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
江乐知还没来得及反应,徐妙菱就下意识问道,语气中隐隐带着嫌弃。
谢瑄并不看她,朝着还在愣神的江乐知道:“乐娘,你先出去。”
徐妙菱眉头一皱,正想指责谢瑄不能用这种态度对江乐知说话,就见谢瑄目光沉沉地看着自己,要是以前的谢瑄她肯定是不怕的,但谢瑄已在大理寺待了一段时日,平日审问的都是穷凶极恶的犯人,脸色一沉还有几分唬人,徐妙菱一时被他糊弄住。
等江乐知带着蓁蓁离开,谢瑄就把门关上,语气颇为不善:“说吧,你为什么要接近乐娘。”
“你这是什么话,我和乐娘明明是一见如故。”徐妙菱反驳道。
谢瑄目光幽幽:“我们自幼一起长大,你真当我不了解你。乐娘性子温顺,定是被你哄骗。”
“哎哎哎!谢瑄,你说清楚,什么叫哄骗。我可没有对乐娘做过什么,反倒是你,态度那么不好,也不怕乐娘被旁人勾走。”徐妙菱反唇相讥。
谢瑄沉了脸:“乐娘才不会如此,她对我情深意重,才不会像你所说被旁人勾走。”
话是这样说,谢瑄心中却有些害怕,要是江乐知真的喜欢上别人怎么办。
“哼,就你这样限制她与谁交好的,就算她一时目光不察看上你了,日后也会离开的。”
谢瑄神色受伤,徐妙菱也觉得话有些过了,朝他道歉:“我说笑的,你别当真,你这么优秀,乐娘一定不会抛弃你的。”
谢瑄看着她,语气不善道:“总之,你离乐娘远点。”
“不可能。”徐妙菱气性上来,觉得自己方才就不应该安慰他,“你不就是因为小时候替我顶了几次罪吗,至于到现在都这么耿耿于怀吗?我告诉你,我还就要接近乐娘,再让乐娘抛弃你。”
谢瑄面带怒意:“信口雌黄!你那叫几次吗,每回犯了错就把我推出去,有你这样的吗。”
徐谢两家交好,谢瑄与徐妙菱年岁差不多,幼时没少受徐妙菱捉弄,甚至有时还要替她收拾烂摊子。
徐妙菱也想起往事,有些难堪,弱弱反驳:“你也不是顶罪最多的啊。”
“呵。”谢瑄冷哼一声,自己确实不是顶罪最多的,但他们二人你情我愿的事非要扯上自己干什么。
“总之,你离乐娘远点,别想着捉弄她。”
说完,谢瑄就急急离开,他担心徐妙菱一语成谶,哪个路过的郎君看上江乐知,要把她勾走。
江乐知和蓁蓁在楼下坐着,掌柜的见她出来,特意让小二给她拿了些茶水。
徐家的包间离楼梯很近,江乐知坐的又是离楼梯最近的桌子,隐隐能听见一些声音,虽然听不清楚,但还是能听出来二人在争执。
她有些担忧,谢瑄对上徐妙菱这么不会说话,徐妙菱真的还会愿意等他三年吗,明明那么在意,他为什么不能好好说呢,非要徐妙菱嫁人了他再来后悔吗。
“乐娘,走吧。”
江乐知想的投入,连谢瑄什么时候过来的也没发现。
掌柜见他们要走,拿了一份食盒过来,面对几人疑惑的目光时开口道:“这是本店的新菜品,娘子好不容易点上,自然不能浪费了。”
“那徐娘子那边呢?”江乐知问道。
“娘子放心,徐娘子那边的自然也准备好了。”
“多谢了,蓁蓁,去结账吧。”
掌柜摆摆手:“娘子客气了,你既是徐娘子的客人,又是谢郎君的夫人,这道菜就当小店送娘子的。”
江乐知直觉事实不是如此,但谢瑄在她也不打算问,等见到那人了自然明朗。
蓁蓁拿上食盒,不远不近地跟在江乐知和谢瑄身后。
谢瑄因为江乐知对徐妙菱的在意感到不悦,以他对徐妙菱的了解,她真的做得出撺掇江乐知嫁给别人的这种事。
他现在已经完全忘了自己签过的那封和离书,也忘记了自己还没和江乐知商量和离的事。
“乐娘。”
走到一处人少的地方时,谢瑄突然开口,“你一定要离徐妙菱远点。”
不知是因为过于担忧还是因为提到徐妙菱,他语气算不上好。
江乐知看着他眉眼中流露出来的不悦垂眸不语,既然这么在意,他还和人家争执,谢瑄这样如何与徐妙菱长久,她有些恨铁不成钢。
见她沉默,谢瑄突然想起徐妙菱的话,不由反思自己是不是过了,既然已经和徐妙菱谈过了,那她应该也不会捉弄江乐知了。江乐知要是喜欢,和徐妙菱交好也没什么的。
在谢瑄纠结时,角落里传来微弱的呜咽声,隐隐约约的,似有若无。江乐知停下来,循着声音来源走到墙角,只见缝隙间趴着一只小狗。
不到半个月的样子,眼睛紧紧闭着,气息微弱,毛发稀疏,感知到陌生的气味而瑟瑟发抖,努力朝墙根爬过去,但它太小了,长期的饥饿让它只挪动了不到一掌的距离。
