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瀚默然,低声问道:“仙君,千万年来,上界也只有你肯跟我说这话,那我想问你,仙说无众生相,那何者可渡?何者不可渡?何为真善,何为伪善?我昔年曾是动物,而像我们这样的,只能入畜牲道,人们啖其血肉,不仅仅吃家畜,猎奇到连成了精怪的我的同类也不放过,我只是想救我的同类,我有何错?在我魔界,我也是他们心中的神阿,我庇护着我的子民。”
衔云道:“一念神佛。”
王朝瀚不解:“若众生平等,无人不可渡,为何天界仙君从不肯为我牲道做主,为何人们辱骂一个人的时候常常道他是个畜牲?若天界佛教有分别心,要驱逐卑微牲道,我反了天,杀了人,又有何错?何为善,何为恶,我也曾信仰上界,到头来,上界只要魔的匍匐。”
衔云凝视着他,问道:“你可愿听听我的见解,我也是如今,才参悟了,与你来分说。”
“可。”,王朝瀚低头,堂堂一个高大英明的魔君,如今正静静等待着他回答。
“我曾想过六道轮回,本就有因有果,所以我从不认为,畜牲道就是最低级的道,众生平等,若是精怪有了意识却被屠杀当然是人的错,你无需自责,可是王朝瀚,过去你开了多少次战你还记得清吗?那些从来没有伤过人的人与仙,又有何错,我今日前来,是想谈止战。”
王朝瀚情绪激动,愤怒道:“不可能,程衔云,你知道的,不可能,你能把曾经我和魔界受到的不公都讨回吗?那时你才配与我谈止战。”
程衔云道:“又有何不可呢?那也是我的仇。”
王朝瀚失神,神色颇为复杂:“那可是你的……!”
“他也是罪人。”
“我答应你,但是,你不要你的上仙浮华了吗?”
程衔云笑道:“这些我何时放在眼中过,天命星辰,洪荒古今,我的心在众生之微。”
他背对着他,拂袖离开。
也许他一直都不够明白症结所在。
为天界衔云上仙的时候,他只护着大家,做将军。
为人间幼帝和程衔云的时候,他只想着以身殉道。
而如今,他明白了,他需要彻底解开魔君的心结,把过去的前尘了结,止战,才是一切的果,他的记忆如今终于完整,他想起了一切的过往,包括那些扭曲爬行在阴暗之地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