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她不是人 第84章 第 84 章

“你的筹码是什么？”段皇后显然不信秦琼手里有她感兴趣的东西，表情有些玩味。

“当然是娘娘所谋之事。”

段皇后指尖一滞，眼神犀利地刺向秦琼，早已没了笑意。

秦琼却毫不畏惧地直视过去，紫珠身上的味道她想起来在哪儿闻到过。

那日在西山酒楼，李连奚从那几个纳利国人身上找到的毒药空瓶，她闻到过那股淡淡的味道，与紫珠身上的气味很是相似。

若是能再闻一次……

恰巧这时，紫珠的身影再次出现。时机正好，秦琼全部的注意都在她身上，却发现味道比刚刚淡了许多，她反而有了十成把握。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紫珠明显有些慌张，不停地看向秦琼。

“不用避着她，说。”

“娘娘，府中传来消息，昭国公已驾鹤西去。”

段皇后只顿了一下，眼皮一抬，道：“死的不是时候。”

不问去世原因，却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段皇后下巴抬向秦琼：“你继续说。”

先不管昭国公，秦琼视线扫向紫珠，故意问道：“紫珠身上的药，用了吗？”

紫珠身形一僵，根本不敢乱答话，只看向段皇后。

“你是怎么知道的？”段皇后看向秦琼的眼神已有杀意。

秦琼无动于衷，回道：“我还知道街市里那几个纳利国人的死，跟娘娘也脱不了干系吧。”

段皇后彻底冷了下来，眼神中除了杀意也有不解与好奇，“还真是小看了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秦琼再次看向紫珠时，后者身形一僵，“紫珠身上的味道我闻到过。”

“忘了告诉你，李连奚也去过西山酒楼。你和纳利国人的交易持续了多久，这毒药用在了什么地方……”秦琼故意停顿，“不用我明说了吧，这就是我的筹码。我只有两个请求，一个求娘娘保李连奚一命，第二想办法让我见他一面。”

“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段皇后确实没想到这么被秦琼发现，甚至仅凭紫珠身上的药味就猜中了她所做的事，明明她做的已经够隐秘。

“但又能如何，仅凭你一人？别忘了这是在本宫的坤宁宫。”

“娘娘怎么又忘了，我这次进宫是以丞相之女的身份，我阿爹阿兄都知情，况且……”

“陛下还在呢。”秦琼意有所指，“卧榻之余还能废了太子，看来不如传闻中病得那么重。既然我有办法见你，那自然也可以想办法见到陛下。你说，是你快一步还是我快？”

段皇后彻底变了脸色，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最后一例药发作的时间。既然对方如此坦诚，她也没必要再维持以往的面具。

对于那个废太子和她如出一撤的要求，她既觉得可笑，心中又隐隐觉得不快。

“本宫应了，要想见他得等，三天之后你再来吧。”

谁知秦琼摇头：“我就在坤宁宫住下。”

“你倒是不怕，真觉得我不敢动你。”

“娘娘若是想杀我，也不会答应交易了。”

“本宫还有一件事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陛下对李连奚动了杀心。”

“我猜的。”

至于段皇后信不信，秦琼并不在意。“毕竟要在您宫里住着，请让青梅回去带个话，以免误会。”

段皇后皮笑肉不笑：“你说得是。”

给秦琼安排的住处倒是离得不远，三日为期，她可以等，也希望李连奚一定要等她。

第三日，秦琼偶然听到宫女议论。

安和宫那位病得越发重了，这几日连龙床都下不了，皇后这几日寸步不离地守着，恐怕是不得行了。

秦琼知道，今日便可见李连奚了。

果然，不到一炷香的时辰，紫珠便奉命来带秦琼去往关押李连奚的地方。

“娘娘倒是信任你，什么事都交由你来办。”看着带路的紫珠，秦琼随口说了句。

紫珠没太在意，秦琼却是越走越觉得周围熟悉。往日不太美好的记忆涌上心头，她想到了张嬷嬷。再看走在前面带路的紫珠，她猛地停下了脚步。

紫珠发觉后疑惑地看过来，秦琼心想，应该不会的，是自己多想了。

继续往前，果然是熟悉的地方，她被张嬷嬷追杀遇见李连奚的宫殿。只不过现在有侍卫看守，倒像是个关押人的地方。

紫珠亮出腰牌后，侍卫并没有为难，直接让开一条路。

“奴婢就带您到这了，见完人便可自行离开。”紫珠道。

秦琼走向那间上锁的房间，等侍卫开锁的间隙，她心中说不出的复杂。

她以为打开门就能看见这几日日夜想念的脸，环顾了一圈，却只发现了躺在角落草席上的身影。

夏日的风带着焦躁的热意从秦琼的背后吹来，好像急不可耐地把她推向李连奚。

风中带来熟悉的味道，李连奚的身体僵了僵，缓缓转头。

他们两人，一个站在阳光下，一个仿佛则落在地狱。

身后的门被侍卫“砰”的一声关上，秦琼发现李连奚再次闭上了眼睛。

她下定决心朝他走去，刚迈了两步，脚尖踩到一截明黄色的圣旨。

秦琼捡起来一看，是废太子诏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之位，承宗庙抚万民。然太子李连奚，行为乖张，不敬父护弟，德业荒废，多次悖逆朕意，难以承大统。即日起，废黜李连奚太子之位，暂居别宫，等候发落。朕将另择贤良，承继大统。钦此！

