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痪三年后我虐渣成神 第1章 孟珍的葬礼

“怎么就这样了呢？”

悲喜交错的灵堂里偶有咽泣声传来，头顶灯光炽白，集中打在静坐于大厅中央的黑棺内，随着悼词步入尾声，众人肃穆的表情下心绪各奔东西。

其中，悲的是孟珍的家人，喜的是孟珍的同事。

“我说小蔡，你运气可真好啊！”

营销部的刘经理站在后排，猫着腰稍一跨步就挤进了创意部的队列，“同期进来的到现在就剩你跟孟珍两个人了，这次竞聘你本来赢面不大，结果天都帮你，让孟珍死在考核结束前两天。”

他声音不大，几乎是压着嗓子说话，言语间那股幸灾乐祸的劲儿就差从他油亮的脸上涌出。

“这是葬礼！你说话——”

小蔡拧眉向前，刚要发怒，胳膊就被人狠拽一下。

他扭头，自家主管朝他露出抹安心的笑，就帮他接下话茬：“刘鸣，在公司我可以让你三分，但现在我劝你安分点，不要再挑事端。”

“呵。”

刘经理斜睥个白眼过去，看架势是极不服这位女主管的，却不知怎的哑了火。

堂前，礼仪师的最后总结正透过话筒震声传来。

【让我们共同三鞠躬祝福孟珍在天堂一路走好，恒久永眠！】

哗啦啦的一片黑折下了身，徒留孟珍的母亲还双手扣在棺前，泪水浸湿了她胸前的白花，又顺着脸颊滴落到孟珍的脸上。

“珍珍……珍珍你醒醒，妈妈舍不得你，你别这么早就离开妈妈好不好？以后我一个人要怎么活？

你忍心吗珍珍，别离开我………”

当然孟珍是不会有任何感觉的。

小蔡弯下腰，他感觉有长发荡到自己脸侧，是自家主管在轻声安慰：“我知道你跟孟珍关系好，别太伤心。”

随着【三鞠躬，礼毕。】的仪式结束，小蔡终于直起身偏过头回话：“韩主管，你会伤心吗。”

是陈述句。

而不是疑问句。

“呵呵。”长发远离了小蔡，冷笑声后韩主管吐出两个字：“当然。”

悻悻结束话题的众人都没发现，几米开外，一把银色特制轮椅悄然停驻在灵堂口，轮椅主人却反常态地戴着耳机，用旧板鞋心情愉悦地随节奏打拍子。

她留着齐刘海，细长的眉下是略显笨重的黑框眼镜，瞳仁，与发色，皆黝黑。连毛衣外套口袋上翻露出的半截学生大头照都发暗发灰。

“别挑食。”

她刹停了音乐节拍，突然不知从哪掏出块苹果。

然后在身后其他厅散场路人的诧异眼神中，把苹果喂向了自己脖颈上那条……

白貂绒保暖围巾。

咕。

围巾睁眼了。

路人吓得走姿都飞扬起来。

和沉静的春日不同，围巾有双光彩熠熠的眼睛，波光流转间像极了绿碧玺宝石。

可只刹那，那光彩又遁形无踪。

“不要，我只吃青苹果。”围巾说道。

慵懒的声音中透着些许不爽，让轮椅主人呼噜起它柔软的毛发安抚。

“等解决掉韩思雨，赏你一箱。”

“无耻的人类小孩。”

被骂无耻，她倒畅快地扬起唇角，前一秒还因卧蚕彰显可爱的小表情，瞬间被锋利的眼型切割四散，碎成阵阵尖锐，锁定住那不远处的长发女人。

韩主管，韩思雨。

韩…同学。

大概很少有人像她裴夏般，长了张不谙世事的天真脱俗脸，平时懒得和人计较，所以戴上所谓友好的社交面具后，成了他人想侵犯边界的首选对象。

但很可惜。

她轻易不招人，可让一分、两分，但对方想要三分，就别怪她加倍奉还。

嗡嗡嗡——

腿间的手机震动声将她拉回五年前。

醒目的浆果红板鞋和浆果红书包彰显着奔跑女孩的个性，她接起电话没一秒功夫，就被同学兼舍友的质问声压倒。

“喂裴夏，怎么还没回来？不是说好十分钟？我快饿死了都！”

“快了。刚拿完快递，马上就上楼了。”

“真是……好吧。外面还下雨呢，快回来吧别感冒了。一会我买的零食分你一份啊。”

韩思雨语调悠扬，正半躺在宿舍椅子上边看剧边嗑瓜子。而她口中要分给裴夏一半的零食，实际在裴夏手里。

从宿舍到食堂，不拥挤的情况下买饭确实只要十分钟，但裴夏走到一半，韩思雨却突然给她发消息，要她帮忙带几个快递回来。

好朋友之间互相带个饭，拿个快递，很正常，这些事韩思雨甚至都主动帮她在先。

所以裴夏没好意思拒绝，就算心里觉得麻烦也冒雨去了。

等回宿舍后韩思雨一下就扑了上来，边嘟囔着：“小夏！你可算回来了！”边接过快递跑到裴夏桌上拿美工刀开箱。

“我记得你是夏天生日？马上就天热了。”然后把大堆零食包一股脑儿倒裴夏桌上挑拣，“到时大家都放假，你一个人在宿舍多无聊？我箱子就放那啦，你尽管吃，不够再拿。”

裴夏委婉拒绝了韩思雨的好意：“谢谢。不过我应该……回家过。”

“可是你不是家里都没人嘛，回去干嘛？”刚问完，韩思雨又立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喔不好意思，我心直口快了。”