江乐知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轻轻抱起它,小狗哆哆嗦嗦地待在她怀里,江乐知慢慢抚摸着小狗的脊背,顺着它的毛发,许是感受到江乐知没有恶意,它逐渐安稳下来,乖顺地叫着。
掌心传来温热的触感,小狗像是完全信任江乐知一般,用头蹭了蹭她。看着怀中弱小的生命,江乐知突然萌发一种想法,她想把它带回去。
少女凝神摸着幼犬,看上去岁月静好,少女忽然抬起头,眼神期盼地看向谢瑄,看着她清澈的眼睛,里面充满着对自己的信任,谢瑄软了心肠,低声道:“你想养就养吧。”
“多谢郎君。”江乐知道谢后又看向怀中小狗,唇角略微上扬,她知道自己的优势,方才是故意露出那种表情的,毕竟是谢家,总要谢家人同意她才能名正言顺地养着它。
见二人商议好了,蓁蓁走过来,从江乐知怀中接过小狗,方才的食盒被她交由跟着的小厮拿着。
二人重新并肩而行,感受到身旁之人的喜悦,谢瑄内心一片柔软,不过一只小狗就能让她如此高兴,要是离了自己,少不得要被人欺负,只是该怎么开口呢。
“郎君,多谢你。”江乐知朝他嫣然一笑,眼中满是羞涩,“你能同意,我真的很感激。”
谢瑄心中微动,这是江乐知第一次对他真心实意地笑,不是客气疏离的笑,而是真情实感,独给他一人的笑。
他一时忘记了正事,感到耳根发烫,随口问道:“你打算给它取什么名字?”
“嗯……不若就叫大黄。”
清丽少女口中吐出“大黄”这充满泥土气息的字。
江乐知想的很简单,那只狗虽然毛发稀疏,但也能看出是黄色的,既然如此大黄这个名字再合适不过。
听到这个回答,谢瑄脚步一顿,他没想到会是这个名字,但转念一想,也是因为江乐知良善纯真的性子才会想出大黄这么一个返璞归真的名字,别人一听便知道大黄长什么样子,真是再好不过的名字。
回到谢府,江乐知就让蓁蓁带着大黄去清洗,她自己同样去梳洗一番。
而一路上想着其他事情的谢瑄也终于想起来了要与江乐知商讨和离的事,只是人已经走了,谢瑄只得过后再来。
谢瑄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来到了长风院。
此时天色已经黑下来,但远远不到就寝的时间,谢瑄站在门口,等着蓁蓁的回话。
没一会,蓁蓁出来,略带歉意道:“姑爷,我们娘子已经歇下了,还请您择日再来。”
“无碍,既如此我便回去了。”谢瑄面色温和,觉得江乐知应当是因为今日在外面逛累了,没精力见自己。
至于不想见,他认为完全不存在这种情况。
长风院内。
“走了吗?”江乐知逗弄着怀中的大黄,问道。
“走了。”蓁蓁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江乐知不想见谢瑄,但也不在乎,她的主子是江乐知,只要江乐知舒心便好,其他的都不用管。
后面几天,江乐知都将心思放在大黄上,谢瑄就算见上了她,也根本没机会和她商讨正事。
他只能安慰自己来日方长,早晚有机会说的,如今大黄更需要江乐知。抱着这种心态,大理寺又忙起来,谢瑄第一次觉得自己当时是不是选错部门了。
经过七八天的精心照料,大黄总算有了精气神,也能跑跑跳跳了,不需要在日日请大夫。
这日,江乐知收到了来自昭阳公主的邀请贴,客套话按下不提,是请她到公主府去做客的,与帖子一起来的还有公主身边的太监。
情况如此,江乐知也只得随太监过去。
虽说昭阳公主尚未出嫁的,但她的公主府早就修建好了,平日里昭阳也会偶尔到公主府来住几晚。
昭阳的公主府是由前朝一位公主的府邸改建的,比起昭阳,那位公主更加受宠,当时为了修这座府邸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修建之后天下都看出了那位公主的受宠,同样也对前朝更加不满。
昭阳作为最受宠的女儿,这座府邸自然是给了她,府内里面奇珍异草处处可见,带路的丫鬟似乎是得了昭阳授意,江乐知一路上见了不少珍奇之物。
到了公主居住的正殿,带路的丫鬟便退下了,随着门口丫鬟通报后便到江乐知进去了,蓁蓁则被留在外面。
庭院修得气派,殿内更是奢华,昭阳就坐在上首,本就如花一样的容貌在富贵的殿内不仅没被淹没,反而更显雍容华贵,她俯视着下面的江乐知,神态高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