看完最后一个字秦琼也就随手将它扔了，她走到李连奚身前坐在了他旁边。

迫切地想要见到他，可是真到见了面，她却又不知如何开口说这第一句话。

良久，秦琼喊出他的名字：“李连奚。”

意料之外的，李连奚回应了她。

“人已经见到，你该回了。”

秦琼：“我是要回去。”

李连奚背对着她侧躺着，他脸上的神情她看不到，但是秦琼只是想看看他有没有受伤。

从他的侧脸，到他的肩膀手臂，秦琼无意间发现李连奚的右手紧握着一张纸。

趁着李连奚没反应过来，也不知道他攥了多久，这张纸皱得厉害。

李连奚并没有挣扎着要抢回去，一副任她做什么也不在意的随意模样。

秦琼摊开那张纸，抚平后还能看清字迹，上面写着：

近得宫中隐秘，事关皇后娘娘腹中孩儿之父，实乃天家大事，不敢不禀。皇后曾是李鹤为太子时带回宫中，两人私交甚密早已定情。望圣上明察此事，以保皇室血脉纯正。

这封信远比废太子诏书来得更为震撼，秦琼看了几遍，发觉这是李连奚的笔迹。

一时间好像想通了什么，却又生出了更多疑问，她质问道：“这是你写给皇帝看的？为了激怒他，为什么要……”

“这封信是真的。”

李连奚终于转过脸，只是面上平静得可怕，“一字不差，我都记下来了。”

秦琼脑中“嗡”的一下，她原本的猜想变成了真的，而且李连奚居然早就知道了。

如果在来的路上，她还在纠结要不要阻止皇后毒害皇帝，毕竟那是李连奚唯一至亲。那么现在，她那点想法早已消失干净。既然与李连奚没了关系，皇帝是生是死便与她无关。

秦琼问：“你这么做是不想忍了、不想装了，还是不想活了？”

她第一次露出这样的表情，眉眼压低，生气又冷漠。李连奚恍惚了一瞬，别过眼不看。

“你不是已经有欧炀的消息了，你去找他啊，他才是你的归宿，何苦还要回来，你的身边没有我的位置。”

李连奚说到最后眸色淡了下去，干裂的嘴唇无助地抿着。

秦琼眼神里闪过一瞬迷茫，为什么找到欧炀就不能回来找李连奚。她捋了好久才勉强得出一个结论，“你介意欧炀的存在？”

闻言，李连奚在心里又重复了一遍她的问题，答案显而易见，他认清了自己的心也就能更好的杀死它。

“可是欧炀是欧炀，你是你，并不冲突啊。”秦琼觉得很奇怪，李连奚到底在在意什么。

“若是要你选一个呢？”李连奚反问。

秦琼皱眉，无法理解他的问题，“你们都待在我身边不可以吗？”

李连奚被噎了一下，挣扎了一番过后，道：“也不是不可以。但一码归一码，现在不要和我扯上关系才好。”

“这是你单方面和我断绝关系，在我那儿，必须双方同意才行。”秦琼绞尽脑汁才想到这个，还有更重要的是，怎么让李连奚活下去。

“你回去吧。”李连奚的语气不算特别生硬，但依旧疏离。

秦琼摇摇头：“我再坐会儿，你在这里住的还习惯么？”她决定再赖一会儿。

“这几日我睡得很好。”李连奚重新躺回去，语气平常。“这是我母亲以前的住处，从来没有这么安心过。不要可怜我，阿琼。”

“我这哪是可怜，分明是心疼。”

李连奚顿了顿，道：“也不要心疼我。”

“你少管我，既然要与我撇清关系，那还管我做什么。”

“也是。”

李连奚表情依旧淡淡的，秦琼看着他：“你知道这几日我住在坤宁宫吗？”

李连奚紧皱的眉出卖了他，可话到嘴边，他还是没能问出口。

与他的紧张相比，秦琼却显得轻松。“没想到以前连去都怕的坤宁宫，我却住了三日，原来有些恐惧是可以克服的。”

衣袖下李连奚的手逐渐握紧，他克制着自己，他的心为什么这么容易动摇。

“我发现了她的秘密，与她做了交易。”话锋一转，秦琼接着道：“皇帝快死了。”

“什么交易？”

秦琼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带着恳求：“你能不能……好好活下去。”