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进来的过程并没有我们这么曲折,毕竟已经做了很多必要的准备,他们也不像我们基本相当于是听说了消息,一拍脑袋就要过来的。
其实很能从一个人的字儿里面判断出他的性格。
比如说眼下的这个人,字迹一直都是整整齐齐,上下限基本框在同一条线上。
我们的时间并不允许我们认认真真地逐字研究,胖子很多都是扫了一眼,感觉无关紧要的就直接略过了。
可是这个人的字儿在靠近最后的时候已经是凌乱得看不出型了。
直观看上去,给人的视觉上的感官就是字是散的。
胖子大概认了认没认出来,不耐烦了,索性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
最后一页没有字。
是个图案。
我看着像个眼睛,很简单画的那种,跟小学生的简笔画差不多,只不过上面打了个大大的叉。
我和胖子不明所以,胖子正准备开口说点什么,被萧肃生的动作打断了。
他又翻回到了那几页字很凌乱的页面上。
他看了有一会儿。
胖子憋了半分钟的功夫,看着他,但还是没憋住,忍不住问萧肃生看出什么名堂来了没有。
萧肃生看了他一眼,指了指尸体的眼睛,也指了指我们的眼睛,“差不多,大概就是不能再继续往前走了,有诅咒,会让人失去视力。”
胖子盯着那笔记本,撇了撇嘴,“还真像……”
其实萧肃生没说的时候,我也没注意到,毕竟我的原则就是尽量不往那尸体的脸上看。
但他这么一说,我就有点控制不住我自己了,眼睛余光里老偷偷往尸体的眼上瞄。
那尸体是死不瞑目的,瞳孔很散,看样子视力确实有问题,他的眼睛上覆着一层薄薄的灰色的膜。
萧肃生大概是也观察到了,他手上垫了个东西,稍微翻了翻那人的眼皮,看了下之后,就给人阖上了。
他摇了摇头,我俩就知道从那灰色的膜上大概是瞧不出什么信息了。
胖子才不管那么多,照样把笔记本给揣到了包里,脚下一跺地,“以为这样就能把莽哥给吓怕了?什么东西,我才不相信好端端的人就直接给我整瞎了,萧哥,江小风,咱们走!”
胖子潇洒地一甩包就要走。
那姿势我都害怕他生生把笔记本给震碎了。
但就是他太潇洒了,回过头来的时候,看了眼地面,犹豫了下。
我还以为胖子是发现什么了,只不过我还没来得及问,他就扭头问我俩,“咱刚才对着的是这个方向吗?怎么感觉不太对劲儿。”
我在刚开始的那几秒钟,没太明白胖子的意思。
看着他拿着那根大腿骨比划来比划去。
萧肃生反应得却很快,冲着胖子摇了摇头。
胖子也摇了摇头,“啧”一声。
我才发现,我们对着的骨头坑的位置变了。
不知不觉的,甚至连萧肃生都没察觉到,要么是我们的位置变了,要么是骨头坑的位置变了。
总之,距离我们最近的已经不是胖子扒拉大腿骨的人骨坑了。
毕竟骷髅头,还是挺好认的。
并且我们沿着原来的方向看,好家伙,连封门石都瞧不见了。
十三个个骨头坑把我们三个围在了中间。
噢不对,和我们同样在中间的还有那具尸体。
胖子永远是大胆的尝试者。
不过他还是稍微算了算,神神叨叨的,拿着那基本已经失灵的罗盘,指了个方向。
我是怀疑他是随便指的,毕竟总共也就十二条路,距离又不算远,大不了再回来就是了。
但是我没说话,还是跟上了胖子。
我们毫不意外地走到了头儿,我也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墙壁。
毕竟我也压根儿就没指望着我们运气能这么好,第一条路就直通光明。
不过胖子的脸色还是很严肃,一言不发地就领着我们又回到了中间。
我们三个在一起,面对这种走不出去的事儿也不是头一回了,不管过程如何吧,最后都解决了。
更何况才第一次,我的心情其实没有那么沉重。
本来还想安慰胖子两句,但看他的脸色,好像对自己的错误还挺痛心疾首的,我就没说话了。
接下来我们接二连三又尝试了几回,也都失败了,除了墙壁啥都看不见。
胖子就有点着急,做的决定一次比一次更快,我们反复地走反复地走,结果就是又跟尸体呆在了同一个位置。
我看着那个被胖子翻过的尸体,就诚恳地提出了我的建议。
我建议胖子履行他的承诺,把人家好好地入土为安了,毕竟搁谁被这么整了一遭,包还被洗劫了几下,估计心情都不会咋开心的。
