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找这个吗?”
张苏辰背着月光,挡在秦雪儿身前俯视着眼前的人。
手中的袋子被举起,里面正是那人所寻找的东西。
看清袋子里的东西后,他抽出口袋里的小刀像头牛般朝张苏辰冲去,行动简单粗暴,目的明确,张苏辰反应迅速护着秦雪儿躲了过去,林延希则趁机冲上前压制住了他。
那人的身手有两下子,巧妙地化解了林延希的攻击,但明显力量在林延希面前处于弱势,他自己也清楚这点,扔出小刀想借此逃脱。
林延希识破了他的诡计,避开小刀后跟在他身后穷追不舍。
“啧,真是难缠的家伙!”,那人心道,并分了神,撞上了一个人。
他抬起头,对上秦雪儿白皙的面庞,她轻轻的笑了起来,下一秒,一股凉意迅速爬满全身,他顿时失去力气和意识,倒在了她面前。
林延希和张苏辰随后赶来,只见秦雪儿将手里的针管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冷着脸说:“学得再像,智商却也没高到哪里去”,她讽刺着,随机蹲下身摘下了那人的口罩,待真相映入眼帘,她感到不解:“Ben,为什么会是你...”
林延希也在看清倒在地上的人后感到不可置信,他对Ben的印象深刻,典型的西方面孔,立体的五官极具辨识度,右边的眉毛打了两颗眉钉,黑眼圈很深重,颈前静脉处纹有“life(生命)”的纹身,林延希一眼便认出他来。
张苏辰并不知情,林延希便告诉了他:“我见过他,之前他和雪儿在同一间酒吧工作。”
见状,张苏辰改问她:“那麻烦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同事会在这里?”
秦雪儿面色平静,还未从震惊中走出,所以并未和他计较,只说:“我不知道,先让你们的人过来调查其他地方吧。”
姓名Ben,性别男,身高175,目前就业于XO酒吧,无父无母,仅有小学文凭,初中结束便早早到社会打工,途中有过不少抢劫、吸du的前科。
毕夏普翻阅着他为数不多的资料,以及助手送来的那一张张在他家搜查到的物品的照片,不禁怒吼:“现在你的嫌疑最大,加上前科,就算有别的证明我们也不能放你离开!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Ben胡乱的摇着头,干裂的嘴唇微颤着,念念有词道:“我不能说,我不能说...我说了就不能快乐了,我不能说...”
他的瞳孔全是红血丝,脸颊凹陷,面色苍白,正一步一步接近死亡。
见他的状况病态,毕夏普推拖着林延希想带他离开:“先出去吧,他看起来状态不好。”
林延希失了神,因为总觉得哪里不对,可还没整理好思绪,就对上了那双通红的双眼,Ben直勾勾地盯着他,表情突然扭曲起来:“雪儿是你喜欢的人吗?”,他裂开嘴角,小人得志般对他说:“你知道吗?我每次借着取东西的理由靠近她,偷闻她的味道,感受她的发丝穿过我的鼻尖,那感觉...比吸du还爽啊!”
没等他多说,林延希跨过桌子,一拳揍了过去。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似乎能理解秦雪儿那“不喜欢的人杀掉就好了”的处事方式了。
毕夏普在一旁边假意劝了几句架,随后偷挪到墙角搬起椅子挡住了摄像头。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失控,拦都拦不住。”
张苏辰递来杯咖啡给他,坐到他身旁说道。
林延希疲惫的闭起眼,感受冷风来袭,没有说话,直到张苏辰猜测:“是因为秦雪儿吧?”,他才有了些许反应。
他点了根烟,吐出烟雾缓了缓才回答:“那人言语不当,也不交代什么和案件有关的事情,我忍不了了才动手的。”
张苏辰冷哼着别过了脸,并不相信他的话。
林延希知道,再怎么自然的伪装都没法骗过他,索性不说话了,瘫坐在椅子上一口一口的将压力吐出。
“喂”,宁静片刻,张苏辰突然叫了他一声。
没等他问,张苏辰便开门见山道:“我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句话点醒了他,猜测俩人怀疑的是同一件事情,他便问:“我先说?”
张苏辰凝重的点了头。
“首先,依照那人普通的成长环境,能有什么原因促使他模仿雪儿做出那些事?还有,他吸du,除了上班时间能勉强像个正常人,其余时间肯定都沉静于du品中,这样的他,有能力筹划每起案件,并且将尸体精细的处理妥当吗?”