裴夏笑笑，摇头表示不介意。

那时的她还穿着五年后的那双旧板鞋，醒目的浆果红，是她最喜欢的颜色。但可惜为了给韩思雨拿快递，还没穿一天就浸湿了。

大学四年，所有学生都知道，快递柜前的那整片地面，每逢下雨就必定积水严重。

放几条鱼进去荒野求生不成问题。

韩思雨会不记得吗？

裴夏不知道，或者下意识想忽略这种不痛快。

毕竟韩思雨是她转宿后亲近的第一个朋友。

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地过着，期间像分享零食那样，在韩思雨主动做过一次之后，就偶尔也想让裴夏主动分享些什么。

“小夏我今天拿快递顺便把你的也一起拿回来啦。感觉好重喔，你新买的洗发水吗？”

当裴夏说【是】后。

韩思雨便会说：“这个牌子我之前刷到过推荐很心动来着，借我试用下吧？好用的话我下次也换这个。”

“可以。”

当裴夏答应她，想问问她怎么知道自己的取件码时。

韩思雨会理所当然地答：“诶呀今天早上你手机不是放桌上，我路过正好看到啦。还有学弟追你喔？知道你长得漂亮就开追，好勇。”

“只有过一面之缘。”

“那咋了！这年头拜金男也不少，年纪轻轻就想傍富婆。像他这种只看脸不看物质的说不定意外纯情呢？要不，我帮你打听打听？”

“别了，我不想谈恋爱。”

当裴夏拒绝她，并发现没怎么用过的洗发水快空瓶时。

韩思雨突然拽着已经被裴夏忘到后脑勺的学弟水灵灵出现在桌对面。

偌大的食堂，三人尴尬相望。

嗯……。

裴夏停下扒饭的动作，再尴尬地和学弟打招呼，尴尬地被迫社交。

“小夏，我可给你考察过咯，他人真的很不错！帮忙拎包买饮料送我回家，又贴心又温柔。而且他跟你都是燕城老家的，消费水平差不多，你父母都去世，他可怜你一个人住，要真谈了以后逢年过节做个伴你就不会孤零零。”

裴夏无语地放下勺子。

砰一声。

勺底撞到不锈钢盘上，力道并不大。

她先是扯出抹笑，再看向和学弟挨得很近的韩思雨，真心发问：“思雨，到底是哪一点……让你觉得我会孤独啊？

我可能跟，嗯，大部分人不太一样？并不是一定要找个男的谈恋爱才能活下去。就像你平时追剧蹦迪剧本杀之类的，不是也很有意思吗？

难道你做这些的时候，会觉得，没有一个男的陪在身边很寂寞吗？

你也没有……带男朋友一起啊，对吧？”

裴夏一口气说完，整个桌面鸦雀无声。

学弟在旁边耷拉个脑袋，双腿向外随时准备发射开溜的架势。

而韩思雨，化了精致整妆的脸难看至极。

她大概怎么也想不到，一向寡言少语很好说话的裴夏，忽然发起难来。

“那个，两位学姐……”学弟硬着头皮率先打破沉默，“我哥们儿找我开黑，缺人，很急，报一丝改天再约哈。”

然后他起身，举着手机随便接了个闹钟就走了。

转身决绝。

不带一丝犹豫。

“裴夏，呵你…今天怎么了？”

只剩两个人时，韩思雨才卸下满脸难堪，讪笑着关切起裴夏来。

“是不是心情不好啊？”她又追问。

“没。”不知怎的，裴夏莫名想起她穿着新板鞋去帮韩思雨拿快递那天，便借用了同样的理由，“就是太饿了，一时没注意情绪。”

“小夏，我知道马上毕业了很忙很累，我有时候看你熬夜搞毕设写论文都心疼。你要有压力就跟我说，别憋在心里。”

韩思雨绕到裴夏同侧，揽过她胳膊继续关切：“走！别吃这些了！今天我请客，请咱们小夏吃大餐！”

这亲昵的一幕放在外人眼里，不是好朋友是什么？

“谢谢你，思雨。”

裴夏想起转宿那天。

她是个淡人，因为从小就父母双亡，跟着爷爷一起生活，没怎么接触过新鲜有趣的东西，所以物欲并不高，一年到头难得买几件新衣服穿穿，再加上燕城市山清水秀特别宜居，要不是爷爷病重需要转去龙川市的大医院，她压根不打算报考龙川的学校。

就一辈子在老家过过吃穿够用的米虫生活挺好。

而考到龙川后消费水涨船高，生活压力大了很多，裴夏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做家教打零工，一心只希望爷爷病情好转，能陪伴她更久更远的时光。

谁知安稳两年的大学生活却在上课路上刮蹭到新生的车打破。

“你tm走路不长眼啊？！”

准确来说，是这位戴墨镜摇下车窗骂人的新生突然从路口窜出来，把规规矩矩直行的裴夏吓一跳。

裴夏瞥了他一眼，颔首表示自己听到了，就打算踩起脚蹬子走了。

“喂！老子跟你说话呢，你聋了？”

“听到了，同学，我赶着上课，先走了，再见。”

“道歉，听到没？”对方说到一半，竟然直接把车在路中间熄火，兀自下来拦住裴夏，“你这破自行车坑坑洼洼的指不定把我前盖剐了就想跑，你父母没教你做人？”

说话就说话，说一半居然上手去扣裴夏手腕。

裴夏哪会如他愿，车龙头一扭闪避过去，趁对方愣神间，毫不客气脚下用力，站起来蹬踏板，把车轱辘从对方脚面硬生生碾过。

然后一道熟悉的女声插了进来：“裴夏？邵航？”

直接把这位……邵航同学的惨叫堵在嘴里。

两人齐齐偏头，而裴夏也认出了来人，正是和自己在大课上打过好多次招呼的隔壁宿舍同届生韩思雨。

“别！”

韩思雨惊呼着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