不让我们走也是人之常情。
我本来就是为了转移下胖子的注意力,让他别这么焦虑,好好思考着再下决定。
但我没想到胖子还真的就听到心里去了。
他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拍了拍我的肩,说有的时候还是江小风有见地,一阵见血地道出了重点。
胖子说得郑重其事,搞得我都不知道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了。
胖子就这么真动上手了,他指挥着我和萧肃生,也没让我们闲着。
萧肃生和他负责在体力上挖坑,我则负责把蜡烛点起来。
胖子还递给我几块压缩饼干。
说实在的那包装都皱得不成样子了,但眼下我们也没啥更好的东西。
胖子叫我点了三根蜡烛,随便扯了点纸,把压缩饼干都给拆开,给放了上去。
他俩虽然没拿着趁手的东西,但速度还是挺快,我把东西都按照胖子的要求摆好之后,他俩挖的坑也是颇具雏形了。
不过埋那尸体下去前,胖子还是发表了点感言。
他非常地诚恳,起码表面上还是挺诚恳的。
叫那尸体哥别怪他,他刚才之所以没立刻履行承诺,只是觉得这里的风水配不上他,是想去后面“创点业”,然后再把他整出来,认认真真地埋下去。
我要不是知道胖子是无利不起早的人,我都要相信他的鬼话了。
胖子说既然尸体哥这么着急,那他这个小弟也不是不讲究的人,现在就入土,不过条件简陋点,还望他见谅。
胖子说完之后就动手了,我有的时候也是佩服他能屈能伸的,把尸体拖到了坑里,装腔作势地填了土,还用笔记本上一张空白纸叠了叠,叠了个金元宝给烧了。
等他拖拖拉拉的这个场面整完,我都要烦死了。
我们又试了两回,就眼看着距离最近的骨头坑变来变去。
我感觉自己也没眨眼,但我们就是找不到回去的路,也找不到进去的路。
看来不管是什么东西在搞鬼,都没吃胖子这一套。
要不是我拦着,我看胖子那架势,气得面红耳赤的,他都要把那尸体再刨出来。
好赖被劝住了。
萧肃生就问胖子是不是奇门遁甲。
胖子低着脑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半天,说别说,还真有可能。
不过就是挺那个的,他当年倒是上过这课,但就是没好好学,他也不太懂。
胖子问萧肃生能不能看出什么门道出来。
不过很可惜,萧肃生显然对这方面也没有建树。
我虽然对什么古代的阵法完全不懂,其实打心底讲也根本不太信,但我有我的想法,我就跟他们建议,我们直着走不行,那是不是就可以沿着最外层的圈走。
胖子起初还挺犹豫的,他说这样有点冒险。
可我们又实在找不出那条正确的路。
他一拍大腿,说不如那就试试。
我们捡了头盖骨旁边那条路走,是因为胖子说还是人的骨头能稍微有点安全感。
等我们真的到了最外延,准备执行我的方案的时候。
我才发现我的方案的最大的漏洞是什么……
我考虑得倒是挺创新,但是就是独独没考虑到,最外延的那一圈也不都是路,那中间隔着的十三个骨头坑,可是一个都没少。
最差的情况我们得用腿淌过七个骨头坑。
我才明白过来胖子刚刚为什么这么犹豫了。
我都挺犹豫的……
但是萧肃生和胖子都是挺从容淡定的样子,又是我自己提出来的想法,我也不好意思打退堂鼓,只能硬着头皮。
胖子叫我们把裤子都扎进,扎在了鞋子里,我老老实实地照做,我们也把能用的武器都攥在了手上。
胖子为表决心,本来是准备第一个上的,被萧肃生给拦了下。
我们三个人中武力值最高的确实是他。
萧肃生第一个翻身下了骨头坑。
这骨头坑已经不是刚才的人骨头了,不过我从那动物的头盖骨中间挺锋利的牙,判断得出来这大概是狗的骨头。
骨头堆得挺严实的,移动起来并不容易,他也没立刻就继续往前走,稍微停留了十几秒钟之后,没有异常情况发生,他才对着我们做了个手势,叫我们跟着他下去。
常规的我在中间,胖子压轴的顺序。
不过刚刚萧肃生下去的时候我没注意,眼下等自己下来了,才意识到了小马过河的道理。
这骨头堆起来才到萧肃生的大腿那儿往上一些。
但轮到我,就快到腰了。
我说实话我还挺害怕的,不过我看胖子的表现,就发觉他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