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秦俊文被逮捕的事情现已传遍大街小巷,导致秦雪儿的店里十分冷清,甚至连只苍蝇都没有。
她无所事事的坐在柜台里,听着那循环播放的古典音乐惬意的喝着温热的牛奶,直到门上的铃铛响起。
她站起身查看,男人笔直的站在她面前,碎发下的双眸藏着复杂的情绪,他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难过的看着她。
她露出让他感到陌生的笑颜,俩人仿佛回到初始相遇般,一切熟悉又生疏。
“随便坐,喝点什么?”,她走出柜台来到他面前,他没有听她的话,依旧站在原地看着她。
没等她继续说些什么,他沉声打断了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
秦雪儿抬头看他,歪了歪脑袋,语气无辜又温和:“既然知道那就没有问的必要了吧?”
“为什么要这样?”
面对这个问题,秦雪儿没有回答。
他继续说:“那通电话里,你举报说在家里听见秦俊文在夜晚外出,随后拖动尸体回来,可作案地点在这间店的二楼(详情请看第十一章:目的),还有,我们一直忽略了一个点,每个死者生前都来过你这里,张磊也是,监控显示你和他不见了的时间线一致(详情请看第六章:保证),还有,秦俊文的几个描述与案件里的一些细节根本不符,相比之下,你比他有嫌疑得多,现在解释一下吧。”
这回,秦雪儿有了反应。
她上前几步,趁其不备将手伸进他的口袋里,拿出那显示正在录音的手机扔进了一旁的鱼缸里。
见手机荧幕熄灭,她才坐到柜台上,缓缓道来自己的故事。
她长话短说,草草讲述了自己不幸的童年以及出淤泥怎能不染的心理,他却不以为意的质问道:“所以呢?你的父亲生前是个人渣,你就得永远像当年的你一样一直以那种极端的方式惩戒恶人吗?”
她轻叹了口气:“但我的时间不多了。”
他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
“去自首吧!还你弟弟一个清白,也给我一个交代!”,他上前扶上她的肩晃了晃她瘦弱的身体:“你是因为精神失常才做出这些事的对吗?那你就不会那么快死,会一直在精神病院待到老死,我也会在那里照顾你一生,我不会离开你的,所以…!”
没等他把话说完,双手便被她推开了。
“我想你没明白我的意思。”
他对上她那张笑得和蔼可亲的脸,安静数秒,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没让眼泪掉下,憋得双眼通红,下意识的摇头否认,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我不信…”
尽管将一切都猜测一遍,他也从未怀疑过她对自己的喜欢是真是假。
“林警官,你逮捕不了我的,你知道吗?一旦你发现了任何一个破绽,那都不会是真的,那只会是我的另一个圈套。”
她像个妖孽,美得倾国倾城,蛊惑人心,祸国殃民。
他看着她眼里倒影出的自己,哑然失笑,泪水也在此刻夺眶而出。
“所以,我得夸你演技好吗?”,他问。
“其实我没怎么演”,她回。
她在这段感情里没投入多少心血,是从小缺失关爱的他,沉溺了那深渊。
“秦雪儿,如果我说我不信你的演技那么好呢?”,他认清了现实,却依旧不死心的问。
秦雪儿耸起肩,满不在乎的笑道:“看来你似乎放不下,这样不好。”
他收起笑容,双眸没了光:“无所谓,我一定会抓到你。”
俩人最终不欢而散,临走前,他没有带走那部手机,因为里面的内容大多关于她。
她看着他的背影,楠楠道:“用无法反驳的证据逮捕我吧,我觉得你做得到。”
这不是谎言,她实际行凶了6年,每一次都能靠着外表和细致的作案手法逃过警方的怀疑,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能察觉到她身上,不管是林延希还是张苏辰,又或是朴善德雯梦洁,只要他们联手朝着对的线索前进,早晚会威胁到她。
“看来我得逃跑了。”
不知何时下起的绵绵细雨逐渐染起雾气模糊了车窗,车内的人也被模糊了双眼。
顺发下垂,遮盖了上半张脸,一滴泪滑过脸颊直至下颚,紧闭着的薄唇止不住颤抖,他还是哭出了声。
“怎么样?她说了什么?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他回到警局,只见到坐在原位喝茶的张苏辰。
“证据不够,手机也被她扔了录不了音”,他不敢正视张苏辰,别过脸小声说道。
张苏辰知道他此刻状态不好,便不打算继续问下去,只说:“其他人都出去吃饭了,我不饿就没跟着去。”
“哥”,他突然叫住正要继续喝茶的他。
“怎么了?”,张苏辰放下茶杯问他。
他泛红的眼角很是干涩,藏在黑发下看向张苏辰问道:“你放得下曾经深爱着的人吗?”
张苏辰听后皱起眉,毫不留情的反问他:“一个杀人犯有什么好放不下的?”
他欲言又止,想反驳什么却又再次闭上了嘴。
是啊,更何况他还是名刑警,这种问题的答案,他不应该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吗?
