明才7岁，但我不愿意的是有人在计划与你的事。

我冲去抓起他的手，狠狠的咬下去。但很快就被他挣脱掉，并将我踢倒，踢脏了我身上你喜欢的西服。

我的胸口和屁股都很疼，我锁紧眉头瞪向他，看着他痛苦的捂着手，我奋力想起身，再次冲向他，却被从他身旁跑过来的女孩扶住了发颤的胳膊。

他的妹妹，宋瓷，我此时的未婚妻。那时的她，双腿还没残疾，是后来，宋宸导致的那场车祸吧。

那算起来，宋宸对我的伤害就不止一个你了，还有我即将完婚的妻子。

可笑！

北，现在没事了，我毁了他，只是太迟了。

那年，我就该挣脱宋瓷的手，当时就将他咬死。这样，我们三个都会有个好结局吧？

宋宸现在应该已经后悔招惹我了。我之后才知道困兽他的，不仅是宋氏家族，还有他对宋瓷的愧疚，被他致残的妹妹，他最爱的妹妹。此刻，就被困在曦苑。

我现在来你的家乡，给他充足的时间去体会，我当初的各种感受。

示弱不会有效，我当年就对他用错了方法，没能救下你。这是我第二个对你犯下的罪。

时至今日，我不觉得自己听见过宋瓷的声音。第一句，会是结婚仪式上的“我愿意”吗？不会是个哑巴吧？

北，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