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戏辛苦了。”方魏伸手抱了她一下,他知道沈梨职业的特殊性,就算吵架,至少在外人面前也不会撕破脸。
然而沈梨挣开他:“话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这是做什么?”
方魏脸色微变,依然绷着不露破绽的笑容:“离婚的事,希望你好好想想再做决定。”
骆铭修拍完组图,整理好后从化妆间出来,手机显示新消息。
他打开看到沈梨头像,弯了弯唇,正准备回复,身旁两人走过,口中谈论:
“外面那是沈梨他老公吧,看着比报道上还帅啊!”
“嗯,听说刚回国就立马来见沈老师了,好恩爱哦。”
听到这儿他面色变冷,收起手机快步往外走,走廊出口外。
果然看到那个人站在沈梨身前,姿态亲昵,沈梨捧着一束花,看不清神情。
他退后一步,借门口的柱子遮挡,近乎自残般远远盯着两人。
那人触碰沈梨的脸,笑着离她越来越近。
心里某处隐隐作痛,他正要走开,看见沈梨偏头,躲开了想要亲她的人,且肢体上有所抗拒。
骆铭修解锁手机,拨打沈梨的电话。
面对方魏无视离婚提议,旁若无人想与她亲昵,沈梨感到一阵恶寒。
躲开他后,正巧手机铃声响起,她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我要走了,小雨在车里等我。”
临走时她最后再看他一眼说:“定好签协议的时间后告诉我,我好提前回天水园把东西搬走。”
天水园是方魏买的房,当初结婚时他还只是个小工作室的摄影师,在寸土寸金的B市根本买不起房子。
她是瞎了眼,让他住进自己的别墅,又带他拍摄出活动,可以说当初方魏靠她,攀上不少时尚圈的摄影资源。
后来他发展起来开了公司,为了方便上下班,才在他公司附近的天水园又购置一处房产。
这样想来,他们感情转淡就出现在这里,原来如此,男人有钱就变坏,这俗语还真让他给应验上了。
“你铁了心要离婚?”话说到这地步,方魏终于维持不了笑容,张口还想说些什么,沈梨已经走了。
他看着她头也不回如此坚定,从包里掏出一根烟点上,拨着电话朝反方向走去。
骆铭修跟出来,看到方魏乘车彻底离开,才转身走向一辆黑色商务车。
趴在方向盘上的小文听到响动,惊叫一声坐起:“骆哥,你是去上卫生间了吗?这么久,我等你都等睡着了。”
“遇到同事搭话,多说了一会儿。”骆铭修冷冷地说。
小文鸡皮疙瘩掉一地,转头正想说这么冷,谁能让你多说一会儿啊?但见后座的人神色阴沉,他背抖了抖转回去,发动车子。
一路开到公寓,再上电梯,明明是大热天,小文却觉得仿佛置身于冰窟,自带随行空调般凉爽。
他不敢问,因为只要好奇的目光打在骆铭修身上,便会被他飞刀似的眼神刺回来。
电梯叮的一声到了楼层,骆铭修率先出去,却停下脚步。
“骆哥,你发什么愣呢?”小文从电梯出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电梯外的垃圾桶上,有一大束花。
“哎,这花还这么新鲜就扔了。”小文感慨一声。
只见刚才还一脸欠他二五八万表情的骆铭修,此时又开朗了起来,和今早遇见他吃早餐时的开朗一模一样。
不是哥你,情绪这么不稳定的吗?小文莫名其妙。
“我们坐动车到市区车站,然后家里司机来接,”午休后,沈梨给骆铭修发语音,“准备好,差不多可以出发了。”
骆铭修没有午睡的习惯,从午饭后就一直在沙发上和小文一起玩psp,但总是有意无意拿起手机看,等沈梨的消息。
听到语音,他也不顾游戏进行中队友的呼喊,立刻跳下沙发,跑进卧室。
将提前准备好的礼物清点好,到衣柜前仔细思考挑衣服。
十分钟后,公寓门铃响了。
“骆哥,沈老师来找你啦!”房外传来小文兴奋的大吼,骆铭修正在穿裤子,他慌张套好,跑到镜子前又拾掇了一下发型,才提上袋子开门。
刚走到客厅的人目光投向他。
略显宽松的白衬衫,还系了个黑色领带,头发明显看得出用发胶特意搞了一下,刘海没挡住额头,特显帅气精神。
“回家搞这么正式干嘛?”沈梨哭笑不得,但还是举起手机拍了张照,“真帅!快走了,比我还磨蹭。”
骆铭修心砰砰跳着,不仅因为她直白的夸奖,更因她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脸上粉扑扑的,黑色长卷发搭在肩上,更衬得她如仙女一般白的发光。
而且他的穿着正好和她很搭。
小雨将车停在外面,准备送他们到高铁站,沈梨一直走在前面,上车时,她才发现,骆铭修手里还提着大大小小的袋子。
看了一眼,其中两个袋子上是认得出的品牌名,还有一个黄色线团拿在他手中,沈梨不明所以得指了指:“这什么?”