肩膀传来道力度,厚重又温暖,张苏辰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的告诉他:“曾经,我也认为我可能这辈子就非一人不可,可是世界那么大,时间那么长久,很多事情都是一时说不准的”,他难得露出了笑容:“你敢肯定你之后不会再次喜欢上别的女生吗?看开点,专注于工作中,就没有精力想她的事情了。”
他能从那简短的话语里感受到张苏辰是真心在安慰他的。
本愣住了的他弯起嘴角,强撑着笑向张苏辰道了谢。
“这种客套话我听腻了”,他摆摆手,眯着眼睛嫌弃的说着,下一秒,他的神情回到平常,镜片下细长的双眼变得犀利:“现在,我比较想知道你的看法,说说看,你接下来打算怎么查下去?”
清晨,太阳拨开云雾照耀大地,使她栗色的长发金光灿灿。
她扎着稍卷的侧马尾,穿着随意又不失气质,指挥着搬家工人将一些大箱子搬到车上,一些扔到垃圾场。
“雪儿!”,有人在远处叫住了她。
她回头看去,礼貌微笑,向来人打招呼:“陈警官,好久不见。”
陈玖关上车门朝她走去,看见她身边人的举动,眼底露出藏不住的失落:“你这是,要搬家吗?”
秦雪儿没有否认,坦率的说道:“对,在A国的阿姨经营了家店想请我过去帮忙,现在应该没人敢来光顾我的店了吧?所以我就答应了阿姨。”
“谁说的?就算闹鬼我都会去”,他反驳道。
秦雪儿笑了下,随后有些难以为情的拜托他:“我的弟弟,就麻烦你了。”
他欣然答应:“我知道,我会的,你就安心到国外发展,也顺带避避风头,过几年再回来。”
她垂下柔情似水的眼眸,睫毛也被晨光染成金黄色,雪白的手藏在宽松的袖子里握起了陈玖的手,低着脑袋一本正经的对他撒着谎:“陈玖,真的很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们姐弟俩的照顾。”
陈玖瞬间满脸通红,紧张得手抖,手心也冒出了汗,强装镇定道:“这,这没什么,我只希望你开心...”
她抬起头直视他,浅色的瞳孔很独特,藏着浑浊的情绪,不知是好是坏,总令人琢磨不透。
看着眼前的女孩,他回忆起了往事。
暗恋的种子是从何时开始萌芽的呢?
那年,刻苦了4年的他从警校毕业后来到这里工作,在还未熟悉这里的一切时,他遇见了她。
他在心里惊叹,他从未见过那么漂亮的女生。
但这只是原因之一,更多的还是她的性格。
他遇见了永远以笑示人的她,虽然他知道那大多不是她真正发自内心的笑容,但哪怕只有一秒,那笑容对着他的那一刻,他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那么高兴过。
暗恋又是什么呢?
是百般借口外出只为偷看她一眼;是想表白却又担心对她造成困扰而收回的手;也是在听说她已有对象后,虽万般不舍但还是会躲在角落默默的祝她幸福。
他的暗恋坚定又深情,却也小心又胆小。
她松开手,没多说什么,只挥挥手说了再见,随后坐上车离开。
望着渐远的计程车,他松开抿紧的唇,恼怒自己依旧没有勇气迈出那一步。
局内,张苏辰站在窗前目不转睛的盯着对面招牌早已落灰了的咖啡厅,眉头不由得泛起褶皱:“秦雪儿这是去哪了?延希,你打给她也没人听吗?”
林延希放下手机,摇头否认:“手机那头显示空号,我今早去了她家,管理员和我说她搬家了,但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
“她这是不想干了?还是良心发现畏罪自杀了?”,张苏辰抱着手臂说道。
雯梦洁推开门走了进来,并报告道:“已经派助手去找了,延希联系不上的话就先算了吧。”
林延希听了,熄灭荧幕将手机放到桌面上,却不受控的一直偷瞄着荧幕。
张苏辰看出来了,再次损道:“怎么?担心人家遇到危险了吗?”
“我没有”,林延希果断否认:“只是在想她还能逃到哪里去。”
雯梦洁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发表意见:“我觉得她未必是逃,毕竟按照她对你说的话来看,她并不觉得我们能找到对她不利的证据。”
俩人的沉默证明了雯梦洁的猜测没错。
“那个”,端着咖啡的刘婷婷站在门前,试探性的问:“你们谁知道德叔去哪里了呀?从今早开始就没见过他...”
此话一出,大家都感到有股不祥的预感席卷全身。
又是一片宁静。
突然,门外传来砰砰敲门声,吓得刘婷婷一个哆嗦将手里的咖啡摔到了地上,白色的瓷杯被摔得四分五裂,黑褐色的咖啡也迅速在地板上蔓延开来。
雯梦洁快步上前将她护到身后,林延希前去开门,张苏辰则站在他身后待命。
来人是助理之一,面色惨白,浑身颤抖,控制不好音量的说道:“不,不好了,德叔他!”
蔓延的咖啡如干涸的血液,朴善德倒在血泊中,眼睁睁看着杀害他的人离去,因喉咙被割破而发不出一点声音,独自承受痛苦直至血液流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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