张苏辰补充:“而且,他知道证物在我们手上后,非但没有耍小聪明反而一股脑地向前冲,秦雪儿抄近道堵在他前面他也没察觉,这样的智商,真的能犯罪吗?”
林延希总结:“这背后,有比Ben更聪明的人在操控这一切,Ben不过是颗棋子而已。”
凶手另有其人,不是秦雪儿,也不是Ben,那还能是谁?那人的目的又是什么?俩人再次陷入沉默。
就在这时,林延希的手机传来了震动声。
张苏辰凑了过去:“怎么?谁发来的?”
林延希点开聊天窗,发现是雯梦洁发来的,只有简短的一句话:“延希,你快和苏辰回国,杀死德叔的人”
短信没编辑完就发送过来了,没过几秒,那条短信便被撤回,对方改发了句:“不好意思,我发错了。”
以俩人对雯梦洁的了解,这句话简直漏洞百出,他连忙给她打去电话,不过显示的只有对方已关机。
“到底怎么回事?”,张苏辰越来越不安,林延希也如鲠在喉,最坏的念头出现在他脑海里,虽然还未被证实,他却已经隐约能感受到坏事的来临。
这次换张苏辰的手机响了,来电者是毕夏普,他边喘着气边说:“你们快来医院!我刚刚把那瘾jun子送去医院,没想到他突然从窗口那跳下去了!”
刚搜查到的嫌犯突然自杀,这更加验证了他们刚才的猜测。
“去吗?”,张苏辰问。
林延希思索半响,还是站起了身:“说不定指使他的人会在附近,还是去看看吧。”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去,看着拥挤的人群在那围成了一团,他们便知道,一切已经晚了。
Ben倒在血泊中,腿弯曲成不可挽救的形式,已停止了呼吸。
林延希跑到Ben被安排到的病房里,询问被吓傻的护士和两位看守刑警:“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没有看好他?”
护士肩膀颤抖,支支吾吾地说:“院,院长让我去照看其他病房的人,我看这两位警察在,就,就去了...”
一位刑警被毕夏普斥责着,另一位只能向林延希解释:“当时我们见他睡着了,就到门外休息,谁也没想到他会突然跳下去。”
张苏辰重重叹息,毕夏普训斥完手下后走到他们面前满脸歉意道:“都怪我,我不该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他们的。”
“算了”,林延希说:“就当是给他进行死刑了。”
“可是...”,毕夏普欲言又止,内心挣扎了许久才开口:“那针管里的药物确实是能使人瞬间倒地的违禁品,我们也在他的家里搜查到了所有死者生前的衣物,但我们并没有找到他解剖shi体的工具。”
闻言,林延希将他和张苏辰的发现告诉了毕夏普。
“这一切都太奇怪了...”,他发愁着,林延希发现,他的头发比初见时白了几根。
这时,张苏辰上前用母语对林延希说:“我想,这里先交给他,我们回国看看吧?”
对于那条短信,他仍耿耿于怀。
林延希明白这点,对他点了点头,转告毕夏普:“Bishop,我们的国家情况不对,想回国看看,我想请你在这里留意Ben死后是否还会发生类似的案件,一旦发现任何不对就立即通知我,我们会马上过来的。”
毕夏普笑着拍拍他的背:“去吧,祝你们平安。”
张苏辰留下一句:“你小心点”,随后拉着林延希到酒店收拾行李,顺带查看最近的航班时间。
林延希替他收拾着行李,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下手上的动作问道:“要把雪儿也带回国吗?”
张苏辰不禁皱眉:“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关心她干什么?”
“不是”,林延希解释:“我得把她带在身边,才能确保她不再作案。”
这话有道理,张苏辰便扔开手里的电脑向后仰去躺到床上,说:“让她快点,我不喜欢等人。”
见状,林延希拨打了秦雪儿的手机号码。
嘟嘟声响了许久她才接通。
她的状况似乎不好,小声的咳嗽着,缓了很久才说话:“有什么事吗?”
林延希连忙站了起来,问她:“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电话那头传来喝水的声音,她轻叹了口气,说:“没什么,老毛病了,打给我有什么事吗?”
正事要紧他便将这件事暂时放到一旁,思考着该如何和她说,他拉开窗帘的一角看向她居住的方向,开口道:“要不要,和我们回国?”