骆铭修将那团黄色抖开,是一个可以挂在身上的针织包,黄色梨子样式的。
他给她:“送你的,里面还有三个小玩意。”
“嗯?”沈梨拉开梨子包的拉链,里面有一个小黄梨钥匙扣,梨花发带,还有一条白绿相间的梨花手绳。
“这梨子周边啊。”她惊喜地一个个拿出来欣赏,发现这些都是手工钩织的。
“咦?还有一个,还有一个黑色小狗的钥匙扣。”
“这是我的,”骆铭修眼疾手快地夺回,“我应该是放里面忘拿出来了。”
沈梨收好这些小玩意儿,把梨子包挎在身上,啧啧称赞:“真好看,这不会都是你自己做的吧?”
“网上参考了教程,做的粗糙。”骆铭修回答。
“不粗糙啊,我记得你小时候就爱做手工,纸折的,木雕的,做了好多,”沈梨侧头看他,“还记得吗?因为你偷偷做这些骆姨觉得耽误学习,没收了一大堆,不过每次我妈都要回来帮你保管了。”
“那些还没扔吗?”骆铭修说。
“当然没扔啦,都是你成长的见证,沈女士拿盒子装在一起的。”
沈梨说着,伸手拿过两个袋子看了看,一块手表和一条宝石项链,“这么有心,果然长大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她感叹一声,伸了个懒腰靠向座椅,“好困,我眯一会儿,到了叫我。”
“好。”骆铭修轻轻应答着,看向她的脸,挺直白皙的鼻骨,嫣红的嘴唇。动态时鲜妍明媚,睡着时安静柔和。
眼神一寸寸扫过,仿佛在描摹,怎么也看不够,也只有在睡觉时,他才能这么肆无忌惮地看她。
目光从脸上移至手腕处,那里白皙的腕骨被一个玉镯子圈住,玉的质地已经不如新物一般透亮,仔细一看甚至有条不明显的裂痕。
骆铭修记得这只玉镯,是沈梨带方魏回家那年,他们刚交往时那男人送的,没想到她这么念旧,现在还戴在身上。
心中滋味又不好受起来,他撇开眼神。
不到二十分钟的车程,沈梨中途硬是没醒过一次,昨晚失眠,这会儿稍微补个觉像睡了一个世纪一样。
被叫醒时,她还打着哈欠,眼微睁,显然一副没睡够的模样。
骆铭修温言:“上动车再睡。”
沈梨点头问小雨要了两只口罩,分给他一只:“戴上。”
两人顺利通过安检,动车上,沈梨倒没什么睡意了,又翻开那个梨子包,欣赏那些小玩意儿。
骆铭修见状也侧头看着她。
“这个挂在钥匙上,”沈梨边说边掰开钥匙圈,将小黄梨挂上后晃了晃,越看越喜欢,“哎呦,你说铭修这小子谁发明的呢,怎么这么厉害,心灵手巧的。”
说完她笑盈盈看向他,骆铭修听到话时欢喜之情就溢于言表,却在她看过来那一刻极速转头,耳尖升温。
沈梨又拿起发圈:“这个等我盘头的时候再戴吧,不过这么大,我得扎几圈啊。”
“盘个丸子头,一圈就够了,”骆铭修说,“你发量挺多的。”
沈梨啧了一声:“小嘴真甜。”
“手链不戴吗?”
“也可以戴,只是我手上这个镯子,感觉这种编绳和它叠戴不太搭。”
沈梨伸出自己的左手给他看,骆铭修眼睫垂下,语气有些失落:“看来姐姐真喜欢这个玉镯,有裂痕了都舍不得换掉。”
“嗯?裂了吗?”沈梨抬手观察,将镯子转动一圈,才发现另一边真的有一条不起眼的裂缝。
刚和方魏谈恋爱时他送的礼物,是她喜欢的款式,她不拍戏时常常会戴,这么多年都习惯戴它了。
只是她每每拿出来戴的时候,没想过原来不知不觉,玉镯已经有裂痕了。
就如他们的感情一样。
沈梨突然鼻间发酸,她将手镯取下来,放到包里。
“别哭。”骆铭修说。
沈梨迷茫地抬手,眼角果然有一点湿润。她抹掉后回过神来,那条梨花手链已被圈在了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