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胖子就要成为胖刺猬,他自己都骂了声,但躲已经来不及了,第二波箭太分散,就算是胖子立刻趴下来,少不得也得中上几根。
他一下子转过身,蹲也来不及,直接跪下了,抱住头,嘴里叫着生哥救命。
萧肃生还真就出手了。
大家都没想到原先被胖子丢在地上的衣服这会儿还能再派上用场,我只是眨了下眼,根本看不清他是怎么做到一步便冲那么远的。
再睁开眼时,萧肃生已经站在了胖子斜后方,他利索地伸展开衣服,在箭矢当门冲过来一刹那时间内,抬手旋转抖动。
就那么唰唰几下的功夫,箭射中衣服,却因为被卸了力道而没能穿透。
萧肃生放下衣服来的时候,我看到除了几根擦着他俩过去的之外,其余的箭统统被卷在了衣服里。
简直不像真人。
老炮儿和孙戊还比较矜持,朝奉和我却是已经完全看呆了,他由衷地拍着巴掌,我也下意识地跟着鼓掌,反应过来之后,好容易克制住自己的星星眼。
这一手看着简单,却要在短短的毫秒量级的时间里判断出箭发出的微小时间差异、目标、距离……
胖子睁开眼睛,假装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但在看到那坨被扎得千疮百孔的衣服之后,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到底还是憋不住,看着萧肃生满脸的真诚,“生哥,我觉得现在开始有点喜欢你了。”
萧肃生压根儿没看他,拔了几只箭下来,“你在中间等第三拨?”
老炮儿赶紧招呼胖子和我们几个进去,赶在下一波箭来之前,我们小心地又虚掩起了门。
这才有功夫打量起这个传说中的主墓室来。
古代工匠高超技巧和大自然神工鬼斧的结合,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我忍不住惊叹出声。
大概有足球场地那么大的空间,是山体中空天然形成的,白色溶洞顶成穹形。年代久远,洞顶倒挂着不少钟乳石,最大的差不多得有一米出头那么高,有的钟乳石是已经断了,掉在地上碎成好几截,老炮儿看见了叫我们小心点,别没死在别的地方到最后被石头给砸死了。
胖子叫他闭嘴,别说晦气的话,但他对我们眼前的景象也是啧啧称奇,只是胖子说这个溶洞是天然形成的,但可能也就几百年的光景。
我常识还是有一些,指着斜前边头顶上方的钟乳石质疑他,“几百年就能一米多?几百年也就,”我想了下,“跟我们的指头差不多吧?”
胖子摇了摇头,指指我们身边的溶洞壁。
两壁上被平刻出环状的沟,差不多也就一厘米深三厘米宽,上面铺着一层金丝链接的玉板,像是从上到下的滑道一样,一圈一圈收束到溶洞顶部。
在溶洞壁上绕着的环足有七七四十九圈,每圈接近四百米,这么巨大的工作量,不知道耗费了多长时间。
我们看到的光,就是里头盛着的一种半透明的液体燃烧发出来的,七根火线都烧到了快接近玉门的地方,其实里头并没有我们之前看到的那么亮。
“这有火线烧着,温度高还是高一点,”胖子拿手电筒指了指我们左手边的河,窄窄一条,也就三四米宽,就是挺长的,一直延伸到了溶洞的尽头,“水这么清,是活水,里面就通风,这玩意儿就形成的快,要不了那么久。”
四十九圈已经烧到了倒数第五圈,差不多还剩九分之一,照这么下去大概能再烧个几十年没有问题,胖子又拿手电筒晃晃上面。
溶洞顶钟乳石成长避开的地方,一左一右黑白玉板被雕成鱼的形状,这两块玉石就比较透了,拿光一照,明显也是有一定的厚度,里面中空的,盛着一样的液体。
胖子说那不是鱼,是阴阳两极,虽然看不到全貌,但八成溶洞顶上是太极阵。
我心里还挺想知道为什么要在墓顶上修个太极阵的,但看胖子一脸故弄玄虚的样子,就不想开口问。
还好那边也有个傻的,孙戊问了胖子。
胖子一脸高深莫测地盯着他,顿了顿之后,才拍了拍孙戊的肩,“看到上面跟我们平常见的太极阵有什么区别了吗?”