秦雪儿从床上坐起,丝绸材质的被子从薄背滑落,发丝垂在肩上,手机发出的光照耀在脸上,呈现出那憔悴都抵挡不住的美貌。
“为什么?”,她问。
林延希解释:“Ben自杀了,这个国家没有死刑,一个毒虫怎么可能为了躲过惩罚选择自杀而不是逃跑。”
“你的意思是,凶手不是他?”
“是他没错,但不止是他,我只能麻烦Bishop在此继续留意,我们则得先回国一趟,因为我们发现,梦洁有些奇怪。”
张苏辰从床上下来,走到他身旁打断了俩人的对话:“跟她说那么多干什么?”,他拿过林延希的手机,放到自己耳边对秦雪儿说:“给你10分钟收拾行李,我俩等等去接你。”
他说得直白,没有给她拒绝的余地。
“知道了”,意外的是她没有反驳:“给我5分钟就行。”
床头柜上的金鱼瞪着眼睛吐着泡泡,她捧起鱼缸,将它放生到了家外的河里。
邻居是位阿姨,见她将养了多日的金鱼放生不免有些困惑:“哎呀雪儿,你怎么把它放走了,它不是你的宠物吗?”
秦雪儿回眸,垂下眼尾笑道:“我要去的地方不能带上它。”
“是去旅行吗?”,邻居阿姨问。
金鱼顺着水一同坠入河里,毫无留恋游向远方,它不知道谁曾养育它,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处境是生是死,漫无目的活着。
她看着金鱼的身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才缓缓道来:“算,是吧?”
她自己也迷茫着。
“雪儿”,林延希朝她走来,看见她只在连衣裙外披了件薄薄的外套,第一时间担忧道:“怎么穿那么少?最近天气转凉了,快去换件厚点的。”
他跟着她进屋,二话不说替她收拾行李,将她的衣物和洗漱用品打包好放进行李箱里。
她坐在床上晃荡着脚,说:“停下吧。”
他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你着凉了,别动弹比较好,在那坐着吧。”
“不是”,她走到他身边,蹲下身说:“我的意思是不用带这些。”
他转头看去,她没有看他,垂眸盯着自己的衣物和行李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他问。
她没扎头发,栗色已有些褪去,混着黑显得暗沉,脸上也不再时刻挂着笑脸,平淡如水,不再像初见时光鲜亮丽,反之像临近枯萎的山茶花般暗淡。
但这才是真正的她。
此距离,他能闻见她自带的体香,看见她无神的眼,但在他眼里,她其实怎么样都吸引着他。
她沉默了会儿,再次开口时,改变了主意:“没什么,还是带去吧。”
随后,她起身到梳妆台整理了些化妆品和护肤品。
整理完衣物的林延希也跟了过去,站在她身后松开抿着的唇想说些什么,却被张苏辰打断了。
他一把推开秦雪儿的家门,因为过度慌张,发出了不小动静。
林延希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失态,只见他要紧牙关,很是愤怒道:“快点!我们得赶紧回国!”
不知道为什么,林延希莫名联想起了雯梦洁的那条短信,顿时,一股不好的感觉席卷全身,他也有些紧张了:“怎么了哥?你冷静点慢慢说!”
张苏辰手里握着手机,手机页面显示刘婷婷给他打了十几通未接电话。
10分钟前,他因为被那片河的碧蓝吸引,导致没听见手机发出的震动声。
“喂?婷婷,你怎么给我打那么多通电话?”,他回播过去,听见了刘婷婷起起伏伏的抽泣声。
刘婷婷在医院的急诊室外,浑身都在颤抖,手机也拿不太稳:“前辈…你和延希能不能快点回来…梦,梦洁前辈她…”
“姐她怎么了?受伤了吗?还是?!”,见张苏辰欲言又止,林延希晃着张苏辰的肩试图将他的理智唤回来。
“她…”,张苏辰不知所措,握紧了发僵的手说:“婷婷说她在局里被袭击了,对方先是用钝器敲击她的头部,再用刀在她的腹部上刺了数十次,她流了很多血,现在在手术室里抢救…”
听到这里,想起一向待自己和善的雯梦洁,秦雪儿也忍不住担忧起来:“怎么会…”
“没时间了”,林延希蹲下身拉上行李箱的拉链说:“我们赶紧去机场。”
张苏辰平复了情绪,拿起手机打开叫车软件:“我叫辆车。”
秦雪儿杵在原地,阴影下的双眼下沉,似乎在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