孙戊脸上全是茫然,我看得出来他也想骂人了。
胖子才施施然地开口,“黑白倒向,等火烧到顶上,阴阳翻转,传言死人复生啊,死人复生。”
这个溶洞也就靠近玉门口的地方亮一些,越靠里越暗。
胖子那句死人复生又说得特别大,回音过来全是生生生生生。
除此之外没人说话,配合着钟乳石上面的水珠滴入到河里的声音。
我看得出来,除了萧肃生之外,大家都有点发毛。
老炮儿就骂胖子,说他再在这里贫,现在就把他扔水里弄死,让他到时候也体验一把死而复生的感觉,别再讨论什么鱼不鱼的,有什么好看的看半天,赶紧干活才是正经。
胖子看得出来他惹了众怒,不再吱声了,也不再研究他那太极阴阳阵了,老实跟着老炮儿。
我怕他一惊一乍地吓我,老老实实靠近萧肃生。
拿着手电筒往里没走出十几米的距离,大家对于胖子的怨气已经直线上升。
毕竟就算我之前从来没下过地,也根本不相信这里会有人在主墓室里见不到棺材,远远瞅见了个木头屋。
三间两进,比一般的小不少,大家刚才的注意力都在上面,就没注意到。
外面似乎还有烧火的炕和黑漆马虎的东西,大概是铁锅,生活气息的氛围是已经拉满了。
似乎从里面出来个人也压根儿让人感觉不到奇怪,就是过分惊悚。
如果木头屋里也点着灯,我相信老炮儿这会儿已经信守诺言把胖子给丢下河了。
胖子挠挠头讪讪笑笑,“我刚刚就是跟大家开个玩笑,”他一扭头,无意中带着手电筒扫向靠近溶洞壁的地方,“卧槽,什么人?!”
我没被别什么东西吓住,倒快被他这一嗓子嚎得心脏病发了,哆嗦一下,本能地扯了下萧肃生的袖子。
他还没扭头的时候,我就反应过来赶紧放开了,在他低头看我的时候,装模作样不明所以地笑笑。
老炮儿不以为意,叫胖子闭嘴,再装神弄鬼就真不客气了。
但胖子的脸色是真的僵住了,老炮儿顺着胖子的手电筒看过去,脸色立刻就变了,手中的枪直直便瞄了过去,“什么人?”他问道,不过语气可就狠多了,带着隐隐的戾气。
斜前方阴影处分明坐着个人,手电筒光一照还有影子倒在前面的石头桌上,不过那人是背对着我们的,看不清正脸,只能看到他的背影,那人留着半披发,上面束着发髻,穿着的麻衣一看就是古代男子的款式,一手支在石头桌上,一动不动,不知道在干什么。
惊悚的这就来了,我忍不住想胖子的胡话,不是说还有几十年才烧到顶阴阳反转什么的吗?
但不管怎样,我悄摸往萧肃生那边靠近了一厘米。
他太敏感了,这都注意到了,不过还好没扭头看我,就是手动了动。
老炮儿枪都没来得及射,萧肃生一抬手,刚才被他拿在手上的一枝箭已经破空飞出。
我才听到锐利的破风声,下一秒,箭矢已经穿透了那麻衣男子的脖颈,扎在石桌上,把那人和桌子穿在一起。
不管刚才那人是死是活,现在都肯定是死透了。
看得出来胖子对他自己的话也不是不害怕的,明显大松了口气。
我们接着往前走,不过大家都小心了很多,尤其是在快要靠近那麻衣男子的时候,提心吊胆的,我连呼吸都放轻了不少。
越往前看得越清楚,皮肤青白,那麻衣男子是早就死了,但这里有水有火,温暖潮湿的环境,尸体却保存得这么完好,走近的时候我们看到他脖颈被箭矢贯穿的地方,流出来的血液是白色的,大概是生前服用了什么东西。
胖子先吐槽这得是吃了多少防腐剂,又看孙戊一脸的担忧的表情,就宽慰他,据他说是生怕惊扰了死者,声音压得特别轻,“这人宋代初期的装束,肯定不是你那老祖宗,并且这也太年轻了,放心吧你就。”
孙戊脸色爆得通红,但刚才老炮儿和胖子才交代过,不能有任何活人的气儿碰到那人,怕真诈尸了,他没有胖子那老道的经验,不敢开口,所以生生憋住了。
我们看到石桌上摆着的是围棋盘,黑色石头雕的,原本很光润,这会儿被贯穿了之后,上面的残局都被破坏了,裂缝直接把精品穿成了残次品。
就剩下一前一后木质棋盒里黑白子,很薄,正反两面有花纹,看着像个万字。
朝奉的专业终于派上了用场,他一只手废了,眼下惜命的很,压根儿不想上前,胖子就从老炮那拿了根棍儿挑了颗出来,远远递给他看。
朝奉一看就捶胸顿足地可惜,说这确实是宋代制围棋的工艺,素烧瓷,特点很明显,并且这么细腻没有裂纹的素烧瓷棋子,大概这是独一份儿,成套的精品就这么毁了棋盘,实在可惜。
胖子也就让他看了眼,就把那棋子又搁了回去。
朝奉还在可惜,还忍不住看萧肃生。
他这幅模样我真看不下去,就问他你死了还是这棋子毁了可惜,不太难选吧?不管人家的事儿,毁了就毁了,总有更贵更好的东西,替代品,懂吗?
朝奉你,你了半天,反驳的话到底说不出来。
反而是胖子从石桌那边撤了回来,终于说了句人话,“我说,别整什么可惜不可惜的了,咱还是好好寻思寻思另一个人在哪儿吧,我看那棋子儿搁的方式,残局可不是一个人对出来了。”他视线投向前边的木屋,语气有些古怪,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要真是活到了宋代,那可真是成了精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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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溶洞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